书城政治中国古典文学荟萃(韩非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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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外储说右下

“解题”

《外储说右下》共有五段经文与五段说文,每段阐明一个问题。说文与经文也是成相应的故事。

“原文”

经一

赏罚共,则禁令不行。何以明之?以造父、於期。子罕为出彘。田恒为圃池,故宋君、简公弑。患在王良、造父之共车,田连、成窍之共琴也。

经二

治强生于法,弱乱生于阿,君明于此,则正赏罚而非仁下也。爵禄生于功,诛罚生于罪,臣明于此,则尽死力而非忠君也。君通于不仁,臣通于不忠,则可以王矣。昭襄知主情,而不发五苑;田鲔知臣情,故教田章;而公仪辞鱼。

经三

明主者,鉴于外也,而外事不得不成,故苏代非齐王。人主鉴于上也,而居者不适不显,故潘寿言禹情。人主无所觉悟,方吾知之,故恐同衣于族,而况借于权乎!吴章知之,故说以佯,而况借于诚乎!赵王恶虎目而壅。明主之道,如周行人之却卫侯也。

经四

人主者,守法责成以立功者也。闻有吏虽乱而有独善之民,不闻有乱民而有独治之吏,故明主治吏不治民。说在摇木之本与引网之纲。故失火之啬夫,不可不论也。救火者,吏操壶走火,则一人之用也;操鞭使人,则役万夫。故所遇术者,如造父之遇惊马,牵马推车则不能进,代御执辔持策则马感鹜矣。是以说在椎锻平夷,榜檠矫直。不然,败在淖齿用齐戮闵王,李兑用赵饿主父也。

“译文”

经一

君臣共掌赏罚大权,法令就不能推行。用什么来说明这个道理呢?用造父、王子于期驾车的事例来说明。子罕像窜出的猪子,田恒像瓜果园的水池,分去了宋君和齐简公的权势,所以宋君和齐简公终遭杀身之祸。这种祸患就体现在王良和造父共驾一辆车而无法控制马,田连、成窍共弹一架琴而不能成曲调的事例里。

经二

国家的安定强大是由于按法治办事获得的,衰弱动乱是由于曲从私利而招致的,君主明白这个道理,就会公正地实行赏罚而不赞成对臣下讲仁慈。爵位俸禄产生于建功,惩罚诛杀产生于犯罪,臣子明白了这个道理,就会尽力拼命立功而不讲效忠君主个人。君主深刻理解不必讲仁慈,臣子深刻理解不必讲私忠,那么就可以称王于天下了。秦昭襄王懂得做君王的道理,就不开放五个苑园拯救饥荒;田鲔懂得做臣子的规矩,因此教育他的儿子田章。公仪休虽然爱吃鱼却拒绝吃别人赠送来的鱼。

经三

明智的君主,借鉴国外的经验,然而借鉴国外的事情不适当还是不能成功,所以苏代批评齐王让燕王占当。君主借鉴上古的事情,但听取隐士所说的上古的事情借鉴得不适当也不彰显功业,所以潘寿故意对燕王讲大禹传位的事。燕王便把君位让给子之,使自己失去权势。君主对这些没什么觉悟,但方吾子知道这个道理,所以担忧与穿一样衣服的人同族共居,而何况把权力外借呢?吴章知道这个道理,所以用假装爱憎的事来说明,何况把真实情感表露出来呢?赵王厌恶老虎眼睛,思想壅塞不通,却看不到权臣的眼睛比老虎的眼睛更可恶。英明君主的治国之道,就要像周天子的掌管对外事务的官行人拒绝卫文公使用与周天子相当的名号那样维护君主的尊严。

经四

君主,是坚守法度、责求臣下完成职责来建立功业的人。只听说官吏昏乱而仍有独善其身的民众,没有听说民众作乱而仍有按法治国的官吏,所以英明的君主重视治理官吏而不是把力量花在治理民众。具体的解说体现在摇树干而树叶都动、拉网的总纲而网才张开的事例中。所以失火的时候,管救火的消防员啬夫,不能不研究救火。救火的时候,一个官吏提着水壶跑去救火,只用了一个人的力量;拿着鞭子驱使他人,就能发挥役使万人的作用。所以对待方术,就像造父遇到受惊的马,别人牵马推车不能前进,而造父替别人驾车,拉住缰绳拿起鞭子,马就一齐向前奔跑了。因此这种解说还体现在槌子、锻头是用来打平的、矫正弓弩的工具榜檠是用来矫正不直的东西的比喻中。不这样,君主的失败就表现在淖齿在齐国执政而杀了齐闵王,李兑在赵国执政而饿死主父赵武灵王的事例中。

“原文”

经五

因事之理,则不劳而成。故兹郑之踞辕而歌以上高梁也。其患在赵简主税吏请轻重;薄疑之言“国中饱”,简主喜而府库虚,百姓饿而奸吏富也。故桓公巡民而管仲省腐财怨女。不然,则在延陵乘马不得进,造父过之而为之泣也。

右经。

说一

造父御四马,驰骤周旋而恣欲于马。恣欲于马者,擅辔之制也。然马惊于出彘,而造父不能禁制者,非辔之严不足也,威分于出彘也。王子於期为驸驾,辔不用而择欲于马。擅刍水之利也。然马过于圃池而驸马(顾广圻曰“马”当作“驾”)败者,非刍水之利不足也,德分于圃池也。故王良、造父,天下之善御者也,然而使王良操左革而叱咤之,使造父操右革而鞭笞之,马不能行十里,共故也。田连、成窍,天下善鼓琴者也,然而田连鼓上、成窍下而不能成曲,亦共故也。夫以王良、造父之巧,共辔而御不能使马,人主安能与其臣共权以为治?以田连、成窍之巧,共琴而不能成曲,人主又安能与其臣共势以成功乎?

