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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寻找(1)

童瑞芳在半个月后回国,她回来的时候满脸喜悦,根本不知道阮童发生了什么事情,阮童也没有告诉她关于陆舟和她之间的事情,童瑞芳和阮大海相约一起去拿离婚证。手续办得很顺利,因为两个人都没有矛盾纠纷,阮童谁也没有选择,她毕竟已经长大。

看着从民政局走出来的父母,阮童道:“我请你们吃顿饭吧。”

童瑞芳沉浸在即将与陆鸣的结婚喜悦中未曾料到阮童的伤神,她答应了。

一家人去了本市最好的一家酒店。

阮童点了满满一桌子的菜,阮大海今日的笑容出奇的灿烂。

他一副红光满面的样子,连喝了好几瓶酒,阮童没有劝阻,那些天在医院的日子仿佛是一场恶梦,当她清醒过来的时候终于明白为何这个世间有那么多的精神病患者,只要情绪失控,受太大的压力与打击,不一小心就会变成那个样子。

阮童拼命的吃菜,她需要复元自己的身体。

童瑞芳一个劲的给阮童夹菜,自己却一点也不吃,手机偶尔响起,是陆鸣来的短讯,童瑞芳看过以后面泛红光,很幸福的模样。

她看向阮大海的时候眼中再也没有那种仇恨了,只有一种失落的忧伤。曾经她是这样的深爱面前这个男人,尽管他是那么的不优秀,在离开了以后才觉得他真的不优秀。可是过去的她一直为他坚守着自己做人的原则,从来不受其它人的诱惑,阮大海的那一次出轨或许就是这生命当中人生的一个转折,他将她的幸福与宁静打破,让她回不到原点,感情也随着那些伤害一点一点的流逝。

童瑞芳想了很多。

想起了两人恋爱的时候,那么的真诚,阮大海甚至可以为了她跑几里路去买一个烤红薯,这真是一个很老套的故事,当时她很感动,慢慢的被感动得不行,现在才觉得,没有必要跑那么远的路买红薯,红薯不吃也可以,要那种虚荣做什么。女人,总是生活在自己的虚荣里,生活在男人制造的虚荣里,沉迷而不能自拨。

她和阮大海结婚的时候从家里偷出了户口本,她生下阮童的时候看着一家三口幸福的照片,以为这辈子永远也没有什么能使他们分开,可生活是那样的残酷无情,却又顺着它的轨道在前行,只能说她和阮大海的缘份到头了,也可能是她累了,需要一个安全的港湾。

她选择陆鸣并不是因为陆鸣的那种个性和他所拥有的财富地位,也不是因为多年前的那段感情,而是陆鸣可以给她一个女人人到中年所需的安全感。

她对阮大海已经彻底的失去了信任,两个人在在一起很难幸福,也很难生活。

她是一个有生理洁癖的人,想到自己的丈夫被别的女人碰过,永远也不想再过夫妻生活。

虽说陆鸣曾经也是别人的男人,可是婚内的丈夫出轨和离婚再找一个二手丈夫完全是两种不同的心理状态,她童瑞芳选择了后者。

童瑞芳见饭菜吃得差不多,对阮童道:“童童,和妈一起离开吧,去外婆那里。”

“妈,我现在还不想离开这里。”阮童道。

“是因为陆舟吗?”童瑞芳说:“如果确实无法在一起就不要勉强,勉强不会幸福。”

她像是说给阮童又像是说给阮大海听的。

阮大海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只是呵呵的傻笑着,有些醉态了。

童瑞芳知道他没有醉,她清楚阮大海的酒量。

阮大海这个人有个致命的弱点,他对每个人陌生人都很好,包括到厂区乞讨的那些老乞丐,给别人送钱送被,恨不得将别人当成亲爹来养,或许是因为他是一个孤儿受到了社会救助的原因,所以他要回报社会,于是就有了那个女人的故事。这个男人或许永远也不明白,造成了他家庭破裂的原因就是因为他是一个滥好人,对谁都泛滥的好的滥好人,这种男人永远也改不了他的个性,永远也不能成为一个好丈夫。

