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苏苏：最后输家
王宇轩真的很好、对我真的很好、对我们宿舍那帮猴子也好得没话说。可是——可是这段时间我也煎熬了很久：“我——你——我——唉——我——”
我支支吾吾了很久，王宇轩好像有所会意，他满脸失望，用一双受伤的眼神看得我全身战栗：“还是对我没感觉，是吗，欧欧？”
我低着头不敢直视他清澈、可怜楚楚的眼睛，死死咬住嘴唇，僵持了很久以后，下定决心似的点头：“嗯。真的对不起，这段时间你对我真的很好！你是个非常优秀的男生，你很体贴、很温柔，你是我见过的最棒最好的男生！可是我——”
“最棒最好？可你还不是不喜欢我？”他不自觉地后退一小步。大束玫瑰跌落在地。
“不能跟你在一起是我的损失，大概是我福浅，不配得到你这么优秀的男生的爱——”他那受伤式的表情让我内疚更多了几分：“总之，是我不好。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对不起……”我一遍又一遍道歉，除了这三个字没有词汇能表达我最深的歉意。
“没事，你没错，这不是谁的错——”他顿了下，又挤出些许笑容，有点吃力、有点勉强，“以后咱们还是朋友啊。哈哈，我可是你可爱的“小学弟’啊！学姐，以后多多照应小弟啊——”
“嗯，一定！”我重重点头，眼眶一片湿润，他真的是不可多得的好男生！
当我把我恢复单身的消息散播到宿舍内部时，所有的猴子都替我惋惜。特别是苏苏，对着我唉声叹气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哎呀！欧欧，怎么搞的？这么优秀的男生摆在眼前都不动心？没事你又折回我们光棍阵营凑什么热闹呀？……”
“我这不是舍不下你们么？”我巧妙地回答苏苏，“我们姐妹一场，当然有棍大家一起光啦！”
假戏：那天我脑子发热，十点不到就回宿舍了。但恶作剧般地站在宿舍门口就是不进门，听着门内的讨论一个人偷笑：苏苏的大叫声：“死小沫还没回来啊？”
欧欧的声音：“嗯，电话也不通，关机！”
阿呆：“可不要被关在门外啊——”
晓诺：“据说新来了个阿姨，还挺凶的。”
七七：“不是挺凶，是非常、十分的凶狠！据说上次有个女生晚归才一分钟，那宿管阿姨硬是把人家锁在门外一晚上，就是没给开门！”
时机成熟后，我轻轻推门，哭丧着脸，进门时刻意把头压得很低很低。
“小沫，小妮子舍得回来啦？”苏苏老气横秋地说“怎么这么晚，还不跟我们联系，陈皓阳那死小子把你拐骗到哪去了？你们去哪鬼混到这么晚？”
苏苏说了很久，终于发现我的异常：“小沫，你在哭？”苏苏一声尖叫果然成功吸引所有“人民大众’的注意。
“怎么了？怎么了？”
“陈皓阳欺负你了？告诉我，我去帮你狠狠教训他！”
“为什么哭啊？告诉我们，帮你一起分担、想办法。”
我抬起被揉搓得红肿的双眼说：“陈皓阳和我分手了。”然后揉红双眼哇哇大哭起来。
“那小子不是改邪归正了？你们不是关系一直很稳定？怎么会——”
“呜呜……”我边抽泣边说，“他说他不喜欢我——从一开始——呜呜——就没喜欢过我——”边哭我变偷瞄周围人的反应。
“怎么会这样？那他为什么当初还要和你在一起！”七七气愤地几乎跳起来。
“是啊！太过分了！把我们晓沫当什么人了？”连阿呆都很愤愤。
“那他有没有说他喜欢的人是谁啊？”晓诺试探着询问。
“我们晓沫这么善良、这么漂亮、这么可爱，做他女朋友是他小子不知是几世修来的福气？居然身在福中不知福！他喜欢的是怎样的丑女啊？”苏苏激动地差点从床上蹦下来。
“他说——他说他喜欢的是——苏苏。”亏我想的出，居然说陈皓阳喜欢苏苏！？我心底偷笑，不忘偷偷地观察起大家的表情。
每个人，包括苏苏当事人，一脸不信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宿舍静的不可思议。
“哈哈哈——”突然我还是忍不住笑得前俯后仰。
上当的五个人更是不解。苏苏更是拿手试探我额头：“小沫，你居然在笑？不会是因为受过多刺激脑子发热了吧？你不要告诉我你疯了？”
“哈哈，你们上当啦！一切都是假的！我没有要和陈铖分手，我们很好！”我更得意地笑，“我的演技真是太精湛了，不去好莱坞发展真是可惜了。”
结果，我惨遭一顿“毒打’。
成真：是我活该受罪，还是罪有应得，总之喜欢恶作剧的我很快遭到报应了。