一曰:造父为齐王驸驾,渴马服成,效驾圃中。渴马见圃池,去车走池,驾败。王子於期为赵简主取道争千里之表,其始发也,彘伏沟中。王子於期齐辔而进之,彘突出于沟中,马惊,驾败。

司城子罕谓宋君曰:“庆赏赐与,民之所喜也,君自行之;杀戮诛罚,民之所恶也,臣请当之。”宋君曰:“诺。”于是出威令,诛大臣,君曰:“问子罕也。”于是大臣畏之,细民归之。处期年,子罕杀宋君而夺政。故子罕为出彘以夺其君国。

“译文”

经五

顺应事理,不劳累就会成功。所以兹郑子坐在车辕上唱歌来吸引行人帮他拉车上山坡。不顺应事理的祸患表现在赵简子的收税官请示纳税的标准而从中做弊,以及薄疑讲“国中饱”,赵简子就高兴,但实际上却国中仓库空虚、百姓挨饿、奸吏富足的故事中。因此齐桓公巡视民间,而管仲建议减省存积的财物,嫁出年长未嫁的宫女。小遵循事理,就像延陵卓子驾马不能前进,造父经过那里为马哭泣一样。

以上为经文。

说一

驾车能手造父驾驭四匹马,奔驰周旋,随心所欲地支配着马。他能随心所欲地支配着马,是因为他独自控制了缰绳和马鞭。但是马被窜出的猪惊吓,造父却不能禁止和控制它,这不是因为缰绳和马鞭控制得不严,是因为被窜出的猪分散了威力。王子於期驾驭副车,不用缰绳和马鞭,却选择马喜好的东西来驯服马,专门用水草来控制马。但是马经过田园和水池时,王良不能完全控制马了,这不是因为草、水的有利条件不够,是因为恩德被田园和水池分散了。所以王良、造父,是天下善于驾车的人,但让王良掌握左边的马勒来吆喝它,让造父掌握右边的马勒来鞭打它,马却不能跑上十里路,这是由于两人共驾一辆车的缘故。田连、成窍,是天下善于弹琴的人,但是要田连弹奏琴的上边、成窍按琴的下部,却不能奏成曲调,这也是由于两人共弹一张琴的缘故。凭着王良、造父的技巧,共掌马缰而驾一辆车,尚且不能支配马,君主怎么能和臣子共掌大权来治国呢?凭着田连、成窍的技巧,共弹一琴却不能奏成曲调,君主又怎么能和臣子共掌权势来成就功业呢?

另一种说法是:造父替齐王驾副车,他用控制马饮水的方法把马驯服,便到瓜果园中试车。渴了的马看见园中的水池后,挣脱车子跑到水池边,车子被毁坏,试车失败了。王子於期替赵简子驾车,奔驰争夺千里赛马的锦标,他们刚出发的时候,一头猪伏在沟里。王子於期调整缰绳,快马加鞭前进,猪突然从沟里窜出来,马受到惊吓,车子被毁坏,驾车失败。

掌管土木建筑的子罕对宋君说:“奖赏赐予,是民众喜爱的,您自己来实行;杀戮处罚,是民众厌恶的,请让我来判决。”宋君说:“好吧!”于是发出威严的命令,惩罚大臣,宋君说:“去问子罕吧。”于是大臣都害怕子罕,小民归附子罕。过了一年,子罕杀掉宋君,篡夺了政权。所以子罕像窜出的猪那样,篡夺了宋君的君位。

“原文”

简公在上位,罚重而诛严,厚赋敛而杀戮民。田成恒设慈爱,明宽厚。简公以齐民为渴马,不以恩加民,而田成恒以仁厚为圃池也。

一曰:造父为齐王驸驾,以渴服马,百日而服成。服成,请效驾齐王,王曰:“效驾于圃中。”造父驱车入圃,马见圃池而走,造父不能禁。造父以渴服马久矣,今马见池,而走,虽造父不能治。今简公之法禁其众久矣,而田成恒利之,是田成恒倾圃池而示渴民也。

