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的寒风莫名地转冷,或许是刚从温暖的暖殿中出来,是已云清一踏出殿门,便立时全身一个轻颤,扑面而来的寒风让她不由轻拉衣襟,一旁的碧桃与小桃红忙将狐裘替她披上,而后几人提着宫灯,冒着越来越阴寒的夜风快步向着龙乾宫而去。
“是下雪了吗?”云清的脸上轻轻化开一丝凉意,那种比方才去看望太后的冰寒,让她忍不住地抬头看了看天。
原本的繁星早已悄悄躲进了云层,借着碧桃提起的灯笼一看,天空正有着隐隐的白,夹着呼呼的风,正越吹越猛地打在了几人身上。
“是啊小姐,好像下雪了。”小桃红辩了辩,发现真的会有湿凉凉的冰水从脸上化开,当即脚下加促护到云清的身边,轻声道:“咱们快些走吧,真要下雪了。”。
“啾。”“啾!”一声尖锐的声响划破长空,艳红色的如同一颗流星直飞天际,耀亮了夜空,也耀亮了皇宫中,所有人的眼…
“他们开始行动了!”轩辕逸静静地立在御书房外,旁边站着李清岚、蓝田玉、张进等,几人刚从御书房中出来,此时见到天空的信号,其他人不由相视一眼,静等着房中的那人出声。
轩辕泽轻轻搁笔,让常乐捧着一方小小的锦盒放至房中的墨砚旁,凝视着身前的圣旨半晌,终是淡然一笑,起身走出了房来间。
“逸,你去吧。今夜,定要将明清王缚于朕的身前。”平静的声音让门外的几人闻声一振,转头看着那个高大修长的明黄身影静静地来到夜空之下,抬首看着天上渐渐飘落的有雪花,低沉的声音似吟是似叹:“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而今年关在即,你我却要手足相残,同根相煎…何苦,何必?”。
“是,皇兄请放心,臣弟定不辱使命!”轩辕逸俊容一凝,从前的飘逸少年早已不见了踪影,如今在轩辕逸泽眼前的,是一个身临战场、有勇有谋的得力将领…
“让你冻坏了吧。”云清刚一走到龙乾宫外,便看到从左边走来的轩辕泽,一身明黄的龙袍外披着一件红色的风袍,让云清微微一愣,随即身体已经被一个还带着夜晚寒凉温度的怀抱扣入了怀中。
“还好,你也刚回来?”云清抬头看着那个一脸温柔的男子,半点感觉不到他的担忧与烦恼,身体也因他的怀抱而很快地温暖了许多。
“嗯,快进去吧。”轩辕泽轻笑着在她的额上一吻,随即便不顾周身还有着许多的其他人,衣袍一裹,便将云清整个地包在风袍下,轻抱了进宫。
纷纷扬扬的大雪越飘越大,梅花般的雪花渐渐变成了鹅毛大雪。
原本还喜庆一片的天地突然间阴冷一片,却在这褪去旧衣换新貌的年夜之际,下起了入冬来的第一场雪。
城外的大军还未曾赶至,可是城内潜伏的许多叛军早已在烟火升起的瞬间从四处涌动,向着皇宫的方向聚涌而来,让守在城外的大军闻声大动,遂在段青冥的带领之下分成两军。
一队进城截住叛军不让其攻入皇宫,一队留守城外,等着明清王的大军到来时将其拖住,好让叶惊羽的增援兵马赶至。
“嗖嗖嗖!”宫门之外,无数的利剑利箭在黑暗的角落突然射向正守在宫门处的御林军,一时引得人心大乱,宫内宫外纷纷戒守,全力抵抗着那些看不见的神秘杀手。
“大家稳住,敌军还没有大队入城,有段将军在城外守…”。
“噗”一声,禁军队长的声音被其身旁的一个御林士兵一剑剌刺穿胸膛,让他一句未曾讲完的话就此永远地停在了那里,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身边的同伴,眼睛大瞪、,死不冥瞑目。
“皇上大势已去,王爷有令,识时务者为俊杰!愿效忠王爷之人,王爷日后定会高官厚禄相加!”那名男子高举着滴血的剑尖,大声地传达着王爷指示,引得一些忠于皇上皇帝的御林军立时持剑上前诛之,却被另一批与他们穿着同样衣裳的御林军出剑相杀。
一时场面混乱,几乎分不清谁忠谁奸。
宫门在混乱中被人大开,一直隐在黑暗中的狐宫门人见状立时飞身入宫,而原先死守着保卫皇宫的御林士兵见状纷纷持剑对付狐宫的人,却被隐在周围的同伴不费吹灰之力地杀掉。
