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破过,并不代表破不了。”钟离春淡淡说了一句,跳转马头朝姬职方向奔去。
走到血魂引的边界时,她勒马而停,对姬职喊道:“燕昭王,如果你信得过我,我们便一同闯阵。”
一身血衣的姬职听到钟离春这样说话,眼瞳灼灼,长笑一声道:“我的命都是姑娘救的,自然信得过姑娘了。”他飞身而起,脚踩着血魂引的毒水,飞掠而来。待离钟离春三步距离左右的时,他飘然落下。
他双手抱拳,以江湖之礼朝钟离春作揖道:“多谢姑娘相救之恩。”
“算了,这个礼我承不起,要不是我,你也不会落到这步田地。”钟离春往旁边挪了挪。她说的没有错,要不是她,姬职早就杀了田辟疆了,哪里还会有这么多事情。
不远处的田辟疆脸色阴沉,冷声说道:“你们说完没有?”他朝孟尝君示意了一下,孟尝君会意,从吴良手中接过了三把不同颜色的令旗。
他举起红旗,左右挥动一下,原地待命的骑兵立刻按照某一规律快速地运动起来。待骑兵布置完毕,孟尝君又摇动了手中的黄旗。
世间万物由阴阳组成,阴阳又分天、地、人三才,而齐国的骑兵按照天、地、人三势摆出了最完美的阵型。
一时阵中杀气四溢,四周都是墨云般的黑骑兵,刀光凛冽纵横,将两人完全吞没了进去。
燕国与齐国交战多年,所以姬职对这阵型是非了解,现在身处阵心之中,更是感受到了他的威力。
“姑娘,该怎么破阵?”他涩声问道,不知不觉额头已有汗水滴下。这并不是他贪生怕死,他只是不忍将钟离春也扯了进来。
“你只要护住我两侧即可,破阵交给我吧。”钟离春冷眸扫射四周,凤翎剑握在手中,寻求阵势变化中的一隙破绽。
孟尝君朝田辟疆望去,田辟疆看着钟离春和姬职两人,蓦然点了点头。孟尝君举起手中的黑旗,晃动不止。
“杀!”三才阵中杀气滔天,云梦山下顿时风云变幻。
三才阵发动的一瞬间,钟离春也动了,她冷叱一声:“跟我来!”身形化作了一道清影,手中的凤翎剑挥出了一道冷芒。姬职不敢怠慢,断玉剑布出了层层剑幕,将钟离春笼了进去。
阵有阵眼,阵中诸多变化都由此产生,所以若要破阵必须找到阵眼。钟离春天资聪慧,通晓兵法,在阵势发动的时候已经找到了阵眼。
“果然厉害。”操持三才阵的孟尝君赞了一句,不过孙膑的阵法岂是这么容易破的,手中令旗再挥,阵法倏然变化。
杀气凛冽不变,不过周围的坏境倏然变化。阵眼转移了?钟离春蹙眉转身,凭着对三才的了解,她瞬时扑向了另一侧。
田辟疆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场中的变化,看着那个在刀光剑影中翻腾舞动的清影,神色凝重无比。
孟尝君只挥动两面令旗,还有一面黄旗却留在手中不动。“天”主动,“地”主守,“人”主攻,三才阵中最强的一势却没有展开。
两人在阵中左突右冲,配合十分默契,阵法虽然变动迅捷,然而久变之下,钟离春已摸到了规律,有几次险些破了阵眼。
“田文,还保留什么?”见两人险些突围而出,田辟疆脸色不善。
孟尝君眸色微微一动,终于举起了手中的黄旗,令旗一动,阵中风云变幻。四面八方都是刀光,杀气纵横,只一瞬两人便陷入了危机之中。
最好的防御便是攻击,三才阵的最大优势发挥出来后,钟离春再也无暇去寻找阵眼了,两人顷刻间落入了劣势。
姬职的剑幕渐渐缓了下来,四周的压力是越来越重了,持续的战斗,让他筋疲力尽。而现在他已经到了透支的边缘了。
如果不是眼前那个身影时刻支持着他,他早就倒下了。
两人冲击了一阵,却总被对方挡了回来。既要寻找阵眼,又要抵挡对方攻势,所以再冲到阵眼之时,对方已经变动了阵法。钟离春脸色清冷,忽然一手放在唇边,发出了一声啸声。不久,上空亦传来了一声鸣叫声。
“跟我来。”这下钟离春不再寻找阵眼,而是直接朝某一处扑去,剑光吞吐闪烁,替姬职分担了不少压力。
省去了寻找阵眼的时间,两人的速度大大加快了,姬职也看出了端倪,知道破阵就在眼前,不由精神一振。
孟尝君神色凝重,无论他如何变阵,对方总能在第一时间找到阵眼,三才阵的杀戮之势竟然阻挡不住他们。
“拿弓来。”田辟疆忽然说道。
吴良赶紧递过了弓箭,田辟疆一手拉弦,一手扣箭,箭镞对准了空中翻越飞舞的青鸟。
钟离春能这么快的找出阵眼,别人或许不知道原因,但是田辟疆却很清楚,这一切都和这只青鸟有关。
青鸟有灵性,况且跟着鬼谷子多年,应该能看出三才阵的阵眼。所以要将她们困在阵内,就必须除去这只青鸟。
拉弓扣弦,箭尖已对准了青鸟的身影,只需轻轻一松,那么姬职的命就会葬送在三才阵中。
可是那个女子……田辟疆不由迟疑。他说过只要她闯出这兵阵,便同意她所说的“得一良将而得天下”。若是这一箭下去,他不光会失去一个好国师,更会失去一个知己红颜。
忖度片刻,田辟疆放下了弓箭,冷眼朝阵中望去。杀气腾腾,而一青一红两道身影在兵阵中纵跃,而一旁的孟尝君则冷汗涔涔,手中的令旗不断挥动。
一声清叱,伴随着刀剑相交之声,原本秩序井然的骑兵立刻乱作一团,阵眼破,三才阵便告破,以钟离春和姬职之能,迅速地在骑兵队伍中杀出了一条通道。
“收手把。”田辟疆低语一声,一旁的孟尝君随即收回了令旗。
“这下你应该遵守诺言,放他离开了吧。”钟离春纵马来到田辟疆身前,额头渗着汗水,浸湿了额前的秀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