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起手机，见屏幕上出现几道裂纹。简安想也没想就划了挂断键。电梯到了，她余光留意到柏程皓正盯着自己看，淡淡道：“走吧。”
柏程皓“唔”一声，跟她进了电梯。
电梯里就他们两个人，简安盯着手机发呆，柏程皓则盯着她发呆。
红灯从一楼向上移动，直到9楼，毫无预兆的停下——
电梯“哐当”一声，陷入黑暗。
简安下意识向后退了几步，靠在墙上。
她感觉有人朝自己走了过来，他的步子很轻，像踩在棉花上。简安知道是柏程皓，但他为什么要往自己身边靠？难道怕黑？她正想着，她后腰被人围住，一用力，她就趴在他怀里，扑面而来的是薰衣草清香……
啊……
等等，这是什么桥段？
她还没缓过神，又感觉柏程皓一下一下摸着她的头，动作很轻柔，可惜这动作——就像抚摸狗狗的头。
应该是安慰的意思。
他觉得自己怕黑？简安满脸黑线，想推开他，他却根本没松手的意思。
简安：“那个，我不怕黑。”她觉得说出来浪费人家一片好心有些尴尬，中间停顿了下。
沉默。
他在继续摸她的头。
简安突然觉得，说什么话都如此苍白无力……
经过这阶段的接触，简安大概了解柏程皓是个偏执的人。只要他认为对的事，无论怎么解释，他也不会听。
简安叹气。
谁料，柏程皓突然开口说：“我怕。”
简安：“？”
柏程皓：“我怕黑。”
简安微怔，这才发觉柏程皓一直在颤抖。但能感觉出他在极力克制。
“让我……”他声音终于有了一丝弧度，脆弱的让人心疼，“抱抱。让我抱抱……让我抱抱……”
心一缩，简安出现丝动容，想反拥住他，手却卡在半空。她不想和任何人再有牵连，因为她没有多少时间，她不希望在短暂的日子里再多一些牵挂。她想，她很自私。
手缓缓放下。
……
电梯问题很快反馈上去，修理工带了一大堆工具在外面敲来敲去，没一会儿电梯门便打开了。柏程皓见到灯光，便恢复以往木讷的神情。
柏程皓房间在11层，简安在12层，简安本打算和柏程皓换乘另一台电梯，但柏程皓极力反对，她也就没再勉强。
两人一起爬楼梯。
过程中，简安问他手怎么样了，柏程皓没吱声。不过简安还是注意到他左手裹着的纱布，很厚。
11层楼梯口，两人分道扬镳。简安没立刻上12层，反而待在楼道的阴影中，望住柏程皓高挑欣长的背影彻底消失，才转身上了12层。
……
房间很干净，四处透着股清新的气息。
简安坐在床上，翻出手机，深吸了口气，给陆向东拨了过去。屏幕上一直显示振铃中，没人接，她干脆挂了电话。
没想到，刚挂断，东哥就打过来了。
她不假思索划了接听键，送到耳边：“东哥，晚上好。”
“嗯。”陆向东正摇着红酒，“晚上好。”
简安默了会儿，问：“你干嘛呢？”
“喝酒。”
“又喝？喝多了头不疼？”
“红酒，度数不高。”
“哦，红酒挺好，能软化血管，对身体有益。”她语气一变，凶巴巴道，“别喝太多，不然饶不了你！”
“我知道。”他声音淡淡的，带了点儿清音。
简安扭头，望着城市灯火璨烂，合上眼压抑住心底的酸涩。她回A市的事只有顾阳知道，如果顾阳不说，东哥应该不知道她回去过。
那就假装她没回去过吧。
她无声的抹了把眼泪，笑哈哈的讲：“东哥你知道吗，我今天的表现特别好，陶秋格、唐哥他们都说我有演戏的天赋，甚至不爱说话的柏程皓都夸我了呢，嘿嘿……”
陆向东依然摇着酒杯，淡声：“好。”
简安继续说：“还有啊，我已经有好多粉丝了，上街总是能遇到。”那边没回话，她又找了个话题，“对了，东哥，你说玄色酒吧老板会怎么处置钱仁，还有小八和十一会怎么样？虽然老板说了不会开除小八，但我总觉得他会变卦。”
“龚沉不是那种人。”
“哦。东哥，你有没有想我？”她麻木地说着情话。
那边没出声。
深灰色的窗帘被风吹的轻轻扬起，又如同慢动作缓缓垂下。
心仿佛死死揪成一团。
连一句“想你”，都懒得敷衍了？
简安死咬着牙没哭出声，任凭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直到撑不住泪水泗流。
她颤着声，问了句：“你会陪我过完剩下的日子对不对？”
电话那头，迟迟没传来回答。
简安忽然觉得自己像只跳梁小丑，演一出没人观看的戏。
陆向东坐在明暗交汇处，高挺的鼻尖在柔和的光线下泛出浅色光泽，淡漠的双眸沉浸在黑暗中，辨不出神色。
当简安问出最后一个问题时，他执酒杯的手轻轻一颤。
浓稠的酒酿激漾着杯壁，
良久，他薄唇轻启，淡淡道：
“会。”
简安轻轻一笑，声音暗哑下来：“好。”说着说着，眼泪肆意流淌下来。
多么讽刺……
-
次日。
天气正晴，烈日当空。陆向东穿着白衬衫西装裤，面无表情半倚在米白色沙发上。身旁茶几上放着一杯刚泡好的热咖啡，热气腾腾，香气芬芳。
自从顾阳上班，他就一句话没说。
他安静地站在东哥不远处，像一座不会说话的雕像。
“从8点上班，到现在10点，你一句话不说，也不去做事。”陆向东神色清淡，“对我有什么不满？”
顾阳埋着头，公式化道：“不，怎么敢呢。”
陆向东坐起身，看也没看他一眼：“是吗。”之后便不说话了。
“东哥。”
“你想说什么？”
“简安小-姐昨天回A市了，早上6点左右到的公寓。”
陆向东心猛地一颤，随机阖上眼：“是吗。”
顾阳看他这副毫不在乎的模样，攥紧了拳头：“你不在乎简安小-姐？她昨天看到你和茗颜姐在一张床上，你知道她有多难过吗？你能体谅她的心情吗？”他咬牙切齿道，“东哥，你和茗颜到底什么关系？你到底爱不爱简安小-姐，为什么……”
“你出去吧。”陆向东霍然打断他的话，眉头紧皱，睁开眼眺望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