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很热闹,园中不止是后妃命妇公子小姐,平日里身份卑微的宫女们也精心装扮,整座园子更是熙熙攘攘,人影交织。
诸位命妇们大多带着女儿,依次与皇后及诸位娘娘见礼。
她是小姐们中最调皮又不安分的,然而也是最可爱最受喜欢的。皇后与贵妃一左一右的拉着她的小手,微笑着问长问短,被她童言无忌的回话逗的笑声不断。皇子们也喜欢她,或者说是见她有趣,偏爱逗弄她。
他站在一旁,看着她被众人簇拥,娇嗔俏丽的说笑。
待半个时辰后,他离开,回到之前的湖边,独自坐在船上。
“四哥哥,你怎么一个人跑了?”
恍惚中他似乎听到身后传来娇嗔的指责,待回头,果然见她气呼呼的鼓着脸,双眼怒瞪着他。
“嫣儿!”他十分意外,又很高兴。
“哼!”显然因他的私自离开而生气。她别开脸,故意不理睬,然而眼睛却不由自主的瞟过来。
他不禁被她的模样逗笑。见她横目,赶紧收敛笑意,道歉:“是我不对,不该偷偷一个人走,嫣儿别生气。我摘支荷花送给你好不好?”
“好啊!”荷花让她动心,当即就点着头乐滋滋的同意。
“你坐着,不要乱动。”他扶她坐在最安全的位置,嘱咐两句,随后上岸去找来名小太监撑船。
船悠悠的离了岸,稳当的向前划行,至到荷花深处。
他选了支盛开的最美的粉红荷花,摘取后送给她:“给你。”
“好香!”她喜滋滋的捧着荷花,又闻又看,而后眼睛又被荷塘里其他的荷花吸引,得陇望蜀,贪婪的要求:“四哥哥,再摘一朵。我要那个,还要那个,那朵也要!”
“你乖乖坐好,我给你摘。”他赶紧制止她的蠢蠢欲动,依照她的要求,一朵一朵的摘着荷花。显然她是玩心大发,直摘了一船的荷花还不满足,拍手又乐又笑,把小小的身体整个儿埋在花堆里。看她这样,他被逗的直笑:“小丫头,你想做散花小仙女吗?”
她把脸埋在荷花里,嘻嘻直笑。
“小姐!上官小姐!”岸边传来宫女的喊声:“上官小姐快上岸吧,上官夫人找你回府呢。”
“什么时辰了?”他问。
撑船的小太监估摸着说:“看样子亥时末了吧。”
正说着,只见她打了个哈兮,眼中涌出些许困意。
船靠岸,她抱着满满的荷花不忍撒手,宫女只好帮着将剩余的数十支抱在怀中。她走了两步又回头,对着他说:“四哥哥,我快生日了哦,你一定要来,我娘煮的寿面可好吃了。”
望着她殷殷切切边走边叮嘱,他的眸子逐渐沉寂,不知是否能如约前往。
转眼便是七月十八,她的生日。
这天早膳后,皇后唤他到跟前,说今天是上官小姐生日,让他陪着熠一起去上官府。又说诸位皇子都会一起去,上官府来往客多,要他时刻照看着熠,防止熠出事。他答应着,心里暗自高兴。
出宫时,他带上了送给她的礼物。
上官府的确很热闹,特别是她所居住的漪澜小筑,进进出出送礼的人络绎不绝。她穿着件红绫石榴裙,梳着漂亮整齐的双燕环,戴着贵妃娘娘送的珍珠累丝红花,就坐在正屋里。屋中摆着张大桌,桌上堆满了客人们送的各色礼物。
“四哥哥!”一看到他来,她就先跑出来,笑嘻嘻的抓着他的手询问:“四哥哥,你送我什么啊?”
他取出早就备好的礼物,呈在手上给她看。他准备的是条彩色小玛瑙手链,一共有十八颗,又带着七颗精致的金铃铛,暗示她的生辰。
她显的很喜欢,连忙嚷嚷道:“我要戴!”
他便将小链子戴在她的左腕。
她晃着手链,玛瑙彩色流离,又兼着叮叮当当之声:“真好玩!谢谢四哥哥!”紧接着她似想到什么,也不管还有其他皇子在,带着他一口气跑到后园,指着荷花池兴奋的说:“四哥哥,我让爹爹准备了一只小船哦,我们去摘荷花好不好?”
就这样,两个人重复了七夕的玩闹。
然而“乐极生悲”,他只顾得她,却忘了出宫时皇后的嘱咐。熠也是个小孩子,也上官府内乱跑着找他们,却不小心跌倒,撞上了花园的太湖石。好在只是擦破皮,否则……事后,他遭到皇上皇后训斥,被禁闭于宫门,罚抄诗文。
一日午课时,皇子们趁休息时,相互议论着即将到来的中秋。不知怎么话锋一转,说起嫣儿,原来是因她到处嚷嚷着要找观音莲台那样的大荷花。他在旁默默听着,回想起她带点儿傻气的样子,嘴角微然莞尔。
他们约定,中秋的晚上还要再游荷塘。
“上官大人!”突然一声急促的声音响起,转眼就见名小太监跑到隔壁,也不知说了什么,转眼就见上官承匆匆离去。
皇子们正狐疑,小太监来回道:“诸位皇子殿下,因上官小姐失足落水,情况危险,上官大人不能继续授课,因此今天请诸位皇子温习昨日功课。”
事后,总算得知了事情起因,竟是她异想天开的想划着荷叶去摘荷花?!想当然,她跌进了湖里,幸好被下人发现,这会儿人昏迷着,还没醒。
虽然焦急担心,但他目前只是皇子,年纪尚小,无法自行出宫探视。
再次相见,是中秋。
皇宫同样摆了热闹盛大的晚宴,宛如七夕之夜那般。她穿着红锦金梅裙,粉嘟嘟的笑脸,眼如星辰,一如往常。每个人都说她大难不死必有厚福,她活蹦乱跳像只小兔子,只是……似乎有哪里变了。
“嫣儿。”他站在她面前。
她张着眼睛看他,似有迷惑。
上官夫人忙在旁边提醒:“嫣儿,这位是四皇子,要喊靖哥哥。”
“靖哥哥!”她笑着清脆的喊了一声。
他却愣了,寻眼看时,她的手腕上取而代之的是枚碧玉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