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宁儿与朱华宫中宫人回忆,采衣死前有次神情慌张地失手打碎了为娘娘喂药的药碗,而华妃却好生地安慰她,问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或是因为这两天服侍她而累到了?
当时,众人看到采衣神色当即大变,忽而泪流满面地跪在华妃的床前,一个劲地说着自己对不起主子,娘娘人这么好,而她却害得主子胎儿不保之类的自责话。
当时,大家只以为采衣也跟大家一样,为没有照顾好娘娘而自责难过。却不想,她没两日竟然自尽了。而且她临死前还自责对不起华妃娘娘,又撞死在了皇后宫中,且不久又查到皇后送的那些浸了红花的补品…
唉,若说此事与皇后无关,可是所有的证据却都清清楚楚地表明着,是皇后精心策划的这一切。而采衣因愧对华妃而心生不安,是而想跳水自尽,却不想被皇后的宫人发现,便带回去交由皇后处置,后不知又到底发生了怎样的事,是而其才会当场触柱而死。
而华妃听说是皇后的补药害得她胎儿不保,情绪一直不稳,声称着她不相信,要亲自去问问皇后,为什么要这么狠心连一个未出世的孩子都忍心伤害?
皇上皇帝当时亦在场,见华妃跌跌撞撞地从殿内走出,当即拦下她,而后才命人派御林军暂行封锁金凤宫,不许任何人出入…
“不了,我现在还不能见她!”人影依旧未动,半晌,轩辕泽收回视线,转身回宫。
走了两步,又道:“夜鹰那边可有眉目了?”。
常乐紧跟其后,听他问起,忙应道:“还没!”。
俊眉轻敛,轩辕泽虽未再开声,可是常乐却明显察觉到,皇帝上此时心情十分焦燥。
“皇上,如果夜鹰探回来此事与那刘全毫无关系,您要如何处置皇后娘娘?”对从朱华宫中出来后,皇上皇帝突然让夜鹰暗中盯梢刘全一事,常乐虽然有所领悟,可是却无法完全明白,皇上皇帝怎么会疑心在刘全身上。
按说刘全身为太医竟然这么久以来没有察觉到华妃是中了红花之害,确实令人起疑。可是如果此事与刘全有关,那又会是谁暗中让刘全动的手脚呢?
再如果刘全根本只是因为医术无能,此事根本无与他无关,那照所有对皇后不利的证据显示,皇后本就被众臣排斥,如今再有谋害皇室子嗣一事,怕是所有人的谴责会更甚从前。
只怕,此事还会惊动太后,到时皇上皇帝岂是一个不许任何人进出金凤宫就保得住娘娘的?
“此事绝不是云儿所做!”想也不想,轩辕泽便直直地说出这句话,让常乐虽然惊讶,却是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随口问道:“皇上怎么知道?”。
周身猛地一寒,常乐本是下意识的一问,却不想前面的人影突然止步,那修长的身影忽地转过来,俊眸冷冷地射向他,道:“在补药的事没有明朗前,朕或许还会担心是不是云儿一时糊涂,犯下这种让自己寒心的错误。可是今天,当所有的证据最后指明了是云儿所送去的补药时,朕才明白,那人如此的迫不急待,便是要朕一步一步地去疑心到云儿头上。只可惜,她这最后一步却露出了最不该的破绽!”。
“是什么?”常乐大惊,都不知道自己跟了皇上皇帝这么久,竟然没有发现,原来皇上帝竟然早察觉了是另有旁人在捣鬼!
“呵,你忘了,前不久朕因还看云儿身体虚弱,便让你带了一枝根西蕃进贡的千年人参给她补养身体,可是她却说她身体没有不舒服,这么好的补品还是不要浪费了,便当即封好让小桃红送去给华妃!可是今天朕却发现,便连那支根人参,竟然也毫无幸免地被浸渍过红花水。如此,岂不明显是有人想要嫁祸云儿?”轩辕泽面上扬着淡淡的笑,却让常乐有些惊讶地看到,皇上皇帝此时虽然在笑,可是眼底的锋芒却让自己都全身寒毛乍竖,身体也不由自主地抖动起来。
“皇上是说,皇后娘娘是清白的!是另外有人暗中作了手脚,想要嫁祸给于皇后娘娘!那,又会是什么人呢?”常乐左右思想了一通,想起确实曾有这么一次,皇上带给娘娘的上好滋补人参,娘娘只笑着看了一眼,便让小桃红那丫头送去给华妃了。
他还记得,当时皇后眉眼间全是幸福的笑,让人见之心情也跟着愉快起来。
只是,却不知什么人如此处心积虑地要想来嫁祸娘娘,并且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谋害皇子之事?她就不怕一经查出,将是自取灭亡呀!