前几天阿呆被甩后我还义愤填膺地臭骂：“陆昊真不是东西！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男生？！太过分了，居然轻易玩弄别人的感情！我要诅咒他出门被车撞死、吃饭被饭噎死、喝水塞牙缝！要是陈皓阳敢这么对我，他就死定了！……”
今天，我跟阿呆同病相怜。
“小沫，我们分手吧。”
“好啊。”
我们分手仪式简单而快速地完成。没有吵闹、没有哭哭啼啼。在跟陈皓阳在一起的第一天我就想到过这一天，但不知道这一天来得这么快。快到我很怀念我和他的过去、快得我留恋得措手不及。
陈皓阳打算离开时我叫住了他：“可以给我一个理由吗？”也许是女生的特质使然，分手的女生都喜欢要一个可以信服发热理由。哪怕所谓的理由好不真实、哪怕所谓的理由毫无意义、哪怕那个理由伤自己最深……
“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这就是陈皓阳给我的答案。
“我知道你喜欢哪种类型。”我苦笑，其实我都知道，只是在假装不知道罢了。我继续说下去，“其实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这种可爱型的女生，你喜欢那种成熟的有女人味的；我知道，你喜欢放荡不羁、穿着很开放时尚的；我知道，你喜欢白——皖——苏——”
我还是忍不住说出了真正的事实，陈皓阳着实吃了一惊，但很快默认。
“每次你跟我在一起你都不自觉地问苏苏长、苏苏短，你大概自己没意识到，但这已经很明显。”
“对不起。”向来以花花公子著称的陈皓阳能为此向我道歉我是不是该感到荣幸？
想想这是我的初恋，很美妙的一段初恋。他是个懂浪漫的人，每次约会他都很用心哄我开心；他对我是特别的。向来翩嬉花丛中的他居然“很守妇道’，除了我之外的女生基本断了联系，更不会有非分之举……
“其实跟你在一起的日子很开心。谢谢！”我逼着自己嘴角上扬。
“喂，你的好朋友李禹哲他醉酒睡着了，你过来接他送回去吧。他在镇北酒吧。”
“好。”
刚我用哲的手机打了电话。他的一号快捷键设置的居然是车臣俊，所以我拨通了。虽然他有片刻迟疑，但还是爽快答应来接哲回去。
在车臣俊来之前我悄悄躲起来，我不想他看到我，不管他认识不认识我、知道还是不知道我。
车臣俊办事效率还算高，电话挂了十分钟之内就到了。他小跑着来到哲身边，环视四周，我知道他在找那个打电话的女生。
我一路目送着他们离开。
哲：第一次看到你喝酒醉成这样，大概你真的找到真爱了。即便她不喜欢你，但喜欢一个人也是幸福的，不是吗？
所以，我也希望你幸福，是发自内心的。
之前我们之间是一场误会。大概到时机了，我可以告诉你真相。不是想让你抱着这封信后悔当初的决定，只是为了让你、我一起彻底告别过去。将那份美好、那份我们的回忆永存心田就足够了。
当年，我没有背叛你，我不是因为钱才接近你，离开你只是迫不得已。
当年，我过的贫困生活不是高高在上的你能真切体会得到的。
当年，我可怜的爸妈因为我被搞得焦头烂额。原本他们只是普通上班族，虽然不锦衣玉食，但至少家庭和睦、也不至于资金紧张；是你有钱的爸妈做的手脚。我爸妈被一个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撤职下岗，失业的他们在强大的幕后操纵下连打扫厕所的活儿都找不着。三口人都要吃饭、三口人都是消费者、三口人都没有任何资金来源……终于我原本就不富裕的家终于入不敷出，最狼狈的时候我连续几天饿着肚子上学……
后来，有个有钱的阿姨找到我家。她满身珠光宝气，一脸嫌恶地扫视我简单的家里布置。礼貌相迎的我的爸妈，被奚落得很狼狈：“我开门见山说了。让你们家女儿离我们哲远点！我知道你们的目的，不就是钱么？我有的是，尽管开口，我照给就是——”
“好，我给你这个数，让你女儿立刻消失在我儿子身边，越快越好、越彻底越好！”
“怎么，不说话是想干嘛？嫌少？难怪别人常说越是穷人越是贪婪！”
……
钱砸在爸爸头上的那一刻我母亲疯了，虽然我们没钱，但我们的尊严比什么都值钱！就算他是我的穷爸爸，他也是个应该被敬仰的爸爸，他哪辈子受过这样的屈辱？
在我妈妈和你妈妈厮打成一团时，爸爸尽量保持最后的冷静，他劝下妈妈：“别闹了，这钱我们不要就是了，我们还是我们，倩倩还是我们的倩倩！我们不会跟他们家有任何交集的！”
“对。”妈妈捡起散落一地的百元大钞全数奉还：“滚！我们不稀罕你的臭钱！拿着你的臭钱给我们滚！立刻就滚！”
