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种时候,并不以武功见长的轩辕云志也是提剑在手,默默地冷静以对。
在她的对面,那群来袭的蒙面人背后,也有一个人,无声地指挥着这场规模虽小,却惨烈不减千军万马厮杀的战斗。
那人虽然手握弯刀,肩背角弓,并没有动手。她只是默默地静立在战圈之外,面巾缝隙里,一双湖蓝色的眼眸,冰冷冷地,没有丝毫温度地盯着轩辕云志。
两人的目光透过厮杀的人群一遇,那冰冷的蓝色眼睛里,就倏地闪过一抹不屑和鄙夷,然后,又转化为无比的自信和傲然。
身为大殷太女,轩辕云志自然也有她睥睨天下的傲气,当那双蓝色的眼眸将鄙夷轻视的眼光加到她的身上,即使此时己方完全处于劣势,甚至即将生死未卜,轩辕云志作为皇家人特有的骄傲也不允许她低下头来,她自己本身也是外表温和,内心坚持之人,也决计不会在敌人面前做小伏低。
更何况,这两人在如此情形下对上,轩辕云志修养再好,也不可能对一个一心想要置自己于死地的人还奉上笑脸。更何况,蓝眼睛在看到她的一瞬间,蓝色眼眸中,除了鄙夷和轻视外,还有一种隐藏的却绝对让轩辕云志感受深刻的敌意,这种敌意,绝非两国间的敌对,倒是更像是某种动物本能的敌对。嗯,动物的本能,例如,一对雌性动物为了争夺同一个雄性的配偶权而生出的敌意。那种不至死不罢休的敌视和恨意!那种因为将自己的血脉延续下去,而必须出掉对方的敌意!
两道目光一对,就犹如实质般,凌厉凛冽锋利无匹,顿时砰出一簇簇激烈的火花,电光频闪。
而在此同时,那些侍卫们的战斗却已接近尾声。
维护在轩辕云志身边的侍卫已经倒下了四个,剩下的七八人,也都个个染血,有两个已经行动受限。但这些受伤的侍卫却无一倒下,更无一退却。同伴的死,非但没有让她们退缩,那汩汩流淌的热血,反而似乎激起了她们心底最原始的斗志和豪情。越是受伤严重地,越是拼命向前,完全无视对方的招式,无视即将近身的利刃地拼命向前。
俗话说,冲的怕愣的,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面对这些浴血侍卫完全不要命的打法,对方那些见惯生死的人,却还是畏惧了,怯懦了。本来已经使出的招数,却不得不半路撤回,以保全自己。虽然这些动作完全是下意识地,但一瞬间后,本来被压着打的大殷侍卫们,士气顿时一震,双方的士气一消一长,竟堪堪又纠缠交错,胶着在一起。
而在此时,彼此用眼光拼杀交锋的双方,也同时在心里,生出一些惺惺之意。
能够策划如此完美的偷袭,轩辕云志再傲气也不得不佩服对方的武略智谋过人。
而面对如此危境,大殷太女的镇定平静,甚至仍旧保持的完好的优雅,也让蓝眼睛暗暗赞叹。同时,一直以来心里对大殷人的轻视,也今日对方的表现,而不由自主地有所收敛。
眼光对杀,惺惺相惜,终究改变不了对方的初衷。
她们是敌人,不论任何情况下,也无法改变这个根本的关系,也就无法改变,双方终究要面对的一个局面——你死我活!
冰冷无波的湖蓝色的眼眸微微一眯,手臂一动,背后弯弓已到了手中。白羽金箭扯出,搭箭开弓,目标自然是对方那个清贵优雅的紫色身影。
在此同时,轩辕云志似乎一愣,握着剑的手紧了紧,却终是没动。如此情况下,被俘或被杀已经毫无悬念。她唯一能做的,或许只能是像她身周的这些英勇的卫士一般,用生命捍卫大殷的国体尊严。这已经无关她是不是皇家女,更无关她是否拥有太女的身份。只要她是大殷人,只要她还有自己的一腔热血,有自己的尊严,她只能这么做!
客栈大堂宽不过十丈,这两人间的距离,又更近了些,最多也不过八丈。弓如满月,剑如流星。那白羽金箭似乎撕开了凝着的空气,带着嘶嘶风声,直奔轩辕云志。金箭白羽,刹那发出到命中目标,也不过眨眼之间。那些侍卫本就在拼命御敌,此时即使发现了这边的情况,也实在难以在瞬间分身相救。
眼看金箭就要命中,轩辕云志手腕一抖,持剑相迎。剑锋与箭矢相撞,轩辕云志只觉得手臂一麻,那箭矢竟只荡偏了几分,竟没有挡落,更没有完全脱离轨道。只感到左肩一震,箭矢入肉,瞬间剧痛蔓延。
一箭未果,蓝眼睛再次搭箭开弓。三支白羽金箭接连发出。轩辕云志暗叹一声,明知这三箭避无可避,却仍旧下意识地持剑相迎……
几不可闻的机括声响,几枝极细小,却极锋利的弩矢,从破开的屋顶处射出,目标却不是场中的任何人。那接连发出的白羽金箭,却在轩辕云志面前,堪堪被击穿,并几乎同时被钉在地上。
这变故骤生,轩辕云志暗暗松了口气的同时,蓝眼睛却嘬唇为哨,尖利的口哨声起,那些黑衣蒙面之人招式骤然加速,轩辕云志身周仅剩的五名侍卫,片刻就接连伤亡倒地。
蓝眼睛哨声一毕,身形陡然急动。如大鹏般跃起的同时,三箭齐发,瞬息间,接连三发。九支金箭白羽直射房顶的破洞。
箭发,手中执弓,弓背为刀击落轩辕云志手中的长剑,弓弦为刃,直逼上轩辕云志的颈侧。这一连串的动作,兔起鹘落,如行云流水一般,丝毫没有滞涩之感。如此,即使再有人想要动作,却也要忌惮轩辕云志的安危了。
蓝眼睛跃起的瞬间,她那些手下立即有序地分出数人,直接腾空,跃出屋顶。刚才蓝眼睛发出的九箭虽快,却没有听到屋顶之人受伤的动静,她们紧跟而上,其目的也就不言而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