一曰:王子於期为宋君为千里之逐。已驾,察手吻文。且发矣,驱而前之,轮中绳;引而却之,马掩迹。拊而发之,逸选出于窦中。马退而却,不能进前也;马而走,辔不能止也。

一曰:司城子罕谓宋君曰:“庆赏赐予者,民之所好也,君自行之;诛罚杀戮者,民之所恶也,臣请当之。”于是戮细民而诛大臣,君曰:“与子罕议之。”居期年,民知杀生之命制于子罕也,故一国归焉。故子罕劫宋君而夺其政,法不能禁也。故曰:“子罕为出彘,而田成常为圃池也。”令王良、造父共车,人操一边辔而入门闾,驾必败而道不至也。令田连、成窍共琴,人抚一弦而挥,则音必败、曲不遂矣。

“译文”

齐简公居君位,处罚从重,诛杀从严,加重赋税,杀害民众。田成子恒则施以仁爱,宣明宽厚。齐简公把民众当作渴了的马,不对百姓施恩惠,而田成子则以仁慈厚道作为园圃池水拉拢百姓。

另一种说法是:造父是齐王副车的驾车人,他通过让马干渴的方法使马驯服。百日之后,完成了训练任务。然后就请齐王来看试车。齐王说:“在园圃里试车。”当造父驾马驱车进入园圃时,马看见园圃中的水池,便凶悍地奔跑过去,造父禁止不住。这是因为造父驯马时让马干渴得太久了,现在马看见水池,乱奔乱跑,即使造父也不能制服它。现在,齐简公用他的严刑峻法管制百姓已经很久了,而田成子借用了这一点,给百姓好处,这就像是田成子在尽力向百姓展示自己的园圃中水池一样。

又一种说法是:王子于期驾车为宋国的君主争夺千里赛程的锦标。车马已驾好,他磨拳擦掌。即将出发了,他赶马稍前,车轮完全符合缰绳的节奏;他对马用力抽打,可是马却向后退,前蹄踩着后蹄的蹄印。原来是因为有野猪从洞中狂奔出来,马受惊吓才朝后退,即使用鞭抽打也不能让马前进;马凶悍地乱跑,拉紧缰绳也不能使它正常下来。

还有一种说法是:司城子罕对宋国国君说:“奖赏赐给,是百姓所喜欢的,要由君主自己作主进行;惩罚诛杀,是百姓所憎恶的,请允许让我来承担。”于是子罕严惩百姓或诛杀大臣的事,宋君总是说:“与子罕商议。”一年之后,百姓都知道生死大权掌握在子罕手里,因而全国的人都归顺子罕。所以子罕最后劫持了宋君,篡夺了政权,法律也不能禁止他。所以说:子罕就是一头狂奔出来的野猪,田成子就是园圃中的水池。如果让王良、造父同驾一车,每人握一边的缰绳驱车入门巷,车驾会毁坏而达不到目的地。如果让田连、成窍同弹一张琴,每人各弹一根弦,一定会弄乱旋律而不好听,弹不成曲调。

“原文”

说二

秦昭王有病,百姓里买牛而家为王祷。公孙述出见之,入贺王曰:“百姓乃皆里买牛为王祷。”王使人问之,果有之。王曰:“訾之人二甲。夫非令而擅祷者,是爱寡人也。夫爱寡人,寡人亦且改法而心与之相循者,是法不立;法不立,乱亡之道也。不如人罚二甲而复与为治。”

一曰:秦襄王病,百姓为之祷;病愈,杀牛塞祷。郎中阎遏、公孙衍出见之,曰:“非社腊之时也,奚自杀牛而祠社?”怪而问之。百姓曰:“人主病,为之祷;今病愈,杀牛塞祷。”阎遏、公孙衍说,见王,拜贺曰:“过尧、舜矣。”王惊曰:“何谓也?”对曰:“尧、舜,其民未至为之祷也。今王病,而民以牛祷;病愈,杀牛塞祷。故臣窃以王为过尧、舜也。”王因使人问之何里为之,訾其里正与伍老屯二甲。阎遏、公孙衍愧不敢言。居数月,王饮酒酣乐,阎遏、公孙衍谓王曰:“前时臣窃以王为过尧、舜,非直敢谀也。尧、舜病,且其民未至为之祷也;今王病而民以牛祷,病愈,杀牛塞祷。今乃訾其里正与伍老屯二甲,臣窃怪之。”王曰:“子何故不知于此?彼民之所以为我用者,非以吾爱之为我用者也,以吾势之为我用者也。叶释势与民相收,若是,吾适不爱而民因不为我用也,故遂绝爱道也。”

秦大饥,应侯请曰:“五苑之草著:蔬菜、橡果、枣栗,足以活民,请发之。”昭襄王曰:“吾秦法,使民有功而受赏,有罪而受诛。今发五苑之蓏果者,使民有功与无功俱赏也。夫使民有功与无功俱赏者,此乱之道也。夫发五苑而乱,不如弃刺蔬而治。”一曰:“令发五苑之蘸、蔬、枣、栗,足以活民,是使民有功与无功互争取也。夫生而乱,不如死而治,大夫其释之。”

田鲔教其子田章曰:“欲利而身,先利而君;欲富而家,先富而国。”

一曰:田鲔教其子田章曰:“主卖官爵,臣卖智力。故曰:自恃无恃人。”

