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更搞不懂的是,那丫头走后,他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一个生意上的伙伴,紧急约他去谈一件事。
平时一谈上生意,他就什么事也都忘了。
这一向是他的特点,生意圈子内的人都知道,他的专横与他的专心可是一样的。
可是,意外的,在谈生意的过程中,有几次,他失神了,而他想的居然是那个因为他几句话,而跑去找乐子的丫头。
生意果然是块硬骨头,他谈了几个小时,才搞定了对手。
他下楼,坐到车里,对司机说了回府。他就软在车内,他很累,每次事成后,都很累。要知道,谈生意,那可是一定要全力以赴的。哪能不累人。
可是,不累怎么行呢?这天底下绝没有掉陷饼的事。
茫茫红尘,谁又可以随随便便成功呢?
他为了今天的一切,可是付出了最珍贵的东西。付出了一生的欢乐!
车子在黑夜里无声的前行,邢政都要睡着了。
要不是司机突然停车,他一定会睡着。
当然,别说是一个少女,就是一个仙女躺在路上,也不关他的事。
可是,一个穿白衣服的少女,那可就不一样了。
邢政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急。
他几步走到那女孩躺着的地方。
才刚一走到地方,他就后悔了。
不是那个丫头。
因为,他不会忘了那丫头身上的衣服的。那也是白色的裙装,可是和这一件,真的不一样。虽然两件都一样的是上等服装。可是,这个,不是那个丫头。
若惜朦胧的意识里,只看到一个模糊的高大的男人的身影,向她笼罩过来。
她困难的抬起头,
是地狱派来接她的使者吗?
那人影在她眼前晃动,她看不清那人的面目。
她伸出了手,她嘴里含糊的叫了一声,南飞……
天和地,就只是一片黑色了……
天,是那个丫头!
怎么会呢?
“丫头,你醒一醒,你怎么了,丫头!”
邢政在那一张苍白的脸抬起的瞬间,一下子认出了若惜。真的是她,那个在他身边站着,笑的淡然纯真如雨欣的丫头,那个挥手向他道别,说要去酒吧的丫头!
怎么会呢?
此时她怎么会躺在这里,看起来奄奄一息的样子。
“邢总?”
司机跑过来。
“医院。”
邢政只吩咐了一声,就弯身抱起若惜。
这丫头轻如飘羽的身体,让邢政一愣。
但是此时最要紧的不是去想这丫头怎么晕在了这里。而是快点去医院,救治这个丫头。
小车在夜色里转了一个弯,改变了方向,向医院驶去。
在车上,邢政就联系好了医生,所以一到S市人民医院。
车子一停下来,医务人员就已经在等着了。
“邢先生,一切都准备好了。”
急救中心主任一脸笑的站在车边。
他老婆在邢政的公司里担任财务人员,要不,他也不会这么晚,被急吼吼的叫来。
“快点,不知怎么回事,她晕倒了,快点。”
邢政把若惜放在手术推车上,
“急救室!”
护士人员推着若惜急急的顺着通道向急救室走去。
“邢先生,这边休息。”
主任那张胖脸堆着笑,请邢政到值班室休息。
邢政没有开口,他只是看着那一班医务人员推着若惜走的很急,护士小姐那清脆的高跟鞋的声音,在夜里是那样的响,响的让人心急而惶然。
走是越忙越出乱子,小推车在拐弯的时候,推车的护士小姐急的没有看清路,一不小心,撞上了拐角处走过来的一个人。
“你怎么——”
一个护士急的叫起来,正想训这个走路的怎么不长眼。
“赫医生?”
另一个护士的叫声,把她嘴里的话吓了回去。
天,她禁不住头上冷汗直冒,真是吓死了。
赫医生可不是一般的人物啊。那是医院的头牌,他做过很多大手术。尤其是他还曾经为一位大物作过手术。
如果赫医生愿意,全国的医院,他都可以随意去了。
只是,他却哪儿也不去,只呆在这里。
在医院里,就是院长也要让他三分啊。
赫医生在医院里,他的脾气可是和他的名气一样大的。而且他还是出了名的怪人。
他谢绝了所有职位,大家都清楚,就是院长这个职位也不在他的眼里的。
平时他总是独来独往,与人不大来往。
这人最怪的地方,就是爱医成痴,只要经他手的疑难杂症,他都不会放过。
这个时候,出现在医院里,在别人那是怪,在他也就不为怪了。一定是夜里突然想起什么,跑来他的专用实验室来了。
撞了这样的人,护士哪里有不吓半死的道理。
“我要给你们说多少遍,你们才能记住。尤其是急救病人,绝对不能……”
赫医生训人的声音大的吓人,所有的护士都呆着,不敢吭声。
“要知道对这样的急救病人,是要先——”
赫医生一边说着,一边去按小车上病人的手腕,这一低头,他脸色一变,
“若惜?”