他可以成为一个社会公益的慈善家,只可惜他没有那样多的金钱来做公益。

童瑞芳觉得自己很可笑,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才看透枕边的男人。

以前他对她好,她为此骄傲,现在回想来,他的好对每个人都存在,不值得稀罕了。

阮大海捕捉到了童瑞芳眼里的淡漠与不屑,酒精冲上了头,他再次饮尽一杯酒。

童瑞芳道:“那间房子就留给你吧,我会回到我自己的城市。”

童瑞芳强调了自己的城市这几个字。

阮童没有说话,低头默默的吃一根青菜。

阮大海说:“好。”

“那些衣服我也不要了,都陈旧了,家里已经买了新的。”她所说的家里是指她和陆鸣同共生活过几日的那个家,豪华且温馨,一个女人的好肌肤原来是靠优越生活滋养出来的,贫贱夫妻根本就是百事哀,解决不了任何的难题,只会徒增矛盾。

陆鸣真的很体贴,不但替她从内衣一直买到外套,而且连护肤品包括洁尔阴那样的洗液都准备了最好的,童瑞芳一直以来都照顾阮大海,从来没有享受过男人如此细心的照顾,她心满意足,愈发觉得生活是公平的,失去了一些什么,总会得到一些什么。

失去的是爱情,再得到的却是一份安稳与永不丢失的有保障的情感寄托。

她不关心阮大海未来会怎样,或许这个男人会再婚,和厂区里那些离婚的中年女人。

她关心的是阮童,女儿的神情太平静,似有不可告人的忧伤。

她叹息了一声将一张支票递到阮童手上:“这是你陆伯伯给你的,收下。”

“妈。”阮童接过来看,竟是二十万。

这对她而言简直是天文数字,却不过是陆鸣半年的年薪而已。

如果换成从前阮童肯定会拒绝,可这一次她没有,收下了童瑞芳手中的钱,她知道将来会派上用场,阮大海在一旁默默的一直没有出声,酒倒是喝了好些瓶。

童瑞芳站起身的时候对父女俩道:“今晚我就不回去了,住在酒店。”

童瑞芳对阮大海多少还是保持了一些戒备,在这个男人那样的伤害过他后,她已经无法做到对他完全信任,今晚又多喝了些酒,不知道会撒什么样的疯。

阮童原本今晚还有其它的事情要办,她只能先送阮大海回海,回去的路上阮大海坐在出租车里沉默得有些可怕,阮童心里隐约觉得不安,这样的阮大海她感觉有些陌生,这个时候她宁愿自己的父亲哭出来也不要见他这个样子。

阮童原本想说,爸,你想哭便哭吧。

忍了好久终是沉默着低下了头去。

车子很快驶到了厂区,阮童将阮大海扶进了屋内给他倒一杯水,站在卧室窗前望着外面漆黑的天空发呆,一顿饭吃了好几个小时,人竟觉得很累,阮童掏出钱包里的支票小心翼翼夹好,钱包里有一张大头贴,那是她和陆舟甜蜜的合影。

陈珊珊不见了,陆舟也不见了,陆舟母亲什么也不肯说,他们到底把陆舟弄去了哪里。

阮童突然脑中灵光闪过,记得陆舟曾经说过他的父亲现在上海,或许医生所说的那个男人就是陆舟的父亲,没准陆舟现在一定去了上海。

阮童正想着自己心事的时候,突的听到了来自于厂区内的一阵惊慌恐叫,所有的人都看着纳凉的屋顶,一个劲的尖叫,胖婶慌慌张张撞开了门:“小童,你爸要跳楼啊。”

阮童蓦然震惊的冲到门外抬头,一道苍老的身影果然站立在水箱那个地方。

阮童的血一下子涌到了大脑。

她怔怔的看着,觉得天空中星月交辉下的身影有些不真实,那个要跳楼的人是她的父亲,怎么可能,他方才躺在沙发上休息,方才与她们母女一起吃过饭,她甚至觉得胖婶是不是眼花了,直到那个人影跨步向外,阮童看到了他微曲的背,这才相信这个人就是阮大海。

