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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充满欢笑与快乐的童家大院。
幼稚的童音在表演着刚刚从幼儿园学会的儿歌,美丽而温柔的母亲就在她的前方,柔柔地笑了。她的爹地就站在妈妈的身边慈祥地笑着。
所有的女佣都在一旁为她鼓掌加油。
她喜欢这样的时分,有着甜蜜和微笑,有着快乐的歌声。
似乎才一瞬间,她已经站在破旧的屋子前木然地看着盒子一般的小屋子,还那个肮脏的流浪狗欢快地绕在她的脚边。
这一切已经不是她所熟悉的屋子。
破烂不堪的住所取代了那座温馨的童家大院,她看不到她喜欢蓝色花儿也吃不到她喜欢的冰激凌;陈旧而粗糙的衣服代替了她可爱的粉色公主裙,磨擦细嫩的皮肤起着红红的小疙瘩;憔悴的陌生人代换美丽的妈妈叫着她的名字——童霓,她不喜欢这个陌生的人。
黑夜里,童霓的梦境是如此的零乱。
无论是童家大院那个美丽的小公主还是贫困窑里那个落迫的灰姑娘,不断地闪过她的梦境,她的快乐、她的哭泣,一一再现在梦里。
是梦,因为它出现在她的梦境里;
是过往,因为它真实在存在她的记忆中。
她缓缓地从梦境中走出来,并没有急于睁开眼睛。
她喜欢这一刻的安宁。可以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要去烦。
徒然,她强烈地感觉到一双犀利的目光从门口的角落射向她。
浪轩?!
她脑海中闪过他阴沉的脸孔,他那永远摸不透的行径让她无法适从。可以板着一张阴鸷的脸一声不吭把快要晕倒的她从女厕里抱出去,也可以出言中伤她的下一秒钟强行她吞下他给的药。
是关心还是单纯的折磨?!
她不懂。
相处了二个多月的日子,她还是无法猜透他的内心在想些什么。
一阵淡淡的苏水味飘进她的鼻子。
她的胃猝然地抽搐起来。
医院?!
童霓惊悚地从床上跳起来,他的身影从容不迫地映入她的眼眸,左手的食指与中指还夹着燃烧一半的烟。他是那样的沉静,就伫立在门口冷冷地望着她,眼中有着不加掩饰的怒火,直直地迸出一道冽光,射进她的水眸里。
童霓慌恐不安地回避着他质问的目光。
他知道了!
他终究还是知道了孩子的存在!
“解释!”他的声音没有一丝的温度。
“浪轩……”她看着他,不知自己可以去说些什么,他又会相信多少。
下一秒钟,她已被金浪轩粗鲁地从床上扯下来,他把她的手腕抓得生痛。他如同他的冷漠,冷得让童霓什么也不敢问只任他拉着光着脚丫子的自己走出了病房向尽头走去。
手术室?!
童霓失怔地看着越来越逼近的手术窒,如惊弓之鸟看着他高大冷冰的背影。
童霓被他的蛮力甩在洁净白的手术台前。
恐惧占领她的心房,一双满是不安的大眼睛下意识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冷冷的表情,冷冷的机械,冷冷的白色。
他们把一切都准备好了!
“让你们久候了,开始吧!”他如同高高在上的君王一般巡视着早已在一旁等待着命令的医生与护士。
两个护士闻言,便向童霓逼近。一个洁白的口罩挡住了她们的脸,只有漠然的双眸看着童霓。
“你们要做什么?”
他们要做什么?!童霓仓皇地往后退。
然而她无路可退,她的身后就是就是把她带到这里的罪魁祸首——金浪轩。他默然地看着她在一场闹剧中充当一只可怜的小白鼠,仓皇而无路可逃的悲剧。
“把你腹中二个月大的孩子拿掉。”站在一旁的女医生一副木然的表情的回答,“留下来对谁都没有好处,你应该明白。”
“你怎么可以这样残忍?!他只是一个无辜的生命!别让我恨你……”童霓回头看着金浪轩,眼里满盈哀求的泪水。
她不想去恨他,真的。
“拿掉!”他不耐烦地把她一把抱上了手术台,用手把她压在手术台上,“必须把他拿掉,在他没有成为累赘之前!”