公仪休相鲁而嗜鱼,一国尽争买鱼而献之,公仪子不受。其弟谏曰:“夫子嗜鱼而不受者,何也?”对曰:“夫唯嗜鱼,故不受也。夫即受鱼,必有下人之色;有下人之色,将枉于法;枉于法,则免于相。虽嗜鱼,此不必能自给致我鱼,我又不能自给鱼。即无受鱼而不免于相,虽嗜鱼,我能长自给鱼。”此明夫恃人不如自恃也,明于人之为己者不如己之自为也。

“译文”

说二

秦昭王生病了,每个街里的百姓买牛杀了祭神,家家为他祈祷。秦昭王的侍从官公孙述出外看见这种情形,便进宫向昭王祝贺,说:“百姓竟然街街买牛祭祀为大王祈祷。”秦王派人去问,果然有这样的事。秦王说:“罚他们每人出两副铠甲以赎罪。没有命令就擅自祈祷,这是爱我。百姓爱我,我也应改变法令与他们相亲近。可是这样法度就建立不起来,法度建立不起来,乃是乱国亡身之路啊。还不如每人罚两副铠甲,再与他们一起把国家治理好。”

另一种说法是:秦襄王病了,百姓为他祈祷;襄王病好后,百姓又杀牛祭神还愿。郎中阎遏、公孙衍外出见到这事,想道:“不是祭土地神和腊祭的时候,为什么各自杀牛祭祀呢?”他们感到奇怪而问百姓。百姓说:“君主病了,我们替他祈祷;现在病好了,杀牛祭神还愿。”阎遏、公孙衍很高兴,见了襄王,向他拜贺说:“您的德行胜过尧、舜了。”襄王吃惊地说:“你们说的是什么意思?”他俩回答说:“尧、舜,他们的民众还没有达到为他祈祷的地步。现在大王病了,民众许愿用牛祭祀,为大王祈祷;病好了,又杀牛祭祀还愿。因此我们暗自认为您已胜过尧、舜了。”襄王于是派人去问,哪个里做了这样的事,就罚里正和伍长各交两副铠甲赎罪。阎遏、公孙衍惭愧得不敢说话。过了几个月,襄王喝酒正畅快的时候,阎遏、公孙衍对襄王说:“前些时候,我们私下认为大王超过尧、舜,不是故意奉承您。尧、舜病了,他们的民众还没有达到为他们祈祷的地步;现在大王病了,民众用牛祭祀来祈祷,病好了,杀牛祭神还愿。您现在却罚那里的里正和伍长各交两副铠甲赎罪,我们私下感到奇怪。”襄王说:“你们为什么不懂得这个道理?那些民众之所以为我所用,并不是因我爱他们而为我所用,而是因我有权势为我所用。我放弃权势来和民众交结,像这样,我只要一刻不爱民众,他们就不为我所用了,因此我就断绝讲仁爱的做法。”

秦国发生严重饥荒,应侯范雎请求说:“五个苑园里的草木:蔬菜、橡果、枣子、板栗,足以救活民众,请开放五个苑囿。”秦昭襄王说:“我们秦国的法令是,使民众有功而受赏,有罪而受罚。现在开放五个苑囿的蔬菜、果实给百姓,使得民众有功的、无功的都受赏。民众有功的、无功的都受赏,这是乱国之道。开放五个苑圊而扰乱国家,不如放弃枣子、蔬菜而使国家得到治理。”另一种说法是:“命令开放五个苑囿的瓜果、蔬菜、枣子、板栗,足以救活民众,这是使民众中有功的、无功的都去争夺取用。与其让他们活着扰乱国家,不如让他们死掉而使国家得到治理。大夫您还是放弃这个主张吧!”

田鲔教育他的儿子田章说:“想要自身得到利益,那就先让你的君主得到利益,想要让自己的家庭富裕起来,那就先要让你的国家富裕起来。”

另一种说法是:田鲔教育他的儿子田章说:“君主靠出卖官爵,臣子靠出卖智力,所以都是依靠自己而不是依靠别人。”

公仪休当鲁国的宰相而爱好吃鱼,全国的人都争着买鱼来献给他,公仪休却坚决不接受。他的弟子劝问说:“先生您爱好吃鱼而又不肯接受鱼,这是为什么呢?”公仪休回答说:“正因为我喜欢吃鱼,才不接受鱼。如果我接受别人献的鱼,就必然会迁就别人的脸色,迁就别人的脸色,就会违背法令,违背法令,就会被免去宰相的职位。那么我虽然爱好吃鱼,这样别人就不一定再给我鱼,我又不能自己给自己搞到鱼。如果我不接受别人献的鱼,就不会被免去宰相的职位,虽然我爱吃鱼,这样我能经常给自己搞到鱼。”这是懂得依靠别人不如依靠自己,懂得靠别人为自己不如我自己为自己的道理的人。

“原文”

说三

子之相燕,贵而主断。苏代为齐使燕,王问之曰:“齐王亦何如主也?”对曰:“必不霸矣。”燕王曰:“何也?”对曰:“昔桓公之霸也,内事属鲍叔,外事属管仲,桓公被发而御妇人,日游于市。今齐王不信其大臣。”于是燕王因益大信子之。子之闻之,使人遗苏代金百镒,而听其所使之。