就这样,只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守宫的御林军死的死,倒戈的倒戈,狐宫便轻易地控制了整个皇宫的禁军护卫。
漫天的雪花很快地将大地染白,可是宫门外铺阵陈了一地的尸体与鲜血,却又很快地将那些白雪融化,而后又再度被覆上了薄薄雪花,形成了一地红白相间的诡异画面。
这边宫门大破,那边明清王的大军也已迅速地赶到了城门,一时之间整个天地像是被翻倾一般,厮杀动天。
当段青冥赶到宫门处的时候,看到早已没有了一个活人。
满地的尸首与到处鲜红剌刺目的血水铺流了一地,便是满天漫天的雪花落覆其上,也无法掩却那漫天的血腥与深红…
“该死!情况有变,我等速速进宫护驾!”握着剑的手一紧,段青冥额上青筋冒突,看到满地的残胲不由心头突跳,而后长剑一拨拔,疾风一般地带着所有将士快速地往宫内冲去…
清风和月,玉玲珑,帘外铮淙谁人懂?
怜花照影,醉长空,夜来拟把归期重。
莫负平生且逍遥,纵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庸人自扰最可笑,恩愿皆可抛,云淡天高。
江山如画,纵王侯将相、千秋万代又如何?
云涛聚散,烽烟落起,望千古沧海,爱恨不移!
谁主宰春秋,转眼飞白发,可叹一生空牵挂…
龙乾宫中,四周的锦灯在雪花中飘飘荡荡,悠扬的笛声穿透四野的宫墙,掩盖去宫外那早已不再平静的漫天厮喊。
轩辕泽付笛作伴,云清轻歌浅唱,这一曲二人合作的《袖手天下》,曲调大气横生,歌词悠美动人;偏又在云清一副婉转轻柔的歌喉下别有一番风情,听得满宫之人几乎忘了宫外那正厮杀满天的残景,一时痴痴地沉伦湎其中。
这是云清第一次在轩辕泽的身边唱歌,她也是第一次听到他吹笛,可是她们他们却是如此默契地配合完美;仿佛早已心意相通,哪怕是一个音符一声回转,都能够衔接得如此自然。
一曲终了,天地也仿佛陷入了沉睡。
原先的厮杀已经停止,冷冽的寒风也渐渐歇停,唯有那漫天的大雪,越积越深。
“云儿,你说此时的墨玉,心中是否还有着与我之间的手足之情?”良久,轩辕泽静静地拥着云清站在珠帘外看着天空纷纷扬扬的漫天大雪,好似这一场突起的大雪,一瞬间让天地发生了巨变。
“泽,我不知道他此刻是否还眷顾着手足亲情,可是我知道,你却是眷顾的。”云清的唇角扬着轻轻柔柔的笑,常乐与碧桃手上的宫灯映照在她那白皙的脸上,让她看起来是那么的温和,那么的触动人心。
“不,云儿你说错了,如今让我眷顾的,只有你!”轩辕泽的手忍不住微微收紧,怀拥着自己今生的最爱,他这一生再无他求。
“泽?”云清微微惊讶,抬头看到他正沉思看雪的侧脸,心也不由微微担心。
似察觉了她的担忧,轩辕泽俯首轻轻在她的颊上一吻,温热的气息拂了云清一脸:“所有只要云儿想要的,我都会去做。云儿不喜欢的,就是再容易,我也不会动一根手指。”。
云清心头一暖,看着他眼中的柔情深情深意,她的心也是如同浸在温暖的泉水中,那样的暖到心底:“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泽,让我们今生今世再不分离,无论生死,永结同心。”
“哗啦啦…”流水般的脚步声潮涌向龙乾宫的方向,护在龙乾宫四周的慕容谦也闻声戒动,不等狐宫的人杀至跟前,便已经带着所有大内侍卫上前拦截住敌人的侵犯,冷冷的刀剑不容敌人踏入龙乾宫一分步。
云清听着宫外不断传来的厮杀声,转头对着轩辕泽深情一笑,而后看一眼依旧跟随自己身侧的碧桃与小桃红,轻叹道:“碧桃,小桃红,你们坚持留在我的身边,如今可曾后悔了?”。
“小姐,碧桃早就说过,小姐去哪里碧桃都要跟着。如果碧桃生不能照顾好小姐,那便是死,碧桃也要好好保护小姐!”碧桃拼命地摇头,看着好不容易才回来的小姐却又遇上了这种事情,她真的很怨自己当初为什么想着小姐回来。