“不管是谁,若让朕查出,定是杀无赦!此等歪风若不除,将来宫中必定不宁,而朕也绝不允许此等歹毒阴险之人再留在宫中祸及无辜!更不许,再有人因此而伤害到云儿!”手心一紧,想起自己这几日对云儿的怀疑,他的心便一阵自责。
风,呼地刮起他轻扬的衣袍,那哗哗的铮鸣仿佛在控诉着他的无情。
他想起,在上次因为墨玉之事的误会中,云儿至自始至自终都不曾为自己辩护什么!因为她以为自己会信她,所以她才会在将那幅曾那个被自己污染了墨点的‘疑’“疑”字时,忧伤地想让碧桃将之扔掉。
该是怎么样的心情让她默默地在那里等侍自己,只希望自己可以做到对她的信任,可是他却没有。而今,他竟然在这一次的事件中,再一次地伤了她的心!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常乐,你说云儿她,会怨朕吗?”心狠狠揪痛,轩辕泽有些黯然地出神再度望向那个遥远的宫殿,拳心攥起,如同失心一般地呢喃低问。
“娘娘性情温婉纯良,便是对曾经伤害过她的华妃娘娘,她都能宽容以待!更何况您还是娘娘的爱人,以娘娘的淑德,她又怎会怨您?唉,皇上,明日平清王就该回朝了,您还是早些回去休憩吧!”。
看着有些烦燥的皇上皇帝,常乐也是无奈地低叹一声,只能如此劝他。
皇宫之中,明明宫墙高深,偏偏一有事情发生,几乎是一夜之间,便能天下皆知。
皇后谋害华妃腹中胎儿被皇上皇帝禁足金凤宫的事情,次日已是传得满城风雨。什么蛇蝎心肠、阴险歹毒之骂名,几乎一夜间都成了皇后的代名词。
朝堂之上,百官群起而谏之,要皇上皇帝定皇后之罪名,废其后位,诛之后快。
唯有宰相与轩辕墨玉及少数大臣未曾表态,只是静等着皇帝反应,一副静观其变之态。
“高大人,朕且问你,事关皇后涉嫌谋害妃嫔妃一事,交作刑部该作何处罚?”面对着满堂声谴,轩辕泽俊眉一扬,未予应答,却将目光投到刑部尚书高明远的身上。
“回皇上!根据天阙律例,后妃若涉及谋反篡位等大罪,当罪及九族,杀无赦!如危害皇室子嗣,当腰斩问刑!若危及皇室颜面等罪,当赐白凌三尺与毒酒一杯,让其无声而死!而至于其他罪名则一律由皇上及太后定夺,作臣子的,当绝无异议!”。
身为刑部尚书大人的高明远年约四十,已经在任十多年,是而天阙所有律例条禁在他的脑中便有如天书,问之即来。所以此时听闻皇上皇帝如此一问,他便迅速地作出回应,十分准确快捷地将所有答案一齐报备上去。
“哦,那就是说,皇后若定罪下来,便当腰斩?”轩辕泽此言一出,冷冷冰冰,便连底下的云天海都心下一惊,有些意外地看着上位那个年轻的皇帝,指尖轻拈。
而轩辕墨玉则是俊眉一拧,看着竟然如此面无表情说出这等无情之言的男人,眸中的森冷让他心中有一把火在燃烧。
“是,如若定罪,当处以腰斩之型刑!”不知何故,高明远在回答之时,总觉皇上皇帝的声音似乎穿凿了他的心脏,让他有一瞬的呼吸不畅,只得只觉头皮一麻,忙垂首应之。
“皇后今一人作乱,害死无辜,虽曾得皇上万千宠爱于一身,却如此心地险恶,其作为根本不配为母仪天下!臣等恳请皇上明察秋毫,禀公处断!”方才请谏的众臣此刻相看一眼,不由纷纷上前一步,欲请皇上皇帝定皇后云清之罪。
而轩辕泽却是目光一转,投到了一直未曾吭声的宰相身上,俊颜轻扬,淡笑道:“云爱卿,皇后乃爱卿之女,今日其身犯罪名,朕想听听爱卿的意见:皇后云清,是否会做出此等阴险恶毒之事?”。
