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云裳拿了披风,就要给他披上,宋昭连忙不动声色地伸手接了,放在身边,同时笑着提醒道:“这屋子里暖和的很,昭还不冷。倒是三殿下有伤在身,还是先让承志为你诊视一下,若是无妨,也好放心。”
说话的同时,宋昭的目光更是坦然地与轩辕云裳对视。那样直接的对视,丝毫看不出一点儿男儿的羞怯,让轩辕云裳微微有些疑惑。但宋昭目光和话语中的关切,又让三皇女心里欢喜不尽。特别是,那张脸上的温暖笑意,更让三皇女神驰心荡。
就在这双漾波的眸子注视下,轩辕云裳不自知地已经撩起衣袖,伸出了自己的胳膊。
夏承志并不多话,搭手按脉探诊。又更换了胳膊诊脉,夏承志脸上的表情却一直保持不变。保持着一副棺材脸,垂着眼睛,似乎在沉思,又似乎遇到了什么疑难之症,让她倍感棘手,所以才苦思妙方良策。而轩辕云裳却仍旧一副开朗不羁模样,目光仍旧不时地含笑看向宋昭,显然她对于诊脉之事并未放到心上。甚至说,她完全未把夏承志看到眼里。如此看来,就连轩辕云裳那伸出手腕配合夏承志诊脉的动作,也只是为了不扫宋昭的好意而敷衍为之。
轩辕云裳如此表情动作,倒是也在宋昭二人意料之中。两人自然明白此事急躁不得。故而,不管夏承志如何神情肃然,宋昭倒只是保持着关切,镇定以待,在与轩辕云裳目光相对之时,他的脸上还及时地送给她一个微笑。
按脉良久,夏承志面色严肃,毫无表情。这样以来,轩辕云裳脸色不变,心中也不免生出了些忐忑之意。她的目光扫过夏承志的脸,希望从那里看出一些端倪,但结果却令她非常失望。
如此情形下,就连旁观的宋昭,也不得不在心里暗暗感叹,这些干医生的人,要想让病人信服,只怕修炼定力是第一关。只有这样,才能让病患生出畏惧敬仰之心呐!
过了片刻,见夏承志仍旧未下诊断,宋昭终于忍耐不住,开口问道:“承志,三殿下的伤势不妨碍吧?”
问完,不等夏承志回答,又回首对轩辕云裳笑着打趣道:“承志的医术出神入化,只是见了病人这副模样严肃的让人气闷,三殿下不必介意。再说,即使三殿下的伤还未痊愈,有承志在,三殿下也请尽管放宽心。”
轩辕云裳点点头,神色不变,但宋昭很细心地发现,轩辕云裳的目光却渐渐忍不住开始更多地停住在仍在沉思的夏承志身上。
“哎呀,承志,你就别打闷葫芦了。三殿下的伤情究竟如何,你还是赶紧说出来吧。”宋昭笑着微嗔,说完,还回首与轩辕云裳相视一笑。两人脸上同样的没有太多的压力和负担。但至于心底如何滋味儿,只怕两人又是截然不同。
夏承志的目光沉凝严肃地望了望宋昭,再转到轩辕云裳身上,与她对视了片刻,方才缓缓开口道:“三殿下,承志医术虽然不如昭贤妹所赞,但也自认从未在诊脉中出过差池闪失,但是,今日……承志为三殿下请脉,却深感不解……”
说着,夏承志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一脸的冥思。轩辕云志深怕她再次沉默下去,又不知要干等上多久,她可不喜欢再在这个很有可能是沽名钓誉之徒的什么神医身上虚耗时间,急忙开口问道:“方士从云裳身上究竟探查到了什么,但请直言,云裳感激不尽。”
听轩辕云裳如此说,夏承志再次用极其严肃深沉瞥了轩辕云裳一眼,方才肃然点头道:“从脉象看,三皇女并没有受外伤,或者说,受了些许轻微小外伤,如今也早已痊愈。”夏承志说到这里,见轩辕云裳脸色仍旧淡定,但她眼底那一闪即过的释然,却未能逃脱夏承志的眼睛,心下了然,再次开口道:“但是,承志却诊出,三殿下身体另有异常。”
“另有异常?三殿下气色红润,精神奕奕,难道还有什么不妥么?”不等瞬间变色的轩辕云志反应过来,宋昭已经惊呼出口,“承志,你说三殿下不是外伤,难道,难道三殿下受了内伤?这怎么可能?”
对于宋昭的怀疑,夏承志显然不怎么乐意,但她只是斜睨了宋昭一眼,又看着轩辕云裳道:“三殿下最近可是感觉睡眠不稳,时有夜半惊梦醒来,都感到心虚气短,并伴有冷汗淋漓。又时有沉睡不醒,困倦懒言,并伴有畏寒之症?期间,更有时会感到身体时冷时热,寒热交错之间急骤,往往瞬间从酷暑直至严寒……寒热交争,苦不堪言?还有……”
只是夏承志的话并没有说完,她微微一顿,目光在宋昭身上一转,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般,郑重道:“而且,三殿下近一年有余,在房事上毫无兴趣,对府中府外百般娇媚都视若无睹……”
夏承志一边说着,轩辕云裳已经渐渐褪去了闲适淡定,一张脸越来越白,竟至渐渐惨白失色,只有一双眼珠,灼灼地盯着夏承志,就像溺水之人,看到了飘来一根救命的浮木。
夏承志已经不需要在继续说下去了。
轩辕云志也似乎没有必要回答,因为她完全无法掩饰的粗重呼吸和那渐至惨白的脸色,已经说明了一切。
“啊?承志……三殿下如此,究竟是何病症?”宋昭恰到好处地提问,及时地弥补了轩辕云裳情急下的迟钝。
夏承志的目光在轩辕云志身上一注,转而望着宋昭道,“三殿下此证,非受伤所致。而是因为,三殿下中了毒。”
“中毒?”宋昭惊呼一声。再看轩辕云裳的脸瞬间血色尽褪,目光也似乎在刹那间失去了光彩。
见轩辕云裳如此情形,宋昭也是眼露焦急心痛,关切不忍之情溢于言表。他切切地望着夏承志,问道:“承志,殿下所中,你知道是何种毒物吧?也一定能解的,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