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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甘罗十二担大任

知而好问者圣,勇而好问者胜。

——《文字·自然》

甘罗是战国时代秦国名臣甘茂的孙子,甘茂去世那年,甘罗才12岁。这本是一般孩子尿泥弄丸的时候,可甘罗却像个成熟的小大人,已开始在国相吕不韦门下做事。那里有很多很有本事的谋士,甘罗竟能够和他们纵论天下形势,叫人不敢相信他的实际年龄。后来,他做出了一件实实在在的事,连那些不服气的人都佩服得不得了。

几年前,秦始皇派蔡泽与燕国建立友好关系;三年之后,燕王喜畏惧秦国的威力,也把太子丹送到秦国作人质,表示对秦国的信任。这时,秦国已决定派将军张唐去燕国当国相,打算与燕国联合起来共同攻打赵国,扩大河间一带的国土。

这件事让张唐感到十分为难,昼思夜想,简直头都想裂了,最后他还是硬着头皮对国相吕不韦说:“我曾经为秦昭王攻打过赵国,赵国君臣上下至今还怨恨我,声言说:‘谁抓住张唐就赏给谁一百亩土地。’如今我去燕国,非得经过赵国不可,他们抓着我,非撕了我不可,我怎么能去呢?况且最近我身体不好,难以远行。丞相是不是另请高明?”

吕不韦见张唐推托,心里很不高兴,他没有办法可以强迫他,但是秦王那里又如何交差呢?他陷入了两难处境,回到家里,眉头还是皱得紧紧的。

甘罗很会察言观色,见他回来了就问道:“国相好像眉头不展,是有什么事棘手吗?”

吕不韦见他是第一个关注自己的人,便如实告诉他说:“三年前我派蔡泽与燕国建立关系,如今燕太子丹也作为人质来了秦国,我看时机已经成熟,便想派张唐将军去燕国做国相,以便联合燕国攻打赵国,可是他却借病推托,不肯前往。这件事国君催得很紧,天天问我情况,催人出发。我就是为此发愁啊!”

甘罗略一思索,便笑嘻嘻地提出:“那就让我去说服他吧!我跟他挺熟的。”

吕不韦以为甘罗在淘气,不想理他,挥挥手说:“到一边玩儿去吧,我正烦着呢。我亲自出马请他都不答应,你一个小孩子家又有什么办法叫他去呢?”

甘罗不服气地撅着嘴说:“项橐7岁就当了孔子的老师,我今年已经12岁了,还不如他大吗?是骡子是马,战场上见分晓,您就让我试一下嘛,何必马上就生气呢?”吕不韦缠不过他,就随便应付道:“你有本事就算我服了你!”

甘罗见国相点头答应了,咧开嘴直笑,立刻就去拜访张唐将军。甘罗说明来意之后,首先问张唐:“您的功劳跟武安君比,哪个大?”甘罗说的武安君是秦昭王时的名将白起,他曾统帅秦兵击败韩、魏、赵、楚等国,为秦国夺得了大片土地,立了大功,被封为武安君。

张唐老实地说:“武安君南败强楚,北镇燕、赵,战必胜,攻必克,破城夺地,不计其数,我的功劳远远比不上他啊!”

甘罗早就预料到这种回答,接着把第二道题又提出来,问:“应侯和文信侯在秦国的地位与权力,哪一个更高、更大呢?”甘罗说的应侯,是秦昭王时的国相范雎,而文信侯就是当时的国相吕不韦。

张唐马上回答:“这个是明摆着的事实,应侯(范雎)当然不如文信侯(吕不韦)。”

甘罗又故意追问:“您真的认为应侯的权力没有文信侯大吗?”

张唐说:“是啊,连大王都……”

于是,甘罗带着他的思路往下想:“当年应侯想要攻打赵国,而武安君不赞成,结果离开咸阳走了才七里路,就在杜邮被逼身死,可见,谁不听话,就不会有好下场。如今文信侯(吕不韦)亲自请您去燕国为相,而您却不肯前往,我看你的死期不远了!这你没有想过吗?”

