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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霓礼貌地站在门外扭了门铃。
一遍又一遍,她的心一次又一次提到嗓子又随着门铃一次又一次的结束而释放下。
她的心好乱,她不知道是在期待看到他的身影还是在害怕他的出现。
她想他,整整想了三年;
他恨她,整整恨了三年。
周围一片寂静。
他不在吗?
童霓问着自己。
童霓用钥匙开了寂静的门扉,轻轻地推开门,迎入眼帘的只是冷然而绝静的纯度很高的蓝色,从她脚下的地毯一直沿伸到客厅的尽头。
客厅的一切都是毫无用处的摆设,除了一个置满各种各样的酒,就是满屋子的寂静与孤单。
从镙旋的楼梯到二楼前台的栏杆只是一味的蓝色。
他变了。
变得安静而冷然。
这是因为她的原因吗?
童霓的心的在这一刻强烈的抽搐了一下,本来说好了让自己勇敢地面对所有的过错,包括“自己”对他的背叛。本来说好的要自己坚强来面对浪轩,守着童莉给她的游戏规则。
只是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准备好怎么样来面对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拿什么来面对已变得冷漠的金浪轩。
久违的泪水慢慢地蔓延她水灵般的眸子。
不哭,她总是学不会。
她缓缓地走了进去。
三年了,三年后的今天她才能接近他的身边,只是什么都变得面目全非了。
他再也不是那个深深宠爱着她毫无名气的画家,再也不会为了来和她说声晚安在深夜的二点多钟跑了一个小时的路程到童家大院,再也不会温柔地在她的耳边诉说着他有多想念着她。
他再也不会了。
他恨你!童莉总是这样得意洋洋地对她宣告着。
他真的恨了,她知道。
她不能为此去辩护些什么,她除了沉默只能接受着。
也许她是懦弱的。
“你为何在这里?”她的身背传来冷冷的声音,她甚至能感觉到他浑浊的呼吸声不断地向她逼进。
熟悉的他却如同一头危险的野兽正在毫无声息地向她走近。
而她连回头面对他的勇气也没有,她的心在发抖。
三年了……
她等待了三年只能等来他冷眼。
“该不会真的要来当我金浪轩的老婆吧?”金浪轩把身上的运动衫扯了下来,随手扔在地上,健壮的身躯展示在童霓的眼前。他一直都有早上跑步的习惯,只是一般都是由他的心情来决定跑与不跑。冷笑地看着童霓身边的黑色行李箱,“你是委曲求全还是不知廉耻?”
他赤着上身绕到她的前面修长的手指轻浮地抬起她的脸孔强迫她迎着他冷冷的黑眸,如丝的气息不断地扰乱着她的心跳。
“为何用这种虚伪的眼神看着我?难道你要告诉我,你在恐惧吗?哼……”金浪轩看着她,突然厌恶地把自己的手放开,“别让我更加的讨厌你。你走!金浪轩要找老婆去街边拉一个妓女也比你童莉强,至少她们不会像你这样弄虚作假,令人讨厌。”
妓女?
她连街边的妓女也比不上,原来她在他心目中的形象是如此的下贱与不堪。
童莉,你真好。
你可以把你的妹妹的形象搞得低贱,就连妓女也比你的妹妹高贵多了。
童霓在心里苦涩地笑着。
“我知道你在恨我……”童霓抬起头模糊地看着他健壮的背影缓缓地开口。
“不要把自己想得如此伟大!”金浪轩回头打断了童霓的话语,“对于你,我只有厌恶。我不想去恨哪一个人也没有谁有这样的资格让我去恨他。你要明白你自己的身份,你只是一个高级的妓女而已。”
童霓沉默不语。
“你给我走!不然不要怪我不留情面!”金浪轩狠狠地放下话走了二楼,消失在她的视线范围内。
童霓怔怔地看着他消失的方向,许久才默默地回过头看着自己带来的行李。
她很清楚自己不可以走。
一旦走了,她的阿姨就会有麻烦。
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只是留下来。不管他会不会在下一秒钟不顾绅士风度把她连同她的行李一起扔到外面去。
她没有解释的机会,童莉把一切能解释的机会都扼杀掉了,连解释的机会也不留给她去解释。
童莉一直都在努力地扮演着她的角色,努力地让他恨着,努力让他活在爱恨交织的世界里,毫无犹豫地把她与金浪轩逼向痛苦的深渊。
童莉对他们的恨也许一直都在持续着,从懂事起就恨着。
总是用她能报复的手段来表现着对她的恨意。
恨?
是的,童莉在恨她,因为浪轩;浪轩在恨她,因为童莉。
这一切是如此的可笑,在可笑的同时也带给了她可悲的人生。
可悲的人生,她还要承受多久?