一曰:苏代为泰(陈奇猷曰“秦”当作“齐”)使燕,见无益子之,则必不得事而还,贡赐又不出,于是见燕王,乃誉齐王。燕王曰:“齐王何若是之贤也?则将必王乎?”苏代曰:“救亡不暇,安得王哉?”燕王曰:“何也?”曰:“其任所爱不均。”燕王曰:“其亡何也?”曰:“昔者齐桓公爱管仲,置以为仲父,内事理焉,外事断焉,举国而归之,故一匡天下,九合诸侯。今齐任所爱不均,是以知其亡也。”燕王曰:“今吾任子之,天下未之闻也?”于是明日张朝而听子之。

潘寿谓燕王曰:“王不如以国让子之。人所以谓尧贤者,以其让天下于许由,许由必不受也,则是尧有让许由之名而实不失天下也。今王以国让子之,子之必不受也,则是王有让子之之名而与尧同行也。”于是燕王因举国而属之,子之大重。

一曰:潘寿,阚者,燕使人聘之。潘寿见燕王曰:“臣恐子之之如益也。”王曰:“何益哉?”对曰:“古者禹死,将传天下于益,启之人因相与攻益而立启,今王信爱子之,将传国子之,太子之人尽怀印,为子之之人无一人在朝廷者。王不幸弃君臣,则子之亦益也。”王因收吏玺,自三百石以上皆效之子之,子之大重。夫人主之所以镜照者,诸侯之士徒也,今诸侯之士徒皆私门之党也。人主之所以自羽翼者,岩穴之士徒也,今岩穴之士徒皆私门之舍人也。是何也?夺褫之资在子之也。故吴章曰:“人主不佯憎爱人。佯爱人,不得复憎也;佯憎人,不得复爱也。”

“译文”

说三

子之当上了燕国的宰相,地位高贵而独揽国家大权,苏代作为齐国的使臣出使燕国,燕王问他说:“齐宣王是个怎样的君主呀?”苏代回答说:“齐宣王肯定不能成为霸主了。”燕王说:“为什么呢?”苏代回答说:“从前齐桓公称霸时,国内的事情交给鲍叔牙,国外的事务交给管仲。桓公自己却披头散发玩弄妇女,每天在宫中的街市游乐。现在齐宣王却不信任自己的大臣。”于是,燕王因此更加信任子之。子之听说此事,派人赠送给苏代二千多两黄金,并听任他使用。

另一种说法是:苏代为齐国出使燕国,他知道不让子之得到好处,就一定不能办成事情回国,进贡齐国的与赏赐他的东西,也不会拿出来,于是见到燕王,就称颂齐王。燕王说:“齐王怎么会这样贤明啊,那么看来他一定要称王于天下了吧?”苏代说:“挽救危亡还来不及,怎么能称王呢?”燕王说:“为什么呢?”苏代说:“他任用喜爱的人却不信任他们。”燕王说:“又为什么将会灭亡呢?”苏代说:“从前的时候,齐桓公喜爱管仲,尊他为仲父,国内的事情由他处理,国外的事务由他决断,全国的民众都归向他,所以能多次会盟诸侯,现在齐王任用喜爱的人却不信任他们,所以我知道它要灭亡。”燕王说:“现在我任用子之,难道天下的人没有听到这件事吗?”于是第二天便举行朝会,听任子之决断国家大事。

潘寿对燕王说:“大王不如把国家大权让给子之。人们之所以说尧贤明,是因为他把天下让给许由,许由坚决不接受,那么这就是尧有把天下让给许由的美名,实际上又不失去天下。现在大王把国家让给子之,子之坚决不接受,那么这也就是大王有把国家让给子之的美名,因而和尧有同样的品德了。”于是燕王就把国家托付给子之,子之的权势大大加重,地位就非常尊贵了。

另一种说法是:潘寿是一个隐士,燕王派人去聘问他。潘寿见到燕王说:“我恐怕子之像禹的大臣伯益一样。”燕王说:“和伯益一样怎样呢?”潘寿回答说:“古代夏禹死时,要把天下传给伯益,启手下的人一个个攻击伯益,立启为王。现在大王确实喜爱子之,要把国家传给子之,太子手下的人都掌握着大印,为子之出力的人没有一个人在朝廷。大王如果不幸逝世,那么子之也就等于是伯益了。”燕王因此收回官印,把三百石以上俸禄的官职都交给了子之,子之的权势大大加重。君主用来作为借鉴的,是诸侯的士人,现在诸侯的士人都是私人的党羽。君主用来保卫自己的,是隐居山林的士人,现在隐居山林的士人都是私人的门客。这是什么原因呢?因为夺权的权力掌握在子之手里。所以吴章说:“君主不能假装恨人也不能假装爱人。假装爱人,就不能再恨他;假装恨人,就不能再爱他了。”

“原文”

一曰:燕王欲传国于子之也,问之潘寿,对曰:“禹爱益而任天下于益,已而以启人为吏。及老,而以启为不足任天下,故传天下于益,而势重尽在启也。已而启与友党攻益而夺之天下,是禹名传天下于益,而实令启自取之也,此禹之不及尧、舜明矣。今王欲传之子之,而吏无非太子之人都也,是名传之而实令太子自取之也。”燕王乃收玺,自三百石以上皆效之子之,子之遂重。

方吾子曰:“吾闻之古礼:行不与同服者同车,不与同族者共家,而况君人者乃借其权而外其势乎!”