你母亲真的很会闹。在我家一出戏唱完没占到便宜，很快就转移场地。
我在回家附近的一个大卖场前被一辆豪车阻截住。
车上下来一个贵妇：“我是李禹哲的妈妈，我可以跟你谈谈吗？”
第一次见“公婆’，还是在这种突袭的大马路上，她是来检查我是否合格？我紧张的嘴唇上下哆嗦，颤颤巍巍说出几个字：“伯——伯母——你好。我叫欧阳倩——倩——”
“我知道。”她很不礼貌地打断我，冷冷白了我一眼，“以后不准再见哲了，从此在他眼前消失。你配不上他！你想要多少钱尽管开价，只要你离开他，越远越好！”
“伯母。”我错愕地看着她，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她为什么这么做。
“别跟我装可怜，没用，我不吃这一套！”满大街众目睽睽下我被指着鼻子大骂，“你个小妖精，你才多大就学会勾引人了！你翅膀还没长全就知道傍大款了！是你爸妈没教育好你？还是你自甘堕落？你还知道人要什么树要皮……”
路人纷纷侧目，无数道陌生的饱含“深意’的目光刺穿我身心，天知道我有多丢脸。
当年，就是带着那份屈辱我离开的，我很不甘心，我的日子也不好过。除了想你还要背负这么一段故事，好累好累——这是我给哲写得一份邮件，我只是写了，没寄出去。第一时间在邮箱里删除，却在我脑海烙下永恒回忆。
吻别过去，珍惜眼前，看向将来。哲，你、我都要幸福下去——我真的没想到我会有这么一天，爱上一个人的一天。
车臣俊和我是一类人，善于伪装自己，我们都是骗子中的高手，我们表面潇洒，我们满身疮痍，我们的伤痛谁人能解？
“猎艳游戏’？我是不是有点可笑？居然搞这样幼稚的东西，最荒诞的是，我没能成功俘获“敌人’，却陷进自己设下的圈套。
是我自己强要出头，信誓旦旦：一定要“勾引’上他！一旦他爱上我，我就立刻离开。时间已经订好愚人节！作为我送他的最特别的愚人节大礼！
结果，我才是最后的输家，我居然率先沦陷。伤人不成，反被人伤。我的诱惑没有成功，自己却陷入无法自拔。
“俊，你喜欢我吗？我喜欢上你了！让我做你真正的女朋友吧？”借着酒劲我把心里话吐出。
“对不起，我有喜欢的人了，不是你。”我被无情地拒绝了。
后来我知道他喜欢的是晓诺，一个不起眼的平凡女女。我不记恨她，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羡慕她，可以轻易得到他的爱；我嫉妒她，为什么我好不容易爱上了的他却爱着她……
我想自私一回，为了自己的幸福自私那么一会。我故意在晓诺面前显现出我对俊的真情实感，也可以流露出我和他幸福甜蜜的假象。她真的被迷惑了。她开始逃避他，为了让我，她主动避开他，不接他电话，能远则离他远点……
可是几天下来，她更瘦了，这几天她没睡好、吃不下、上课不安心，她很痛苦。
他也焦虑不安着。每天找我的理由都是因为她。见面第一句话就是：“姜晓诺呢？她躲哪旮旯里了？连话剧社都不去了，我好像有一阵子没见着她了，她都在忙些什么？她是不是有什么事？她是在存心躲避我？”
“我不知道。”
“你们不是一个宿舍的吗？你们不是关系很亲近的吗？你们不是好得不分彼此的吗？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干什么去了？到底怎么回事？”他对她的关心之情远远超出我的预料。
“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用尽全身的力气我吼出心底最想说的：“车臣俊，我没你想象中的坚强，我会吃醋，我也会伤心难过，我也会心碎！明知道我的心意，拒绝了就算了，为什么还要一再伤害我？！我恨你——”
我跑开了。
大概我说的口气太重，车臣俊第一次如此关心我，一直不停地打电话、甚至屈指发短信给我：“苏苏，你怎么了？生气啦？”
“苏苏不是最大气的吗？白皖苏怎么会生气？她可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苏苏，咱们是哥们是吧？不要这样子啦，咱们是兄弟，比亲兄弟还亲的兄弟！”
几天后我终于回复了其中的一条短信息：哈哈，车臣俊也会如此担心一个人啊？哈哈，早知道一句小小的玩笑换来你这么关切，我早就跟你“反目为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