她不懂。
童莉不会给她答案。
童霓缓缓收拾着客厅的酒瓶,想着过往的一切。
这一次她没有哭。
也许她应该学会不哭。
至少学会用微笑来面对金浪轩眼中的冷漠与厌恶。
童霓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迷蒙的夜色。
她一直都站在这里等待着他下来,宁可面对面地听着他用口不择言的语言来讽刺她也不要他以沉默来对待她的过错。
造成今天的局面并不是她想要的结果,说到底她只是其中受害者之一,但是没有人会相信她的话,谁叫她与童莉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她不怨他,就算他真的伤了自己的心她也不会有任何的怨言,毕竟他是无辜的。
夜,开始降临了。
他还是在二楼没有出来。
她知道他不想看到她的存在。若不是亲眼看着他走上了二楼,不然谁也不相信会有人有二楼一直安静的呆着。
他真是恨透了她。
如果哪一天她死在他的前面,恐怕他也只是冷冷地看一眼。但是不会的,她不会死的,她还有她的阿姨有着往后的人生。
徒然,童霓感觉到她的背后劈来一道锐利的目光。
她鼓起所有的勇气回过头来迎接着他阴森的双眸。
这一刻,她的心在恐惧着。
她用尽所有的力气敛气屏息,清晰地听着他轻而快的脚步正一步步地她靠近,如果可以这一秒她只想立刻逃开,然而她的脚却定定地立在原地,连抬起来的力气也没有。
他什么也没有说,直径走到她的前面,仗着自己高大的身躯一把拎起童霓弱小的身躯就像老鹰抓着一只无力反抗的小鸡仔一样把童霓拎到了站外,然后把门重重的甩上!
童霓失怔地看着挡在她眼前冰冷门扉。
他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让她来得及去说些什么就一言不发地把她拎了出来,然后抛弃在门外,像一只令人讨厌的流浪狗儿一样,任人随意丢弃。
远处的灯光断地摇晃着光束照耀着木然的双眸,仿佛也在清冷地嘲笑着她。
童霓缓缓地滑落在地上,她的背后贴在冰冻的门扉上,曲脚而坐,用手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双膝,她冷,她真的很冷。
她想哭,但是却哭不出来。
一阵阵的夜风开始攻击着她消瘦的身躯。
她抬起头着满天的星星,蓦地想到了一首歌词:
问天上的星星什么地方才有快乐没有悲伤
但星星却沉默没有回答 只有眼睛眨呀眨
原来星星和我一样在寻找避风的港弯祈求一丝温暖感受让心不再流浪
星星的家在什么地方能否告诉我答案
星星让我们一起作伴找寻回家的方向
何处是星星的故乡何时能找到这地方
也许现在她只要一丝温暖的感受而不是把她一个人扔在这个冰冷的黑夜里。
黑暗的夜只有她一个人面对着满天的繁星。
这是就是童莉给她的生活吗?
她无言地看着自己孤单的影子,深深把脸埋在双膝之间试图让自己与黑夜隔绝。
她只剩下坚强与不屈……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升起来的时候惊动了沉睡中的童霓,她如同婴儿般微倦在门与墙的角落颤抖地沉睡了一个夜晚。
童霓看着依然紧闭的门扉,内心难受地抽搐着。
她下意识地摸到了一直放在她口袋里的钥匙。
要开门吗?
她问着自己。
她咬了咬牙,终于把微微颤抖的手拿着钥匙伸向那个钥匙孔。她只能这样做了,他不可能为她打开门请她进去,而她却要留在他的身边,因为童莉的游戏。真诚地向他道歉,真心真意去弥补曾经的过失,尽管她不清楚自己有多少时间留在他的身边。
很意外地,她在推开门的那一刹间看到了一双错愕的眼睛。
一身深蓝色睡袍的他就立在吧台看着她,似乎他也没有料到她会再一次出现在他的前面,很快他眼中的错愕消失了,代替的是冷漠。
他放下手中的酒瓶,冷冷地看着她,脚也在一步步地向她走近,嘴角逸起残酷的笑意。
“自动送上门也得让我明白你的价值!”话刚说完,他的手猝然伸向她的前襟用力地撕扯下她的上衣。
他的恨意如同地上被怒气撕碎的衣服碎片,只是一瞬间全部爆发。
他就像野兽般扑向她的全身,狂野而粗暴。
他带着三年来积压下来的恨一脑门涌上她,发泄着。
她知道他醉了,醉到连梦里都想着要恨她。
她知道他痛了,痛到只能用酒来麻痹自己的伤口。
没有挣扎,没有哭喊,甚至没有一丝丝的反抗意识。
她缓缓地闭上眼睛,清澈的泪水慢慢地眼角滴落。如果这样能让他放下心中所有的恨,好好再去爱一个值得爱的女孩子,即使不再是她,她只要看到他好好地活着,好好地爱着一个女孩子幸福地生活。
她愿意用自己来做这一笔交易。
……
“何必用这样虚伪的手段来自欺欺人!”
他唯一留下的一句话绝情地离去。
终于童霓失声痛哭起来,倦曲着身躯裹着带着他味道的睡袍,悲痛地看着开在深蓝色睡袍上那一朵凄艳的花儿。
她的纯洁在他的眼里变成了虚伪的手段,越是证明越是让他更加的厌恶。
在他的眼里,她永远都是一个妓女,肮脏的妓女。
她不是……
她的心,她的身在真实地痛着。
只是,没有人会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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