甘罗一席话,使人吓一跳,出一身冷汗,张唐醒悟过来,立即表明态度说:“请您回报文信侯,我马上就动身!”同时吩咐手下人,立即收拾行装,准备第二天就出发,态度十分坚决。甘罗这一下真是开心地笑了,马上回去做了报告。在路上他又想到了一些问题,对吕不韦说:“请您借给我五辆马车,让我先到赵国为张唐将军疏通一下。”

吕不韦有点担心,说:“你到赵国,并非出使友好国家。你想为张唐将军说情,可能惹恼他们,把对张将军的仇恨发泄到你的身上。把你扣下当人质,你怎么办?”

甘罗很自信,说不用忧虑,请向君主转达。

吕不韦见他旗开得胜,说服了张将军,不敢再小看他,于是上殿向秦始皇报告说:“先朝谋臣甘茂的孙子甘罗,现在还仅仅是个少年,但他出身名门,诸侯各国都知道他的名声。最近,张唐借故推托,想不去燕国,最后还是甘罗说服了他,我看这孩子甚有辩才。现在他愿意先去赵国打个招呼,为张将军疏通关节,主意很好。恳请大王同意派他前往。”

于是秦王召见甘罗,经过“面试”,看出他确实比较有本事,很是高兴,就正式委派他出使赵国。

赵襄王对甘茂和甘罗早有所闻,不敢怠慢,亲自出城迎接。见他礼节娴熟,应对如流,甚为惊奇。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哪来的这胆量和口才呢?

甘罗开门见山问赵王:“燕太子丹到秦国做人质的事,大王听说了吗?”

赵王说:“已经听说了。”

甘罗又问:“那么鄙国的张唐将军要去燕国做国相的事,大王也听说了吗?”

“也听说了!”赵王听到张唐的名字,心里就有气,所以带气回答道。

甘罗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费口舌,绕得远远地说道:“燕太子丹到秦国作人质,说明燕国对秦国的信服;张唐去燕国做国相,表明秦国对燕国的友好,秦、燕两国相互信任,联合起来攻打赵国,您赵国可就危险了!”赵王听得汗津津的,盼他把话说下去。

“不过秦、燕两国这样相互信任没有别的原因,只是想要攻打赵国,扩展河间的土地罢了。”

赵王问:“你是来向我下战书啦?”

“不!我奉命而来,是想消除这一场战争。大王您是明白人,明白强大的秦国想要的东西是什么。您还不如痛痛快快地给我五座城池,使秦国得以扩展河间的土地,这样我就可以说服秦王把燕太子丹送回燕国,使秦、燕两国的关系疏远,然后我们秦国与强大的赵国就可以联合起来,共同进攻弱小的燕国了。”

赵王听了,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当前秦国强大,惹不起,不如吃柿子拣软的捏,先在燕国捞点好处,便马上割让了五座城池给秦国。甘罗的外交活动,又取得了大成功。秦国在河间一带的土地得到了扩展,燕太子丹也逃回了燕国。秦国与燕国矛盾加深了,不久赵国便乘虚而入,出兵攻打燕国,夺得上谷城池30座。赵王不敢独吞,转送给秦国11座,占了便宜还落了个人情。

甘罗完成使命后,回咸阳报告秦王,秦始皇听了报告,甚为高兴,满朝文武,都夸他是将门虎子,不愧是甘茂教育出来的好孙子。秦王当即封他为上卿(在当时,上卿相当于丞相,他便和吕不韦同列了),又将早先甘茂的封地和房屋都赐给了他。他成了煊赫一时的人物,各国都流传着他的故事。

年少而能担当大任者实属可贵,但是勇气和年龄并不是成正比的。头脑冷静、思维清晰便能有超然、沉静的勇气。甘罗的勇气也可以说是一种沉着的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