手心一触,云天海一直静不出声的观望态度被点名打破,让他适时地抬起头,对上轩辕泽那双清亮有神的俊眸,心一动,应道:“回皇上,老臣教女无方,皇后做出此等手段实在让老臣汗颜,臣愧对皇上与太后!老臣请皇上明辩时辨早非,勿存仁慈。皇后犯法也当与民同罪,虽为臣女,却应以律法为先,臣绝不敢偏存私心!臣唯有愧竟教劣此女,实属臣之过!还请皇上连降臣官级三品,罚为臣静修三月,以儆效尤!”。
轩辕墨玉的俊眉更是深深拧起,看着那个一直引领着朝中局势走向的一品大员竟然当着百官与皇上皇帝的面如此说词,根本是一语肯定了云清罪名,丝毫不为其是否是那个真凶而抱半点怀疑态度。
如此父亲,倒真是让他刮目相看。
“宰相大人刚直不阿,实在令人钦佩。只是有一事本王倒想问问,皇后若罪名成立,大人身为其父,在其受刑之际,是否会不忍与难过?”轩辕墨玉冷笑一声,也不看别人,只是单单问着云天海,眼中闪着向来不变的戏虐与随意。
“本官并非草木,养女一十六载嫁进深宫为后,虽是本官福泽,却更希望其能母仪天下,辅佐吾皇上治理天下,一统太平!可其今却令皇上与天下人失望,本官虽心有不忍却只能叹其心术不正,除了为其自请罪孽之外,绝不了偏坦袒半分!”云天海对着轩辕泽皇帝双手交拢着深深一鞠,其声诚恳真挚,让一众大臣纷纷赞颔首。
称其一其不愧为百官之首,正身先正已己,实属难得。
轩辕墨玉微微勾起唇角,再度嗤笑道:“哦,原来宰相这么清楚自家女儿,在案子都还没有查明之前,大人便能如此的坦白确定,到倒真也其心可辩辨,其忠可表!”。
他这话,让云天海面上一阵红白交加,半晌都未曾回得上一句话,还是轩辕泽轻笑着打个圆场,道:“皇兄怎可如此说云爱卿,朕十分赞同云爱卿之言!朕虽朕深爱皇后,可是她却令朕大失所望,让朕寒心!所以众卿放心,一经查明此事实属皇后所为,朕绝不宽饶!”。
“皇上英明!”众臣闻声一喜,忙齐声称赞,唯有轩辕墨玉冷冷地盯着那个一脸笑意的男子,俊眸射着透骨的寒光。
再之后,轩辕泽宣召宣刚进城回朝的轩辕驰进殿,责其此次给朝庭惹下麻烦,命其交出兵符,罚俸一年!
又念其身为皇叔,曾为天阙立下过不少汗马功劳,便保留其平亲王之候位,赐府邸天城东城及良田百倾,让其颐养天年!
只是此次事件由其引起,当还由其处理!
所以,他命轩辕驰择日交接兵马予新上任的段青冥后,允许其留三千精兵在身,为他所犯之事将功赎罪,亲自带着皇帝书信与我朝相关赔偿物件,护送那位相国之女前往倭国!。
此等做法,轩辕驰虽满心不愿,可是群臣之中却十分默契地无一人为之求情,只得不甘地交出兵符,眼看着年轻的皇帝将之交给新任大将段青冥!。
倭国之事,终于顺利解决。
轩辕泽宣布退朝,独留下段青冥与另二位年轻官员,商议着段青冥前去雁北之事。
据几人猜测,平亲王此次定会将关中的得力兵马都乘机抽走!
不过这样也好,那些属于平亲王的忠实旧部,就算留在边关,对这个年轻的新将领也一定是诸多不服。
所以,如此也算是清除了军队中的一大隐患,只须段青冥自己多培养一些得力干将,才能尽快地坐起实这个位置,以防不备之虚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