吴章谓韩宣王曰:“人主不可佯爱人,一日不可复憎;不可以佯憎人,一日不可复爱也。故倦憎倦爱之征见,则谀者因资而毁誉之。虽有明主,不能复收,而况于以诚借人也!”

赵王游于圃中,左右以菟与虎而辍之,虎盼然环其眼。王曰:“可恶哉,虎目也!”左右曰:“平阳君之目可恶过此。见此未有害也,见平阳君之目如此者,则必死矣。”其明日,平阳君闻之,使人杀言者,而王不诛也。

卫君入朝于周,周行人问其号,对曰:“诸侯辟疆。”周行人却之曰:“诸侯不得与天子同号。”卫君乃自更曰:“诸侯燬。”而后内之。仲尼闻之曰:“远哉禁逼!虚名不以借人,况实事乎?”

“译文”

另一种说法是:燕王想把国政传给子之,向潘寿问起这件事,潘寿回答说:“大禹喜爱伯益,把治理天下的重任交给伯益,不久,任用启手下的人为官员。到年老的时候,却认为启不足以担当治理天下的重任,因此把天下传给伯益,但权势全在启的手中。不久启和他的朋友、同党勾结起来攻击伯益,夺走了他的天下,这样大禹名义上把天下传给伯益,实际上是让启自己得了天下,这说明大禹赶不上尧、舜英明。现在您想把国政传给子之,而官员莫不是太子的人,这也是名义上传给他,实际上让太子自己得到天下。”燕王于是收回官印,把三百石以上俸禄的官印都交给了子之,子之于是权势加重。

方吾子说:“我听说古代的礼节,君主出外不与同族的人同坐一辆车;甚至不与同姓的人居住在一起,这都是体现君主与他人的不同地位。何况现在的君主还把权力借与别人,让别人处在自己的权势之外呢。”

吴章对韩宣王说:“君主不可假装喜欢某人,假装喜欢某人,有朝一日就不能再恨某人;也不可以假装憎恨某人,假装憎恨某人,有朝一日就不能再喜欢这人。所以假装憎恨、假装喜欢的迹象一旦显露出来,那些阿谀奉承的人就会顺着这点迹象去诋毁或称赞那个人。这样一来,即使是英明的君主也难以制止这种势态,更何况真正把权力借给别人呢。”

赵孝成王在园圃中游玩,左右侍臣用兔子逗戏老虎,递过去喂它却又停住不给,老虎愤怒地圆瞪着眼睛。赵王说:“老虎的眼睛真可恶!”左右侍臣说:“平阳君的眼睛比这老虑的眼睛更可恶。看到老虎的眼睛这副模样并没有危害,而看见平阳君这样瞪眼的人却必死无疑。”第二天,平阳君听说了此事,派人杀了那个说话的侍臣,而赵王却不责备平阳君。

卫君去朝见周天子,周朝司仪官问他的名号,他说:“卫侯辟疆。”司仪官斥退说:“诸侯不能拥有和天子相同的名号。”卫君就改口说:“卫侯煌父。”司仪官这才接待了他。孔子知道这事说:“禁止冒犯天子的意义多么深远啊,虚名尚且不能拿来借给别人,更何况是实际的权力呢。”

“原文”

说四

摇木者一一其叶,则劳而不遍;左右拊其本,而叶遍摇矣。临渊而摇木,鸟惊而高,鱼恐而下。善张网者引其纲,不一一摄万目而后得。一一摄万目而后得,则是劳而难;引其纲,而鱼已囊矣。故吏者,民之本、纲者也,故圣人治吏不治民。

救火者,令吏挈壶瓮而走火,则一人之用也;操鞭箠指麾而趣使人,则制万夫。是以圣人不亲细民,明主不躬小事。

造父方耨,得有子父乘车过者,马惊而不行,其子下车牵马,父子推车,请造父:“助我推车!”造父因收器,辍而寄载之,援其子之乘,乃始检辔持,未之用也,而马辔惊(陈奇猷日“辔惊”当作“咸鹜”)矣。使造父而不能御,虽尽力劳身助之推车,马犹不肯行也。今(“今”《集解》误为“令”,据乾道本改正)使身佚,且寄载,有德于人者,有术而御之也。故国者,君之车也;势者,君之马也。无术以御之,身虽劳,犹不免乱;有术以御之,身处佚乐之地,又致帝王之功也。

椎锻者,所以平不夷也;榜檠者,所以矫不直也。圣人之为法也,所以平不夷、矫不直也。

淖齿之用齐也,擢闵王之筋;李兑之用赵也,饿杀主父。此二君者,皆不能用其椎锻榜檠,故身死为戮,而为天下笑。

一曰:入齐,是独闻淖齿而不闻齐王;入赵,则独闻李兑而不闻赵王。故曰:“人主者不操术,则威势轻而臣擅名。”

