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怒骂声并没有完全喊出,眼睛看到自己的身下的黑色衣袍,嘴巴已经紧紧闭起。
宋昭手一松,虎子瘫软地坐到了地上,只有一双眼睛有些不解地望向这个打了自己,又亲自动手救了自己的陌生“少女”。
“她们三人身上的伤都很重,如果你不想让她们就此都落下残疾的话,还是快些去请个医伤的大夫前来诊治才好。”宋昭看看缸里的水,略一迟疑,仍旧走上前,洗了洗手。一边淡然地对身后的虎子说着。
可是,等他洗完手,再转过身来,仍旧看着那姐妹几个,仍旧还是刚才的那副模样,只是都神情黯然地低下了头。
宋昭皱起了眉头,目光在四人身上扫过,只见四个人身上的衣服都很是破旧,那曲风身上的衣服略略好一些,却也只是一身半旧的布袍,另外三人的身上,居然都或多或少的补着补丁。
心里的疑惑渐渐明朗,眼光再转,看到那房子的门窗也都破旧非常。那窗子上糊的窗纸早已经破碎,在微风中,发出簌簌的声响。
宋昭收回目光,缓缓地走到曲风面前,淡淡说道:“你们有什么话,说出来听听。”
曲风抬头看向宋昭,眼神中有悲痛和挣扎,但眼角的余光看到自己身旁的几个妹妹,再也顾不得自己的羞赧,咬牙说道:“侠士,我们姐妹几个,本是帮着人家看场子,挣几个钱。却不想,不小心得罪了血刃帮。不但将家里值钱的东西悉数抢去,更是将我们姐妹几个打伤。我……我们已经无钱买米,又哪里来的钱延请大夫疗伤……唉……”
说到这里,这个二十几岁的女子,也红了眼睛,那毕锋、魏松涛和虎子,早已经滴下泪来。
“好了。别哭了。”宋昭轻喝一声,随手将虎子拎起来,从怀里取出自己的钱袋,取了几颗银豆子递到她的手中,吩咐道:“拿着钱去请个好的外伤大夫来,给她们几个治伤。接着买些米,菜,好生养伤。”
虎子捧着手里的颇为沉重的钱袋,有些诧异地看看宋昭,又将眼光转向曲风几人,似是询问。
“好了,你就别磨蹭了,快去请大夫!”宋昭伸手将虎子推向院门,转身看着曲风说道:“想那血刃门之人,受了今日之伤,想必不会善罢甘休,你们还是暂时离开这里,寻一处安全的所在休养……”说到这里,看到曲风和毕锋眼中的黯然,宋昭也理解她们的难处,却没有说什么安慰之语,只是将手里的钱袋,悉数递到曲风手中,平静道,“我今日有事在身,不能久留,你们好自为之吧。”
挥手止住曲松等人的拜谢,宋昭大步从这一穷二白的小院里走了出去。
在他的身后,曲风看着毕锋从她手中接过钱袋,从那仍旧敞开的钱袋口处,她看到了数十颗大小如一,浑圆饱满的白胖银豆……
下一刻,曲风急声对仍在愣怔中的魏松涛道:“老三,快去追上恩人,告诉她,我们在城东山神庙容身……”
青砖花墙,垒砌出一个小小的月亮门。墙上是由青砖雕刻拼接而成的透视花窗,可以从院子里看到外边不算很大的一片花园。
墙头上,依着枝枝条条的蔷薇。满枝的白色花苞,就像一颗颗星星,点缀在翠绿的叶子中间。可惜的是,由于初夏一场大雪,层层叠叠的绿,被冻坏了不少,有些蔫蔫的,倒是,这点点的星白,似乎并没受多大影响,仍旧蓬勃了,不耀眼,却分外的散发出一种勃勃的生机。
宋昭坐在院子里的槐树下,拿着一本自己这次出去买回来的书,眼光看着书页,心思却飘的远了些。
青门的曲风等人明明前一刻对他还存着明显地防备,甚至魏松涛和虎子,对他还有明显地敌意,为什么,却在他离开小院之后,曲风又派魏松涛赶上来告知她们的藏身之所呢?曲风此举无疑是将将她们的身家性命,全部无条件地交付到了自己手里。虽然收拢青门,乃至掌控青门,是宋昭初始出手相救,以及后来跟到小院的目的,但是,如此顺利地收服那几个人,宋昭还是隐隐感到一丝疑惑。
当然,宋昭不知道,曲风之所以敢于将身家性命交付,都是因为看到那些银豆子,认出了宋昭是救命恩人。虽然,曲风不知道,用筷子和银豆子的不是一人。
不过,宋昭也相信自己的眼力,曲风的青门,虽说穷困窘迫,却并非那等奸诈阴险之辈。故而,宋昭并不觉得她们有什么危险,对于她们交付身家的疑虑,他也完全可以慢慢探寻。
让他看不清的,倒是两外一个,那个美丽,究竟是何人?或者说,她是谁安插在这红袖招中的眼线?她们又所为何来?
笃笃笃,笃笃笃……
小院的花门上,传来轻轻地叩击声。正坐在宋昭身旁的绿晓,答应着走上前去,只听得一个清脆的声音传进来,
“绿晓,我是小秋。爹爹命我来传个话,前面有位贵客,要见夕公子……”小秋的话未说完,绿晓已经回首看向宋昭,征询他的意见。
自从公子自缢未成清醒过来,他就不能像从前那样看懂公子的心了。所以,忠心如他,遇事自是先请示宋昭。
见宋昭摇摇头,绿晓伸手将门打开,对着门外的人略略施了个礼,轻笑着说道:“小秋哥哥,我们公子刚刚睡下,还望小秋哥哥回了爹爹吧。”
“哦?”小秋微笑的脸色一窒,眼光就向着小院的槐树下扫过来。远远地看到宋昭歪在树下的竹榻之上,却只能看到他盖在薄毯之下的清秀背影,心下不禁暗暗怀疑。
虽然小秋弄不明白,宋昭为什么不像楼里的其他小倌儿那样,努力地拉拢一些高贵的恩客,但小秋也知道,这个宋公子必定是将来楼里的头牌,就连蜜爹爹也不敢将他如何,他自然也不会做这等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