“不!”她大叫一声。

黑影从六楼上坠落。

医院里弥漫着苏打水的味道,阮童已经麻木了,她被生活磨炼得很沉静,没有哭天抢地,没有悲吼痛叫,看着躺在床上插着吸氧机的阮大海,她知道她不会给童瑞芳打电话,就让童瑞芳去幸福她的美满人生吧,童瑞芳曾经受的苦已经够多了,怎能再面对一个植物人父亲。

阮童长叹一口气,若是干脆死了也好,可惜半死不活的,还不知这辈子能不能醒来。

总躺在医院也不是一个办法,还是得回家去。

自跳楼事件后已经半个月了,邻居们来探望过,胖婶很热情,提了很多水果。

阮童想起自己以前为人处事的一些方法,觉得那些真的太小孩子气,她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看着病床上的父亲,平静,心情出奇的平静。

护士小姐对阮童都已经熟悉了。她们在窃窃私语:“听说有些人命里带煞,不但犯双亲还会犯丈夫犯自己。”“这女人大概就是此类人吧,她都进进出出好多次了,听说上次被转往上海的那个男孩是她的老公。”

果然是去上海了。阮童听到这个消息后心里微微动了一动,转瞬却内疚。

阮大海现在还躺在医院里的病床上,她的心不为父亲所用,却为陆舟所动,难道这辈子真的注定陷在感情的迷障里了吗,不论如何,就算是做一个了解,她也必须要去找陆舟,陆舟的家人真的很不负责任,她和陆舟之间还有那么一个合法夫妻的名份存在,他们怎么可以这样让他一走了之,难道让阮童一辈子永远背着一个已婚的名声吗。

其实阮童心中想得最多的还是再续前缘。

她放不下陆舟,忘不了曾经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那种甜蜜幸福的生活,更忘不掉陆舟对她的好,或许这辈子除了陆舟不会再有第二个男人对她如此细心,她怎么能放手。

阮童看着病床上的阮大海,感觉到了人生的变幻莫测。

她想起以前躺在医院的救护床上的人是童瑞芳,那个时候她也是一副半死不活模样。如今风水倒转,原来这个事上的任何事情都有困果报应,阮大海这个样子算是报应吗。

阮童脑中清晰浮现出那个女人与童瑞芳打斗的场面。

阮童觉得所有的幸福就是从那一刻开始终结的,而另一段幸福也是从那一刻开始源起。

若不是有那样纷纷攘攘,或许她真的如水行舟嫁给了陈振,现在生活在那个水深火热的家庭里,过着和小萍一样受人欺负的日子,可她最终嫁给了陆舟,幸福却也如此短暂,阮童心想,是不是每个人的生命里都要经历这样或是那样的挫折,是不是只有经历了那样才会让人觉得生活是可靠的,真实的。

若不然,那些幸福甜蜜永远都让人觉得没有安全感,始终虚假,以为它有天总会离去。

阮童思量的时候手机响了,童瑞芳打来的。

她这个时候应该已经离开酒店去往陆鸣的那座城市了吧,童瑞芳说过她这一次过去主要是整理一些结婚用的东西,然后两人出国度蜜月。

阮童接通电话:“妈,到了吗?”

“你们在哪?”童瑞芳的声音很焦急。

“怎么了?”阮童道。

“我什么都知道了,你这孩子,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童瑞芳责怪。

“妈,你现在好不容易找到幸福,我不能让它轻易溜走。”阮童说:“爸爸没事,我会照顾的,我手上还有二十多万块钱呢,你和陆叔叔好好举行婚礼,不要为爸爸操心。”

童瑞芳再责怪:“你说得什么话,就算我和他离婚了至少夫妻一场,总是得来看看的。”

接着又道:“你陆伯伯现在和我在一起,在哪间医院,我俩一起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