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狂声音渐渐低不可闻,一股熟悉的痛又开始在他心中翻腾,情绪瞬间低落,不可一势的王者气势也悄然隐没,这样的他,令骆清焉有些心软,不由轻轻叹了一声“好吧,我接受,反正那样的事对你而言,只是举手之劳,如果能医好我女儿,说不定我会再踏上康王朝的大地,亲自到皇宫找你道谢。”自然的言语中,隐隐透出一股亲切之感,心结已去,或许可以做朋友吧。
楚天狂默然望着她,并未因她的答应有丝毫欣喜,她越显得坦然,他心中越难受不堪,从自己对她的了解,知道她这样做,就预示着已将自己从她的情感天地完全排除。话到这种地步,好象已无话可谈,他不得不站起身,神情已渐渐恢复了一贯的淡漠“好,真有那一天,我一定亲自出城迎接,今天……就此告辞。”
虽说着离去的话,脚却一动不动,下意识中奢望骆清焉能出言挽留,哪怕是一个不舍的表情的也好,但很可惜,骆清焉竟先他向门边走去。心一下沉入谷底,黯然带上帽子,心中滑过一丝长叹,罢了,罢了……
两人刚走到门边,忽然,一个弱弱的声音止住了两人的脚步“娘,我要去康王朝皇宫。”
骆清焉蓦然回首,惊见女儿赤着脚站在两人身后。
女儿痴了一个多月,终于清醒了?骆清焉惊异之后,便是一阵狂喜,顾不是理会楚天狂,向女儿扑去。紧紧将女儿搂在怀里,两手不停的抚着女儿凉凉的脸庞,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平儿,醒了就好,你要吓死娘了。”
卓一平僵着身子,没有表情的任她抱着,心里却没一丝暖意,父王死的那一刻,带走了阳光,而刚刚娘跟这个男人的对话,又带有了所有的日月星辰。
那一个多月,她并不是真的痴傻,而是一种下意识的自我封闭,潜意里,她认为是自己害了父王,若是她不招惹叶图,若是她派人严密监视叶图的行踪,若是叶图杀北图太子后,她不纵容他对自己的亲密,父王一定不会失了理智,轻易被叶图刺杀。
这种自责令她不肯正视自己,也不肯正视任何人,更不敢正视与父王“恩爱。”的娘亲。
但今晚的一切,让她突然从封闭中找到了发泄的转折点,也让她心中的恨更加深浓,对父王的爱,却无端添了一份不平。
她没想到,娘亲跟父王恩爱的背后竟有一个隐暗的男人,而这个男人还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帝,还是一个害父王死去的源头,这让她怎能接受,怎能忍受?
听着娘跟那个男人“情意绵绵。”的交谈,听着那人对娘亲昵的称呼,她眼前浮现的全是父王对娘亲的宠爱,那种捧在手心怕掉了,含在口中怕化了的疼爱,曾经,一直是她最自豪的事。
但现在,她记忆中的美好已全部毁于一旦。
一直以来,父王都爱她如掌上明珠,而娘却总是对她很严厉,有时,甚至可以说是苛刻。父王一死,她更体会到,父王在她心中的地位,早已远远超过了娘的位置。
但心底里却总有一个声音,在提醒自己,娘是爱自己的,一定是的,从她生病时的表现,到如今她痴痴呆呆时的精心照顾,她都不应该对娘的爱有一丝丝猜疑。
可她刚刚听到了什么啊?她惧怕,她敬爱的娘亲,竟然除了父王还有别的男人?
以前她动不动就窝进庵堂,现在想来,一定是为了躲开他们父女二人。枉父王对她爱之入骨,枉自己敬她畏她那么多年,一种被背叛的感觉,登时化成强烈的恨,象一座到了沸点的火山,在卓一平胸腔控制不住的想要爆发。
突然之间,她便清醒过来,她要报仇,她要为父王报仇,无论是罪魁祸首的叶图,或是引起事端的康王朝。
这时,贴着娘软软的身子,她没再觉出以往的温暖,她甚至不想让她碰自己,但为了达到目的,她不得强忍下反感,声音软弱却很坚定的说道“娘,你若不答应我的要求,我明天就剃发出家。”
她威胁的言词令骆清焉脸色大变,很想训斥她,却又担心她刚清醒,受不得刺激。一时,怔怔的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楚天狂站在门边,漠然观注着她们母女,旁观者清,他看出卓一平是有心而为,不忍骆清焉为难,略一沉思,接过腔“这有什么难的,随我走就是,玩够了,再派人将她送回来。”
骆清焉凝视着女儿不肯对视的冷淡,察觉到一丝异常,却又想不出是因为什么,犹豫的看一眼楚天狂,不知该不该答应。
卓一平却并不领楚天狂的人情,冷目瞪着这个“自以为是。”的一国之王,嘴角浮起一丝冷笑“我堂堂一介沙甸公主,怎能这样偷偷摸摸的出行呢?你不是要我跟你儿子和亲么?好啊,现在我答应了,就以和亲的身份去,而且要大张旗鼓的去。”
“不行。”
“不行。”
她话音未落,骆清焉跟楚天狂都脱口出声拒绝,虽然两人各怀心意,但意见却绝对一致。
卓一平心中升起一丝得逞的快意,她就知道他们不会答应,就是要他们难受,就是要他们不舒服,以后还会有让他们更抓狂的事呢。
只要她能走出第一步,以后的事,就谁也不能再阻挡。
她垂下眼帘,一副了无生趣的模样“我只是说要一个那样的名份,又没说真的成亲,再说,我玩够了,自然就会离开的,娘,你不是知道我最没长性吗?说不定,你还没到夕罗,我就先到了呢。”
听到她这样一说,两人都悄悄松了一口气,骆清焉知道自己女儿虽顽皮,却不是顽劣,说出这样的话,或许是有什么想法吧?
想到这儿,她附在女儿耳边小声问出心中所想,但女儿的话,让她直接无语“女儿能有什么想法呢?就是想到爹娘家乡最尊贵的地方看一看,转一转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