累赘?!
他怎么可以这样来说自己的孩子?!
“不,求你……”童霓绝望地看着护士们开始麻利地准备着她们手中的工作,痛苦地摇着头。
她动不了……
他一直把她紧紧地压在手术台上,就连挣扎的机会也没有给她。
“为什么一定要赶尽杀绝?”她失声痛哭起来,侧着脸看着摆在一旁泛着冷冷银光的手术钳子、剪刀,“我知道你在恨我,为自己辩护再多你也不会相信。他是你的孩子,你有权利去讨厌他,他也有权利活下来,为何不能放过他,放过我?”
泪水狂奔而下,只是没有人会在乎它,在乎它所承受的伤悲。
“放过你?!”金浪轩冷冷地放开自己的手,无视她的泪水,“是你自投罗网的,就不要怪我无情无义!别妄想用一个孩子来要求我对你负任何的负责!再说我怎么可以去相信一个妓女所说的话,去相信她肚子里那孩子就是我的?!”恶毒的语言从金浪轩无情地逸出,像一把把利税的刀锋深深地划过童霓早已满是伤痕的心。
女人的泪水都是廉价的!他不会被它所屈服!
纵然,他知道孩子是他。
童霓狼狈不堪地起来,坚决地拭去脸上的泪水,盯着放在一旁的机械,“既然不相信他是你的孩子,你就没有权利来决定他的去与留!”
是!她在他的心里从来就是如此的肮脏!她认了,她不会再为自己与肚子里的孩子去辩护些什么!
她只要她的孩子好好的在她的身体内成长,把他抚养长大!
出了手术室门口,她疯狂地跑出了医院。
她再也不要留在这个随时要杀掉她孩子的地方。
金浪轩疯狂地飙着车子。
以完美的姿势超越着前方的车辆,眼睛目无表情地看着前方。
从医院到现在他一直都紧绷着一张死鱼脸,修长的手熟练地转动着方向盘。脑海中闪过这二个多月以来童莉的点点滴滴,他阻止不了记忆中的片段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中。
他不应该去想这些,曾经那样高傲的伤害着他,就算她现在做太多的弥补也改变不了当初的事实。
女人是现实的!
她只要的是金钱!
他的嘴角逸出冷冷的笑意,放纵自己在国道中超越着前方无数的车辆。他喜欢速度带给他的惊险。
反正生命只是一个过程,终归还是会走向死亡的。
有些时候他看到了一些车祸事故,会自嘲地笑着问自己:为何总是如此的幸运能甩开死神的追逐,是太快了吗,还是连死神也不想收他这种冷漠无情的人?
不曾在乎生命能走多远的他,却总能安全达到另一条彼岸,这样的他是不幸还是万幸?!
该死的!
他又在想这些了!
……
既然不相信他是你的孩子,你就没有权利来决定他的去与留!
……
想起她坚决表情,他不由得一怔。
是那高傲童莉不应该有的表情,她总是那样高高在上,怎么可能有这种表情?!
为何,她可以那样的坚定拭去脸上的泪水?!
为何,她不去解释肚子里的孩子是他?!
她把孩子留下来不就是要他对她负责吗?
或许又是欲擒故纵把戏罢了,过不了三天她就会以孩子的名誉狮子大开口了。
金浪轩不以为然地笑了,似乎可以预见她那张讨好的嘴脸。
只是下一秒钟,他莫名奇妙地来个急转弯,重新向医院奔去。
如今,他是如此的着急想赶赴到医院,连他自己了也解释不了为什么。他的心在莫名的想着那个疯狂跑出手术窒的背影,让他想着那一个晴朗的清晨她的泪水像决了堤的洪水,尽情地泄下来。
这种感觉竟然让他感到胸闷,闷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他还是爱着她!
是,他一直都疯狂地爱着她,无论她是多少的肮脏与下贱!
不!她是纯洁的!
她是一个好姑娘,第一次就怀上了你的孩子。
在清晨,在医院,那个胖胖的妇人医生是那样肯定地告诉他!
不!不可能!
那三年来童莉所有的战绩又代表着什么?!那个八十岁的富翁,那个服务员,那个官员,这些人证,这些铁一般的事实,谁可以去改变它的存在?!