怎么会是若惜。
他猛的抬起头来,就要训陈爸陈妈,这一对夫妻,平时把个孩子看护的紧死,怎么会让她出这种事。
可是,他的目光没有找到那对熟悉的人,更重要的是,没有一个人比他更了解此时若惜的情况。
他翻了一下若惜的眼,细心的看到若惜嘴角的血迹,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快……”
他嘴里一连中的吩咐护士准备急救器械,一边吩咐护士打电话叫他的助手来。叫梅兰护士来。
护士惊讶的嘴都合不上。
这赫医生,天!
不管怎么说,护士还是不折不扣的执行了赫医生的话。
很快,梅兰护士长就冲过来了。
看吧,哪里有赫医生,哪里就有梅兰护士长,真不是盖的,小护士翻了一下白眼。
梅兰一冲过来,就训练有素的推着车子向急救室走去。
在这当口,她只看了一眼患者,
然后她迅速抬眼去看赫医生,在赫医生的眼里看到了那熟悉的神情,她就开始一边走,一边吩咐小护士们的准备工作了。
天,梅兰真的没有想到,会是若惜,这个丫头。
说起来,她们和若惜这丫头可是老熟人了。这丫头从十岁就是赫医生的病人,自从她来到这个医院,八年了,她和赫医生只有一个共同的病人,那就是这个若惜丫头。
他们的感觉在外人眼里看起来很奇怪,她和赫医生,赫医生和若惜,她们和若惜……
这世间的事,谁又有说的清呢?
不管这丫头今夜经历了什么,梅兰都知道,赫医生又救了若惜一命了。这就是缘分,有时候,上天注定的缘分,那可是躲也躲不过去的。
看着护士人员把若惜推走了,急救室的门关上了。
邢政在门关上的那一瞬间,只看到若惜垂在推车下面的长发。
在半空中,晃荡着,那瞬间,他的心一痛,这种感觉,已经很多年没有过了。
“找最好的医生,救她。”
邢政对那个主任说。
胖主任连忙点头,
“邢先生放心。小姐命好,赫医生可是我们医院里最好的医生了。小姐真是福气。”
一听主任这样说,邢政的心放了下来。
因为,他也知道,有这么一个厉害的医生。
不说夜色下,急救室的灯光亮了多久。
只说,路明,他匆匆忙忙的处理了伤口。
再到店里找若惜的时候,店员小姐却告诉她,若惜已经走了。
走了?
路明站在夜色里,一时呆了。
走了?
她居然就这样走了。
今天晚上,真是的,他居然被两个女孩放了两次鸽子。
这也是天下最倒霉的人了。
若惜,那个女孩,他唯一知道的就是这样一个名字。
她家在哪里,她是一个什么人。
他对她一无所知。
若惜,他真的还能再见到她吗?
路明呆呆的站着……
这一夜,对许多人来说,都是一个不眠夜。
就在若惜挣扎在死亡线上的时候,南飞正一个人走在无人的河岸上。
他一个人,走,那样没有目的的走。
他也不知道要走到哪里。
他比你干净!
他——比——你——干净!
这句话像魔鬼一样追着他。不肯放过他。
他一直走,顺着河,直到河水浸湿了他的裤角,他才醒过味来。
他一下子坐在水边,坐了许久,然后他猛的冲进河里,拍打着水,把脸深深的埋在水里……
没有声音,只有动作,他一直是没有声音的。只有脸上的扭曲。
直到他上衣湿透了,他才从水里走出来。
慢慢的向一个方向走去。
是的,前方,有一个温暖的地方,在等着他。
国槐路的十字路口。向南走一米百,那个窄小的胡同,一扇黑漆的门,门牌号111,南飞走到门前,站住。
他拉了拉衣服,抚平了头发,只是衣服有点湿。他掏出钥匙,拧开了门。然后走进去,小心的关好。
院子是一处花木环绕的幽静的院子。花和树都簇拥着坐北朝南的三间堂屋。这是郊区的所谓城中村的一个破败的院子。
这里离市区远点,但安静。
南飞已经很小心的进门了,可是他一进去,客厅的灯还是亮了。
“回来了?”
