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两日,大殷女皇终于召西狄使者上殿面君。
在大殿之上,以太女少傅萧凌为首,几乎所有文武大臣,难得的异口同声,齐齐质问西狄所犯的罪行,并一起进言,恳求女皇惩治。
最后,女皇下旨,驱逐西狄使臣,并从各处抽调近八万大军,西进支边。
就在大殷朝堂上,还在为支边的将士协商不断时,京城西郊发现了被驱逐的西狄使者的的尸体……
完颜柟又一次强忍着心中怒气看向手中的消息。她已经记不清这到底是去东殷出使的老师送回来的第几份消息了,但是,这份消息就像原来看到的所有消息一样,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和亲之事无进展,东殷京城又发生了一系列莫名其妙的事情,使臣团已经没有办法再坚持下去,请求是否放弃。
递上消息的侍卫极度忐忑地看着主位上的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越来越黑,就仿佛暴风雨来临前那乌云汹涌翻卷的天空,阴沉地可怕,似乎下一刻,暴风雨就会夹着霹雳闪电轰鸣而至。
许久,完颜柟终于控制住了心中的愤怒,找回了属于她的理智。
虽然,她心中那份渴望不能实现,让她焦躁;虽然,东殷那一系列不知死活的挑衅行为,让她震怒不已,但是想想深受她尊敬的已经年过半百的老师聂图海的安全,她还是不得已地命令道:“着聂图海回来吧!”
侍卫如蒙大赦般,利索地答应一声,以最快地速度退了下去。她已经被大帐里的超低气压压抑地浑身僵硬手脚冰冷,皮甲下的衣服更是被冷汗浸透,粘腻地贴在了身上。但是,直到退到大帐之外,又快步走出一段距离,确定自己真的已经脱险之后,侍卫才抬手用袖子将脸上淋漓地汗水擦去。
侍卫退下之后,完颜柟就开始在大帐里来回地走动,那再也压抑不住地怒气,在她高大剽悍的身体上散发出来,就像一只被激怒的头狼,呲着白森森地牙,目光阴冷地考虑着如何在猎物上咬下去。
如今西狄的大可汗病重,几个成年皇女都在虎视眈眈地盯着那汗位的归属,这种情况下,完颜柟本不想挑起与东殷的战事,甚至,特意以大可汗的名义派出了使团,以期能够带回那个心念念的人儿,同时也希望藉此行动,拉拢东殷,作为她争取汗位的一大依靠,却实在想不到,这一次,东殷一改常态地换了一种强硬的态度,甚至还一场恶毒地使出嫁祸之计,显然,通过正常手段得到那个人儿是不可能的了,与东殷的和谈,也同样没有了必要。那么,她完颜柟就要让东殷那帮懦弱的蠢货知晓,西狄草原骑兵的威力,绝对不是那些矮小瘦弱的东殷人能够挑战的。
还未等完颜柟的军事打击展开,出使东殷的使臣团终于回来了。但是,当衣裳破烂、伤痕累累的使臣团,以剩下不足一半儿的人数赶回来,站到完颜柟的大帐之中时,正在议事的几十人,似乎同时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捏住了脖子。整个大帐中,诡异地让人窒息的寂静中,只听得一个伤势最轻的使者团成员,在哽咽着回报。
西狄出使东殷近三个月,非但受到东殷百般刁难,毫无建树,甚至,在使团刚刚出了东殷都城不久,就遇到了埋伏,死伤过半,聂图海被杀尸首都没能抢回来。
完颜柟紧闭的眼睑下,眼珠几乎被怒火烧着了一般,烫的她眼皮生生的痛。聂图海不但是她的老师,更像她的母亲。听着被抬进来的那几个人断断续续地陈述,完颜柟的脑海里,却是她小时候,聂图海第一次将她抱上马背;聂图海第一次握着她的手,拉开弓箭……
许久,许久,大帐中的人,似乎都失去了声音,那些逃回来的师团成员,也说到无甚可说,只能强撑着受伤的身体,默默地看着上位上双目紧闭,脸色青白的人。
完颜柟的眼睛终于张开了,她没有流泪,但是眼珠却像被血染了一般,赤红一片。那赤红似火的眼眸,在大帐中诸人身上缓缓掠过,那些久经沙场,杀人无数的悍将,也在这无比冷厉的杀意下,不自然地委顿了身子,垂下眼帘。没有人敢于与这残狼般的目光对视。
“带她们下去,找医巫好好疗伤。”完颜柟的声音嘶哑地宛如粗砂,却平静地没有任何波澜。甚至,先前她目光和身体弥漫出的无上怒意,也在无形中消弭了一般。但是,她接下来缓缓吐出来的话语,却让帐中诸人,都感到一种刻骨地寒意,“召集军队今晚好生休息,明日辰时,芮城、黎阳、司州三地同时攻城。宣本王命令,破城之后,永不封刀!”
西狄使者的死,似乎宣泄了百姓的怒气,所以,在这个消息以飓风的速度传遍京城的每一条小巷之后,很快的,无论是关于皇女遇刺,还是军营夜袭的种种明里暗里与西狄使者有关的事,都如昙花般,倏忽绽放,却也瞬间凋谢,渐渐地沉入人们的记忆底层。更主要的是,紧跟而来的,赏花会的复选就要开始了。而复赛之后,很快还有决赛。那朵朵奇葩仙株的魅力,又怎么是那些丑陋野蛮的蛮夷可以比拟的?
就在赏花会紧锣密鼓地进行的同时,宋昭那三座酒楼也终于落成,落成之日,由第一才女秋俊卿起名,由太女轩辕云志亲笔题字的匾牌挂起,上书三个大字:惊鸿楼!
而赏花会的复赛,也在这一天隆重开场。
鉴于花楼中参赛者的素质普遍比平常人家的男子要高这一不争的事实,各大花楼除了自主报名参加的一些小侍之类名声不显的人,与平常人家的男孩子一同参加海选之外,由各大花楼推出的头牌之类,都直接越过了海选,直接进入复赛。故而,这复赛还未登场,就分外引人关注。各大酒肆茶楼之中谈论的话题,自是离不开这赏花会,就是偏僻小巷中,那些串门子的大叔大伯们,嘴里说的也是那家的孩子参加进入复赛了,等等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