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来,他不止一次提出要给她买冰淇淋,她都拒绝了,说要下次。
每次拒绝后,她会笑着闹他,嬉笑说,“景琛哥哥,你要记得哟,我是你的债主,你欠我一只冰淇淋,香草味的。”
蓦然回首,他才知晓,她这是要他永远欠着她。
她是他永远的债主。
就是因为这样,在她给他那么多的伤害后,他都无法忘掉她吗?
慕景琛,肯定是欠了江因曼的,他欠她一只冰淇淋。
那江因曼呢?江因曼也欠了慕景琛的,那是情债!
一辈子!
男人想到这里,目光渐渐幽暗深冥,他抬起墨眸,正好瞧见白冉冉手上拿着那只冰淇淋,一动不动。
她的水眸就紧紧的盯着手里的冰淇淋,好看的羽睫如蝴蝶般扑扇着,她喉头哽动,吞咽了下唾沫,却迟迟没有对那只冰淇淋行动。
她的俏唇轻轻地抿着,脸上显然写着犹豫和为难。
她在做着艰难的抉择,该如何处理这只冰淇淋。
慕景琛看在眼里,眼神里面,多了几分晦暗不明。
白冉冉下意识的抿唇动作,让他意识到,眼前这个女人,终究不是他的曼曼。
她是白冉冉,所以她看到香草味冰淇淋的时候,不会狂喜,不会忙不迭的去舔,更不会在香草味中,尝到幸福的感觉。
慕景琛被现实狠狠地敲了一下,猝然惊醒。
他这是在做什么,他决定娶白冉冉为妻,让白冉冉暂时取代江因曼的位置,这已经是对不起江因曼了。
而刚刚,他还想着,将江因曼的喜好,强加在白冉冉身上。
他这是在做什么?想从白冉冉身上得到满足感吗!
绝对不行!
白冉冉是白冉冉,江因曼是江因曼,白冉冉没有责任和义务,去承担江因曼的喜好。
他是慕景琛,历来原则分明,他怎么可以混淆白冉冉和江因曼,让白冉冉按照江因曼的喜好来呢!
这对白冉冉来说,并不公平。
男人抬手,碰了下白冉冉拿着冰淇淋的那只手臂,道,“现在天气还凉,不喜欢就别吃了。”
白冉冉的手臂被慕景琛碰到,肌肤之间的触碰,让白冉冉惊了一下。
她噌地收回胳膊,看向慕景琛,脑子急速运转。
事实上,她不想吃的东西,慕景琛根本无法逼她吃掉。
而她,确实动了想要吃掉这只冰淇淋的心思。
因为慕景琛那句话,他说,他欠了别人一只冰淇淋。
白冉冉是个女人,她能明显的感受到,在慕景琛冰冷的语气后面,藏着的那份柔软。
这个男人,从不轻易地将情绪外露,但一只冰淇淋,却令他如此反常的暴露了自己的真感情。
这只冰淇淋,一定是有故事的。
若说刚刚,她还在犹豫,要不要吃掉这只冰淇淋,而慕景琛劝她不要吃的那句,却硬生生的击垮了她最后的顾虑。
男人的那句话里面,带着一丝丝的关切,她能感受到。
虽然他话语平静无波,显得如往日那边冷静,但白冉冉听得出来,这句话里面,并没有以前的客气疏离。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慕景琛保持着风度,跟她较量的时候,做了最大的让步,他话语得体温柔,却是客气疏离。
那现在这句,少了客气,却多了关心的温度。
白冉冉的心,就像她的手臂一般,被慕景琛蹭了一下,这一蹭不要紧,关键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她明显感觉到,自己心的某处,在慢慢的塌陷。
意识到这些,白冉冉慌忙的避开看着慕景琛的眸子,低了头。
在男人的注视下,她不紧不慢的冰淇淋上咬了一口,舌头卷起,轻轻地****、翻转,一番品尝后,她才看向他,说,“香草味的,有回忆里的味道。”
香草口味的冰淇淋,确实已经距离她的记忆好远了。
她为了养好自己的胃,已经好久好久没有碰冷辣的食物了。
冰淇淋太凉、太冷,也是她的禁忌。
香草味弥漫在她的唇齿间,清香凉爽,令她的唇舌,产生了深深地眷恋。
她想,六年前的她,肯定也非常喜欢香草味的冰淇淋。
这种回味的感觉,勾连着她对过去的回忆。
没过多久,她就感觉到胸口一阵闷闷,压得她喘不过气来,胸腔都被堵住,让她无力喘息。
那种感觉,又来了!
就像是以前看到慕景琛那样子!
是她的过去在作祟吗!
白冉冉鼻间一哽,痛苦的咬了牙。
怕慕景琛发现她的异样,她连忙低下头去,躲避掉他的视线。
她低着头,狠狠地闭眼,狠狠地咬牙,脑子里却是挥之不去的混乱、彷徨、无助。
一切阴暗的东西,就像是迷网一样,四面八方的朝着她扑来。
慕景琛就在一旁,静静看着她吃着冰淇淋,看到她尝到味道后的眉眼弯弯,像极了江因曼。
可是,另一边的理智敲击着他,让他挥掉往日痛苦的一切,他正拼命抵抗着自己想起她,就见白冉冉脸上显现出一片痛苦。
他没来得及看清是什么,就见她低了头。
他不知道她这是发生了什么,心里一紧,上前凑近她,伸了手,想要安抚她,去拍拍她的背部。
慕景琛的大手刚刚伸过去,白冉冉却噌地往前跑了,他的掌心下面,只剩下凉薄的空气。
眼看着她跑走,慕景琛的手还是静静的停留在原状,直到她跑远,他才将手掌握起。
手心所及,已经没有了她,只有了——空气。
他没有去追,也不担心她会成为落跑新娘。
直觉告诉他,她是他的了!
男人缓缓地收了手,侧头看向旁边的便利店,这个想法更加坚定。
在他去买冰淇淋的时候,她有机会跑掉的,可是她没有逃。
男人勾了勾唇角,脸上露出前所未有的笑意。
只是此刻的他,一点儿都没有意识到,他是多么渴望——得到她!
她,不是江因曼,而是白冉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