“傻丫头,怎么到现在还是这样傻…”云清笑着湿了眼眶,伸出手紧紧地抓着从小到大陪着自己吃苦受累的好姐妹,很不忍她就此跟着自己失去了她年轻的生命。
“呵呵,云儿,幸好碧桃与小桃红她们不是男子!”轩辕泽轻笑着从碧桃与小桃红的身边拉过了云清,有些霸道有些贪恋贪婪地将她圈在自己的怀中,笑谈着类似于吃醋的话语,让云清一张俏脸不由刷“唰”地映红,忍不住对此时此刻还能戏笑自若的他,投去了娇嗔一笑:“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笑话我呢?”。
“不是笑话,是真心话!”轩辕泽轻附她的耳畔低语,那暧昧而温柔的声音,让云清又是一阵感动。
“轩辕泽,真是很难得啊,这个时刻时候了,你还能拥着美人在怀,卿卿我我!”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白衣男子突兀地出现在云清与轩辕泽的眼前,那清冷如月的声音纵是他这般懒洋洋道来,也是让人蓦地如坠寒冰,全身都不由自主地发冷。
慕容冲迅速地拔剑出鞘,却刚刚身形一动,一支银色的银针便穿透簌簌雪花直剌刺慕容谦的身体,让他抬剑倾身一挡,那银针却又蓦地回旋,再度往着他的手臂之上快速剌刺去。
“当”慕容冲身体一仰,手臂亦快速向上一抬,只听“哧”地一声,那银针便险险穿透他的衣袖,直生生地剌刺入他身后不远处的一小太监身上,立时让那太监倒地不起,旁边的宫女太监也因此而吓得尖声大叫起来。
“嗖嗖!”两条黑暗黑影从轩辕泽的身后飞窜而去,夜鹰夜风同时持剑飞剌刺向银面狐主,与一旁的慕容冲三人合壁围,欲速速将其拿下。
“当当。”
又是两声疾风穿耳,夜鹰夜风同时翻身闪避,那两根从左侧飞来的金针也嗖地被二人的长剑挥击出去,几个回转,将其逼射到宫中的一颗树身上去。
“三比一可真是不够公平,好歹也是堂堂一国之君的得力隐侍卫,如此大张旗鼓地对付我们,也算是瞧得起我们狐宫了。”金狐一袭金袍在雪夜里肆意张扬,方才半路杀出的两根金针便是拜他所赐,幸而夜鹰和夜风这次眼明手疾,才没有再让这宫里的其他人受到伤害。
“狐宫的金银宫主可是天下忌讳忌惮的神秘之人,朕不知道,明清王若是揭了你们的面具,是否还能请得动你们为他出力?”轩辕泽神色自若,看着这两个江湖中极为神秘的人物同时出现,他的心中并无半分惊慌。
便连一旁的云清都为他的这份沉稳而诧异,这样的泽,让她有些看不透。
“谁出得起价钱我们狐宫便为那人谁卖命,当然,你乃一国之君,若是当初你肯花这笔钱,如今的我们,便不会刀剑相加!只可惜,现在说这些都没有任何的意义了。”金狐依旧是慵懒而随意的轻笑,只是他那双露在外面的眼睛却分明写满了杀戳杀戮之气。
只见他在笑完之后,再度扬手一洒,那无数根细长而邪异的金针便同时纷洒向轩辕泽与云清,吓得云清心头一跳,第一时间是转头吩咐碧桃她们快些避开。
而轩辕泽却是一手紧扣云清腰身,另一手衣袖翻飞,带着云清轻轻一个旋身,便听到‘当当当’“当当当”连声轻响,那些带着诡异毒素的金针便悉数被他卷落到身后的宫柱之上。
而另一边银狐飞射出的银针也被慕容冲等人齐齐截住,三人在确定皇上皇帝安全之后再度同时飞身迎向金银二狐,一时斗得雪花纷飞,那带动的寒流也让云清刚刚吓出一身冷汗的身体,越加地寒冷。
“皇上…”宫外的慕容谦带着仅剩不多的小队大内侍卫退回了龙乾宫,就在云清以为一切安静下来的时刻,另一片阵如潮水般的脚步声已经哗啦啦地涌向了她们的这边。
“皇上,别来无恙!”一袭墨色衣袍的轩辕墨玉带着大队的人马团团将整个宫殿团团包围,在这纷纷扬扬的大雪中,云清看到轩辕墨玉那双邪美的桃花眼落在自己的脸上,似在轻笑,又似在问好。
最终,他的视线与轩辕泽那双平静的眸子交接在一起,四周忽地风云涌动,雪舞惊天。
而那个本该是忠于皇帝的钟念楼,此时也一脸冷然地跟随在轩辕墨玉的身边,让云清见了他不由产生一种极可笑的想法:不知他一介书生,如何在这群满双手沾满鲜血的人群之中,竟是没有被吓到?