不!全世界的人都在欺骗着他!
所有的人都在为童莉撤谎!他该应该相信谁,是权威还是事实?!
他不懂!自己快要疯掉了!
他真的要疯了吗?!为何要回去,她不值得他为她担心、着急?!
……
“它只是被冻结了,一旦融化,谁也阻止不了它的到来。它还会再一次把你淹没。浪轩,你要想清楚:让她留在你的身边,你只会更加的痛苦。这一刻,她可以回来,也可以在下一刻钟离开你,谁也不能保证她会不会再一次将历史重演。”
……
傲曾经说过的话又重新出现在他的耳旁。
是!他对她冰封的爱已经开始融化了,正漫天铺地向他涌来。
让他无力反抗。
他看着后视镜中的自己一脸的阴沉。他的车子还是以飞快的速度向医院奔去,因为在自己的潜意识里并不想停下来。
他远远看见她孤单的身影在清晨的阳光下伫立着,立在医院门诊大楼前的一棵大树下,背靠着笔直的树干,头低低地垂着。
她在做什么?
自尊并没有让他把车子开到她的面前,他停在一旁,点燃放在驾驶窒里的烟子,无声无息地抽着。
他看到她的脚丫子上什么也没有穿,似乎在等着谁。
正想着,一辆耀眼的红色法拉利快速地跑过他的视线,直接开到她的身边停了下来,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从车上走出来,小跑跑向她。
她的情人之一?!
金浪轩手中的香烟被他狠狠地握在拳头中,脸色铁青地盯着那两个人儿。
“到底怎么回事?”阳光看着她光着的脚丫子沉声问道。当他接到她的电话就火速地赶了过来,在电话里,她哭了,尽管她竭力地否认了。
“我只是高跟鞋……跟断了……”童霓抬起头努力地扬起属于自己的微笑,撤着谎,通红的眼睛早已出卖了她“他没有空来接我……只好麻烦你来……”
“你还要来为他撤多少个谎言来欺骗我?”阳光炽热的眼神受伤地盯着她,“明明是他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却编着谎话来隐瞒;明明难过得要哭泣却要勉强自己要笑着面对我,好对我继续撤谎!”
终于,童霓低下了头,不让阳光看到她眼中的泪花。
是,她在难过;
是,她想哭泣;
可是浪轩一次也不曾在乎过她的难过与哭泣。
阳光叹息把童霓把她扶上了车子,对于她,除了尊重她,他还可以说些什么?
不能。什么都不可以。
爱情是两个人的游戏,三个人就会变成一场伤害。他不想因为自己的介入而让童霓更加的痛苦,只能站在局外默默等待着,随时随地为她提供着一躯宽厚而可靠的肩膀,陪她伤心难过。
也在随时等待着她把自己的心伤害得伤痕累累。
他爱上了一个永远也不可能爱上自己的女子,自己却只能这样让自己沉陷下去,不可自拨。
“送我回去,阳光。”童霓低声道,始终还是侧着脸不看阳光。
“霓儿,你需要人来陪你。”阳光回过脸带着怜惜看童霓的侧脸,“你现在的情绪很低落,对腹中的胎儿不利。”
“送我回去,阳光。”童霓缓缓地重复着刚才所说的话,语调中带着压抑的哭音。
“一定要这样固执吗?宁可自己躲在一个角落哭泣也要把我拒绝于千里之外吗?我是你的朋友,一个在你哭泣的时候,能够随时随地为你递上纸巾的朋友。”
“现在就送我回去,阳光。”童霓再一次重复着,“在清金弯,宁湖区。”
“你还是没有相信我。”阳光有些落寞地点点头,发动车子离去。
“对不起。”
金浪轩望着那个绝尘而去的法拉利,脸绷得更加紧,利索地发动车子跟了上去。
童莉,别让我发现你在背叛我!
金浪轩似乎看见自己在众目睽睽面前冷不防地甩了童莉一个耳光——是她背叛他的下场!
是!既然她死赖在他住所不走,就不可以背叛他!
他的手青筋根根可数,他的怒气快要到达了顶点!他无法眼睁睁看到她和别的男人调情而无动于衷,即使她在三年前从纯洁的天使变成一个人尽可夫的高级妓女,是那么的低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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