一曰:田婴相齐,人有说王者曰:“终岁之计,王不一以数日之间自听之,则无以知吏之奸邪得失也。”王曰:“善。”田婴闻之,即遽请于王而听其计。王将听之矣,田婴令官具押券斗石参升之计。王自听计,计不胜听,罢食后,复坐,不复暮食矣。田婴复谓曰:“群臣所终岁日夜不敢偷怠之事也,王以一夕听之,则群臣有为劝勉矣。”王曰:“诺。”俄而王已睡矣,吏尽揄刀削其押券升石之计。王自听之,乱乃始生。

一曰:武灵王使惠文王莅政,李兑为相,武灵王不以身躬亲杀生之柄,故劫于李兑。

“译文”

说四

摇晃树的人一片一片地拨动树叶,即使很劳苦但不能拨遍;在树的左右两边敲打树干,那么树叶就全部摇动了。面临深渊摇树,鸟受惊而高飞,鱼害怕而下沉。善于张网的人拉动网的纲绳,而不是一个一个掀开网眼然后才张开。如果一个一个掀开网眼才张开,即使劳累了却难得张开;拉动网的纲绳,鱼就被罩住了。所以官吏是民众的树干和纲绳,因此圣人只治理官吏,而不直接治理民众。

救火的时候,若叫一个官员提着水壶瓮坛跑去救火,则只用了一个人的力量;如果拿着鞭子木棒指挥和督促别人,就可以驱使一万个人去救火。因此圣人不亲自治理小民百姓,英明的君主不亲自处理小事。

造父正在锄草,恰好这时有父子二人乘车经过,马受了惊不能前进,他儿子下车牵着马,父亲下来推车子,请求造父说:“帮我们推车子。”造父于是收拾好农具,停止锄草把农具寄放在车上,拉住那个儿子的马,才开始把住缰绳拿起鞭子,还没有用上它们,马就奔跑起来了。假使造父不会驾车,即使用尽全力劳苦地帮他们推车,马还是不肯走。如今他本人安逸,而且寄放了农具在车上,又对别人施了恩德,使马奔跑了,这是因为有技术驾车的缘故。所以国家,是君主的车子;权势,是君主的马。没有技术来驾驭它,本人即使劳苦,还是不免混乱;有技术来驾驭它,本人处在安乐的地位,还是能取得帝王的功业。

槌子、锻头,是用来平整不平的东西的;榜、檠是用来矫正不直的。圣人制定法度,就是用来平整不平、矫正不直的。

楚将淖齿在齐国执政,抽掉齐闵王的筋;李兑在赵国执政,饿死主父赵武灵王。这两个国君,都不会运用他们手中的槌子、锻头和榜、檠,所以一个饿死,一个被杀,而被天下人耻笑。

另一种说法是:进入齐国,只听到人说淖齿而听不到人说齐王;进入赵国,只听到人说李兑而听不到人说赵王。所以说:“君主不掌握权术,威势就会减轻而被臣子独揽名望。”

另一种说法是:田婴当了齐国的宰相,有人劝齐宣王时说:“一年的财政结算报告,君王如果不用几天的时间亲自听一听,就无法得知官吏的奸邪行为和国政的得失情况。”齐宣王说:“说得好。”田婴听说这事,就立即请齐宣王去听他的财政结算。齐王同意听取了,田婴命令下属官员准备好全年的帐目和凭据。齐宣王亲自听报告,而帐目多得听不完,中饭后接着听,累得不能吃晚饭。田婴又对齐宣王说:“群臣一年到头日夜不敢马虎、怠慢偷懒所做的工作,如果君王连夜听取我们的汇报,我们群臣就会大受鼓舞。”齐宣王说:“行。”说着一会儿,齐宣王就睡着了。官员们便抽刀从那些账目上刮削去各种数字。因此,齐宣王亲自听结算,齐国的混乱就这样开始了。

还有一说:赵武灵王让他的小儿子惠文王执政,李兑当宰相,武灵王不亲自掌握生杀大权,所以被李兑劫杀。

“原文”

说五

兹郑子引辇上高梁而不能支。兹郑踞辕而歌,前者止,后者趋,辇乃上。使兹郑无术以致人,则身虽绝力至死,辇犹不上也。今身不至劳苦而辇以上者,有术以致人之故也。

赵简主出税,吏请轻重。简主曰:“勿轻勿重。重,则利入于上;若轻,则利归于民。吏无私利而正矣。”

薄疑谓赵简主曰:“君之国中饱。”简主欣然而喜曰:“何如焉?”对曰:“府库空虚于上,百姓贫饿于下,然而奸吏富矣。”

齐桓公微服以巡民家,人有年老而自养者,桓公问其故。对曰:“臣有子三人,家贫无以妻之,佣未及反。”桓公归,以告管仲。管仲曰:“畜积有腐弃之财,则人饥饿;宫中有怨女,则民无妻。”桓公曰:“善。”乃谕宫中有妇人而嫁之。下令于民曰:“丈夫二十而室,妇人十五而嫁。”