“段青冥很快就会赶来,逸的大军也已到了城外。墨玉,你以为,你能够赢得了明天吗?”轩辕泽淡淡地看着轩辕墨玉的眼睛,从他的眼中他看到了仇恨的光芒一闪而过,那样的深沉,却又那样的复杂。
“是的,云霄的大军也已经替我挡在了宫外,所有的御林军也足以替我挡住段青冥的人马一阵!而就是这一阵,便足够我将你束手擒获、,让你传位于我!”轩辕墨玉悠悠地说着,也不急着让人动手,只是静静地看着云清,淡淡地说道:“怎么,难道你不怕我连她也一起伤害了吗?竟然舍得她在此陪你一起受苦!”。
“呵呵,我从不肯她陪着我一起受苦,从前是,现在也是!”轩辕泽直直地看着轩辕墨玉,清亮的眸子凝着一股自信的光,让轩辕墨玉手心一紧,终是狠心地一抬手:“将他们俩个留着,其他人全都杀了罢!”。
“是!”追风双手一拱,而后对着将皇宫团团围住的众人扬手一挥,那些剑尖因寒夜而冰封的侍卫便立时持剑一拥而上,不论是这宫里的宫人亦或是仅存不多的大内侍卫,只要是活的,便一个不留。
常乐与小桃红等纷纷缩在轩辕泽与云清的身侧,从没有见过此等场面的几人纵是做好了随皇上皇帝、皇后一起共生死的想法,可是当看着那一个个死在他人剑下的冤魂之后,心还是吓得止不住地颤抖。
“哧哧!”轩辕墨玉的身侧突然传来一片扑倒之声,那些原本准备冲上去剌刺杀别人的人,却突然间身后被人毫无防备地捅了一剑。
再回首,却是那些早前便叛变投入明清王麾下的羽林军团,冷漠地正看着自己。
此时此刻,羽林军豪不费吹灰之力便将轩辕墨玉的那些跟随者解决掉,只除了追风追月这些身手不凡的人,还有还在那里顽强地抵抗。
轩辕墨玉面色微变,而一旁的金狐也是从未料到事情会变成如此地步这样,当即召集其手下的门人反攻这些突然反变的羽林军。
“噗!”然而,就在金狐扬手再度飞射一片金针剌向轩辕泽与他周边的夜风等人时,一旁的银狐却突然飞身直起,在金狐一时未曾反应之时,长剑迅速地划破金狐肩头;,让他目光大异,再抬手回击之时,却只觉身体一麻,一种从未有的恐惧感也迅速地溢上心头。
“咳!”心口重重地被银狐击了一掌,金狐的身体如一道弧线迅速地坠落在地,而后紧跟着银狐的长剑便直接地贯穿了他的胸口,让他扬手欲射的那把金针,也悉数无力地掉落地上。
“你不是…银狐,你…到底是谁…”噗地吐出一大口鲜血,金狐至死都无法相信,这个世上,还有人能够伤到他的身!并且,还彻底地要了他的命。
“金、银狐主都有一个共同的怪癖,那便是:他们都喜欢戴着一张狐型的面具,一金一银,终年从不在人前摘下。谁若见过他们的真面目,那人便必死无疑。只可惜,若那人不死,那金银二狐,必有一死!”银狐朗朗而念,仿佛在背诗诵经一般,却每说一句话,那金狐的气色便灰白一分。
“银狐,银狐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