一个低沉的声音,南飞的心一沉,他看到了整个人都陷在沙发里的南奇。
他依然穿着今天去赴宴的衣服。
他在等自己,他一直在等自己。
南飞的心沉到了谷底,他就知道,这一天,总会到来的。可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他了解南奇的性子,知道今天晚上,他一定不会轻易过去。
“平儿呢?”
“你放心,我已经把她哄睡了。她什么也不会知道。大哥?”
南奇的话里有着隐忍的心痛,他停了一下。
看了一眼一身湿衣服的南飞,
“你先洗澡,然后我等你喝咖啡。”
南飞没有说话,他点了点头,然后去洗澡。
温热的水,如千万个柔软的小手,轻抚着他的每一寸肌肤,南飞仰头,闭上了眼睛,
“我只有二百块,一夜,不,一下,好吗?”
“我好喜欢你!”
“南飞,我爱你!”
“南飞,你愿意疼我吗?”
“南飞……”
那娇美的笑,那甜美的吻,那忧伤的脸,那如水的眸,那一滴一滴的泪……
最后都化成了一个冰冷的小脸,一个冰冷的声音,
“他比你干净!”
南飞狠狠的闭上了眼睛,他手一伸,冰冷的水冲下来,他细细的体会着每一寸肌肤变冷的感觉。
然后他猛的睁开眼,取下浴巾,擦干净身体,然后穿上睡衣,走了出来。
浴室的门打开的瞬间,夜风把他身上残存的水珠吹干了,只留下一股淡淡的冷。
他的头脑已经很清醒了。
他走过来,坐到沙发上,脸上已经带了一个平时里最温和的笑。
“我没有给你加糖,我知道,你不喜欢甜的。”
南奇推过来一杯咖啡,看着南飞端起来,喝了几口,
“嗯,味道不错,奇,你的咖啡手艺见长啊!”
“大哥?”
南奇就是见不怪大哥这种没事人的样子。
今天,他已经亲眼见到大哥在宴会上的样子了,他还要装着什么事也没有样子。
南飞望着咖啡杯的眼神渐渐失去了笑意,
“我知道,你有许多的问题。现在,你可以问了。我什么都可以告诉你。”
南奇一下子直起了身子,这么多年,他真的要闷死了,
“大哥,你真的以为你所做的事,我一点儿也不知道吗?其实,我早就知道了。早在
六年前,我就知道了你在做什么。我——”
南奇说不下去了。
他永远忘不了,六年前,那个夜晚。
他在家里看着妹妹,怎么也看不好,他只好出门去找大哥,可是没有想到,大哥居然和一个女人……而那个女人的年纪都可以做他们的妈了。
这么多年,他们从一个城市换到另一个城市,这是他永远不能开口问的一个问题。
“我知道,那一夜,你看到了我在做什么。我一直都知道你知道我在做什么。只是,那时候,我不想和你说。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和你说。那时候,你和平儿还小。”
南飞的语气淡淡的,就像在谈的是别人的事。
“哥,全都是为了我们,这些年,你受了太多的苦了。”
南奇的眼里有了泪。
“不要哭,奇。在爸妈死的那一年,我就已经告诉自己,永远不要流泪。奇,一个男孩子,是绝不能轻易流泪的。”
“我知道,哥。可是,你——”
南奇望着南飞,两个人的思绪又回到了许多年以前。
那一年,对许多人来说,也许是千万个平凡日子里的一个。可是,对于南家兄妹来说,那却是命运的转折。
是生命中最黑暗的一天。
那一天,天气真的很好,看不出有一丝的阴云。
南家兄妹三人,南飞十二岁,正上初一。南奇八岁,上小学三年级。妹妹南平,因为是个先天痴呆儿,在家里由保姆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