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光？”鸾妖妖更迷惑了：“落大哥，你在说什么啊？”
闻言，落雨尘更加错愕，听这小丫头的语气，竟是完全一副茫然无知的模样，难不成真的是自己看错了，可那个孔雀花翎的形状，太过深入人心，绝不像是他的幻觉。
这个小丫头到底是什么来历？那光斑又是什么？心头闪过几道念头，落雨尘疑惑更深，他看一眼那满脸懵懂的小姑娘，想问可终究还是忍住，他没有习惯去打听去别人的秘密。
轻轻摇了摇头，落雨尘讪讪回答：“没……没什么？可能是我看错了。”
洞外的阳光很好，雨季里难得的晴天，落雨尘看着洞外，一阵恍然。
“我带你去采草药，有了草药就可以跟老板换馒头了。”钻出洞口，嗅着山野里清新到令人上瘾的空气，落雨尘回头对鸾妖妖说道，没有在去纠结这个问题。
“好啊，好啊！”鸾妖妖点头答应，丝毫不觉落雨尘刚才的异样，她目光里闪烁着兴奋，采药对于她来说很是新奇。
爬下了大榕树，就是森林的边境。
多年的经验，让落雨尘很清楚的知道什么样的草药该长在什么地方。
溪水边，岩石角，树根下，这些地方地方的湿度阴暗土壤硬度都有多不同，而那些对生存条件要求简直苛刻的草药一般都会生长在这些地方。
不过，草药终究是天地间稀有的灵气聚集，对于寻常人世来说，稀少珍贵在所难免，落雨尘所采摘的，基本也都是最平常无奇的草药，拿到寻常百姓家到都不能算是珍贵，价钱自然不会昂贵。
而那些只存在于传闻中的仙玉奇葩，对于周围环境的要求更是苛刻之极，可谓是集天地精华，沐日月星光，稍有不适就无发生长。
对于这种森林边境之地来说，当然是绝不可能有那样的条件，落雨尘也从来没有采摘到过那些珍贵的仙品级草药。
就连那些最低级的草药，就算有了经验，可最重要的还是要属运气，落雨尘翻山越岭走了半晌，到头来还是一无所获的经历并不算少。
所以，采草药的时候落雨尘来从不着急，信步山野，不徐不疾，带着鸾妖妖，看尽一路山水，啃着昨日剩下的馒头，饮着山涧流淌了千古的溪水，这幅画面，又何尝是一株草药所能代替。
漫步山水间，聊着些有的没的，有了昨日经历，两人都已相识相认，虽不至推心置腹，可也不会虚与委蛇。
鸾妖妖没有刻意回避自己的身世话题，她只说她是涯余鸾族的弟子，因为家里发生了一些变故才流浪到牧霖，在森林里漫无目的走了半个月，每天躲避野兽，吃野菜吟泉水，直到昨日才好容易找到了一个小镇，在饿急了情况下就认识了落雨尘。
落雨尘听到，只是笑笑，没有追问。
鸾妖妖问他：“落大哥，你相信小妖么？”
相信？她的话简直漏洞百出，先不说涯余离牧霖几万里的距离，只是那天绝大森林，寻常猎妖人丧命其中的情况都不算少见，又何尝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孩子，而且还在其中平安无事的呆了半个月，这种事情简直就是天方夜谭，让落雨尘如何相信？
落雨尘没有回答，他只是淡笑着说：“我是一个孤儿，没有父母，没有亲人，什么都没有，小妖，你可比我幸运多了。”
说完，他仰起头，看着那天尽头的天光，默认前行，留那孩子在身后恍然了许久。
半天后，落雨尘在一处溪涧的石头下，很幸运的寻到了一株草药，不是什么珍贵品种，跟老板只换回了十个馒头。
十个刚出锅的热馒头，落雨尘只拿出七个，剩余的是还债，用三个还昨日老板多给的两个，一个当做利息，老板没有推脱，也没有说话，只是淡笑着看着他们两个离开。
这一次，店里出奇的平静，似乎所有人都已经认识了落雨尘，没有人阻挠，更没有人再去施舍给落雨尘肉块，所有人只是静静的看着落雨尘脊梁挺的笔直一步步的走出客栈。
落雨尘自始至终都是面无波澜，平静的像是一口古井，若只看到这样的举止谁又能想到他只是一个刚满十三岁的孩子。
然而，帝国却有无数个这样的孩子，他们是战争的弃子，竭尽全力的在这个世界生活着，落雨尘只是其中一个。
……
夜幕降临，繁星如幕，黑夜给森林蒙上了一层黑色。
落雨尘双手抱枕，躺在草地上，看着天空，口中衔着一根苦涩草茎，鸾妖妖静静的坐在旁边，顺着他的目光，远远的望去。
那里，一颗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巴，划过了天际。
“娘亲说：流星易逝，人易老，每一颗流星都表示有一个人的生命走到了尽头。”小丫头说的很认真，看着流星已经消失的天尽头，歪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呵呵……你才九岁而已，怎么说这样话。”落雨尘笑一声，看向那个静默的小女孩，小妖洗漱一番后，已经有了一个女孩子的模样，除了那身略显破烂的衣衫外，较小可爱的模样，早已不是昨日那般的分不出性别。
“不是我说的，是小妖的娘亲说的。”小女孩嘟着嘴，认真辩解，那样的语气动作，也真是天真可爱到不可方物。
“娘亲？”又是这两个字，落雨尘的表情看不出一分喜怒，他问道：“你很喜欢自己的娘亲？”
“娘亲很疼小妖，不管去那里都会带着我，有娘亲在，小妖连蟑螂都不会害怕。”小姑娘顺着落雨尘的话陷入了回忆，提到自己的娘亲，粉嘟嘟的脸上洋溢满了幸福。
“那你的娘亲还说了什么？”落雨尘看着天空，眼神变得很远很远。
“娘亲说的最多的就是：一个人的眼睛包含了所有，从眼睛里就可以看出那人的秉性，小妖的娘亲很厉害，说过的话从来都没有假的。”小女孩沉思片刻，回答道。
“那……你从我的眼睛里看出了什么？”落雨尘再一次问她。
鸾妖妖瞪起大眼睛，盯着落雨尘碧色的眸子，一字一句说道：“落大哥的眼神很干净，娘亲说，眼神很干净的人都是好人，不过……不过……”
“不过什么？”见她支吾，落雨尘追问。
“落大哥，如果我说了，你能不能不要生气？”鸾妖妖扣着手指，有些忐忑。
“好……我对天发誓……无论小妖说什么，我都不会生气。”举起手对着天发了一个最平常不过的誓言，可是莫名的，落雨尘的心里竟有了些不安。
“……小妖……看到……看到……”小女孩低下了脑袋，小心翼翼的瞄着落雨尘，声音变得很低很低：“看到……落大哥的眼睛好深，深的小妖都看不见底，娘亲……娘亲说，眼神越深的人，心中的仇恨就越大，隐忍的就越厉害，爆发起来就越可怖，娘亲还说……千万不要去招惹这样的人。”
咯噔，落雨尘的心颤了一下，微笑一分分的僵硬。
“可是……小妖相信落大哥是个好人，不然……”鸾妖妖很聪明，看到落雨尘神情变化，赶紧追加道：“不然……落大哥怎么会给小妖果子和馒头吃呢？”
“哈哈……”落雨尘轻声笑了起来，看向了天尽头细微的天光，沉默片刻，他说道：“仇恨这种东西也只能埋在心里吧？小妖真的很厉害呢，小妖的娘亲肯定也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