一曰:桓公微服而行于民间,有鹿门稷者,行年七十而无妻。桓公问管仲曰:“有民老而无妻者乎?”管仲曰:“有鹿门稷者,行年七十矣而无妻。”桓公曰:“何以令之有妻?”管仲曰:“臣闻之:上有积财,则民臣必匮乏于下;宫中有怨女,则有老而无妻者。”桓公曰:“善。”令于宫中:“女子未尝御,出嫁之。”乃令男子年二十而室,女年十五而嫁。则内无怨女,外无旷夫。

延陵卓子乘苍龙挑文之乘,钩饰在前,错在后,马欲进则钩饰禁之,欲退则错缀贯之,马因旁出。造父过而为之泣涕,曰:“古之治人亦然矣。夫赏所以劝之而毁存焉,罚所以禁之而誉加焉。民中立而不知所由,此亦圣人之所为泣也。”

一曰:延陵卓子乘苍龙与翟文之乘,前则有错饰,后则有利缀,进则引之,退则之。马前不得进,后不得退,遂避而逸,因下抽刀而刎其脚。造父见之而泣,终日不食,因仰天而叹曰:“所以进之也,错饰在前;引,所以退之也,利在后。今人主以其清洁也进之,以其不适左右也退之,以其公正也誉之,以其不听从也废之。民惧,中立而不知所由,此圣人之所为泣也。”

“译文”

说五

兹郑子拉着车子上一个山坡,而力量不够上不去。他就坐在车辕上唱歌,前面的人听了停下来帮他拉,后面的人听了赶上来帮他推车,车子才上了坡。假如兹郑没有办法吸引人,那么他即使全身力气用尽以至累死,车子还是上不了坡。现在不仅身体不劳苦,而车子又能上坡,这是有办法能招引调动别人来帮助的缘故啊。

赵简主派官吏出去收税,官吏们向赵简主请示收税的标准,简主说:“不要太轻,也不要太重。太重,利就归于君主;如果太轻,利就归于百姓。只要官吏不从中捞取私利就是轻重正好。”

薄疑对赵简主说:“您的国家是中饱。”赵简主高兴地说:“那饱到什么程度了呢?”薄疑回答说:“上面政府的府库空虚,下面的百姓贫困饥饿,中间的奸吏饱足发财了。”

齐桓公到民间微服私访,看到一个上了年纪还不得不自己养活自己的人,桓公问其中的原因。老人回答说:“我有三个儿子,家里穷无法给他们娶妻子,出去当雇工还没有回来。”桓公回朝,把这件事告诉管仲。管仲说:“朝廷的蓄积中有腐烂丢弃的财物,百姓有人就会挨饿;宫中有没及时出嫁的女子,百姓有人就没有妻子。”桓公说:“说得对。”于是下令宫中有女子就嫁出去。并向百姓下命令说:“男子二十岁要成家,女子十五岁要出嫁。”

另一种说法是:齐桓公穿着平民的服装到民间巡视,有一个叫鹿门稷的人,七十岁还没有钱财娶妻子。桓公问管仲说:“有年老了还没有财力娶妻子的老百姓吗?”管仲说:“有一个叫鹿门稷的人,七十岁了还没有娶过妻子。”桓公说:“怎样才能使他有妻子?”管仲说:“我听说过:上面有积累的财物,下面的臣民就一定会贫穷困乏;宫中有没及时出嫁的女子,民众就会有老了还没有娶过妻子的人。”齐桓公说:“说得对。”就命令宫中:“把没有侍奉过君主的女子嫁出去。”于是命令男子二十岁就成家,女子十五岁就出嫁。这样,宫里边就没有年长还没出嫁的女子,外边就没有成年还没娶妻的男子。

延陵卓子骑一匹毛上涂有苍龙和野鸡花纹的骏马,前边有钩勒,后边有鞭刺,马想前进就有钩勒禁止它,想后退就有鞭刺约束它,马于是往旁边跑。造父经过那里为马哭泣,说:“古代治理人民也是这样。奖赏是用来鼓励人民的,却有毁谤之词混杂其中;惩罚是用来禁止干坏事的,却有称赞的话加在中间。民众只好站在中间不知走哪条路好,这也是圣人为他们哭泣的原因。”

另一种说法是:延陵卓子骑一匹毛上涂有苍龙和野鸡纹的骏马,前边有交错的钩勒,后边有锋利的鞭刺,要前进就拉它们,要后退就鞭刺它们。马往前不能进,往后不能退,为了躲避延陵卓子就乱跑起来,延陵卓子于是下车抽刀砍马的脚。造父看见了这事就哭起来,整天不吃饭,于是仰天长叹说:“鞭子,是用来使马前进的,却有交错的钩勒在前边;拉的缰绳,是用来使马后退的,却有锋利的鞭刺在后边。现在君主因为某个人廉洁而提拔他,又因为不会迎逢左右近臣的脾味而罢免他;君主因为某个人公正而赞誉他,又因为他不听从指派而废除他。这样百姓便因为害怕,站在中间而不知该怎么办,这就是贤明君主所以要哭泣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