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儿,当我知道这些都是轩辕云志做的手脚时,我又怎能无动于衷?更何况,那东殷二皇女轩辕云霓与我约定,只要杀了轩辕云志,除了东殷皇位江山,她可以为我做一件事。夕儿,你可知道,我此次兴兵,为老师复仇只是其一,更主要的,我是想要逼迫东殷将你送到我的面前……”
她的目光中的万千柔情,随着声声低喃,渐渐转为贯彻心肺的痛楚……
深深地凝视,然后完颜柟低低地,几乎是哽咽着一字一顿道:“夕儿,再等我一次。这一次之后,我定会将你找到,带到我的身边。并让你从此再无烦虑,再无烦忧,再无忧怖……夕儿,等我!”
说完,转身,迈步,身形一晃,一个踉跄之后,蓦地长啸一声,提气飞奔而去。
许久,确认再无气息,宋昭才从水中浮出。一口夹着硫磺和酒香的空气入喉,一阵咳嗽响起。
咳嗽地几欲撕胸裂肺,宋昭心里却通透了许多。
雇佣碧水宫刺杀太女的线索早就断了,让他追查许久,却始终未能查到幕后之人。此次,他算是终于明白了,原来那位温文尔雅的二皇女,才是最阴毒的一个。
心里思索着,宋昭手下不停,麻利地生火,脱下衣物烤干。并顺手将轩辕云志带来的烤乳羊,放到火旁。
不久,衣服全干,狭小的山谷里,也溢满了浓郁的肉香。
宋昭穿好衣物,刚刚扯了一条羊肉放进口中,细细品尝那肥而不腻的羔羊肉香,就听得背后一个阴测测地鬼森森地声音蓦然响起:“这么好的羊肉,就小公子一个人吃,岂不无趣?”
宋昭仍旧慢慢地细品,丝毫没有理会来到身后之人。
须臾,一个清瘦的人影,倏然窜到宋昭身边,嘻嘻一笑,伸手拍向宋昭的左肩……
宋昭神色不动,肩膀却是一斜,刚刚好将那拍向他肩膀的那只手掌让开,听得背后低低一声叫好,懒洋洋地再吃了一片肉,这才慢慢地用目光斜睨着。那个不请自来,此时已经做到自己师尊座位上的人,脸色瞬间一冷,道:“神医不在军营救死扶伤,到这个狭小憋闷之处干什么?”
“或者,我不该叫你神医,而应该叫你一声美丽姐姐?”宋昭声音本是懒懒的,说到这句话时,骤然冰冷,同时目光如电,倏地盯住那个正涎着脸往嘴里塞羊肉的女子。
“呃……”那女人往嘴里狂塞羊肉的动作一滞,眼睛圆瞪看了宋昭一眼,又倏忽笑眯了眼,“嘻嘻,不愧是我看好的徒儿,果真是像极了你师傅我,够聪明!”
说到这里,那女子突然收住了满脸的得意笑容,好奇地睁大了眼睛,眼巴巴望着宋昭道:“乖徒儿……我的易容从未被人识破过,你是怎么看穿的?”
宋昭斜睨了一眼,对她毫无营养的问题不予理睬。
那女子得不到回答,只急得抓耳挠腮,两手沾满烤羊肉的油腻,摸了一脸油渍尚不自知。仍旧摆出一副慈祥的样子,瞪着一双大眼睛,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想要绞尽脑汁从宋昭的口中抠出自己需要的东西。
但是,对面那个淡然自若的男子,却让她很失望地,连看着她的目光都没有什么波动。不气馁地,女子继续碎碎念:“乖徒儿,告诉我好不好?我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让你看出了破绽……”
“告诉你,我有什么好处?”宋昭目光一转,淡淡的一句话,成功地让耳旁不间断地噪音,安静了下来。他睨她一眼,优雅地撕一片羊肉,放进口中,慢慢地咀嚼,缓缓咽下,接着道:“我连你是谁还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女子的脸色一阵青白,瘪着嘴憋了半天,却憋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只得悻悻地撇撇嘴,哀怨无比地嘟哝:“至少,我还救过你一命,还救过你的太女……”
“是大殷太女,不是我的。不要搞错!”
宋昭淡淡地声音,配上那仿佛置身事外的平静眼神,让女子终于有些气馁起来。她垂下眼睛似乎仔细地琢磨了许久,方才终于下定决心般抬起头,神情肃然地望向宋昭。却不想她这一副严肃相,那满脸的油腻配上这样一幅肃容,着实滑稽万分,让宋昭几乎忍不住失笑,只能强迫自己扭转头去。
“属下姓夏,命承志……”夏承志目光深远,幽幽一叹,“其实,属下姓谁名谁并不重要……”
夏国?大殷建国的前朝?夏国皇嗣……宋云夕是夏国皇嗣?他肩负着复国的大任?而且,他这一代皇室遗孤,竟然是天命所定的光复者?
随着夏承志的诉说,宋昭再也顾不得忍笑。他只觉得身心俱寒,皮肤上的汗毛集体倒立,鸡皮疙瘩簌簌地起了一身……
雷!太雷!平地一声惊雷!简直把他雷的外焦里嫩,黯然销魂!
听着夏承志的讲述,宋昭竟有一种看电视剧,开篇就有那么两句:此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雪花飘舞,清冽冰凉的空气,从打开的车门吹进来,仅穿着一身锦袍的宋昭,却丝毫不惧,弯腰踏出车厢,在车辕上站直身子,抚抚袍角,凭高眺望。
车前赶车的女子早已经跳下车去,在车辕下放好踏凳,抬头恭敬道:“主子,枕霞关到了,再往前就是云望山脉!”
女子一张清秀的脸略显苍白,正是恢复了真正面目的夏承志,也是曾经在红袖招的美丽姐姐。
“嗯。”宋昭点点头,走下车。
数九寒天,飞雪萧萧,行人稀少,让这个百年边关重镇,显得有些冷清。
路旁一间木色暗沉,却很整齐的客栈,门前一根灯杆儿,挂着一串灯笼。此时天色尚早,灯笼还未点燃,又加之风吹雪掩,那上面的字迹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
步进客栈,一股温暖的气息,夹着乱纷纷闹哄哄的人声,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