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临近,全城内外笼罩在喜庆之中。
皇宫中的庆贺之事不少,除却祭祀等事,皇宫中各种宴席最多,足能排到正月十五。除却与皇亲、朝臣等宴席,还有招待他国使节。此外,个别得知内情的人还知道,皇上将会在除夕设宴犒劳手边将军,并为其赐婚。
其中,清楚此事的人中便有太子。
今天便是除夕。
黄昏时分,周裴焦灼不定的来回徘徊,时间的流逝对他而言就是种痛苦折磨。他无法忍耐,他深知一旦晚宴开始,圣旨一出,什么都将难以改变。他想到那种可怕的结果,全身都紧绷起来,猛然起身,推开阻拦的小福子就冲出门。
“太子殿下!太子!”
随着小福子的喊声,朱心怡闻声也赶了出来,却只看到太子匆然离去的背影。她知道太子去哪里,也知道他要做什么,顿时六神无主,感到一阵阵绝望。
“太子妃,快拦住太子啊!找贵妃娘娘!”小福子在旁急切的说道。
一句话提醒了朱心怡,她忙赶往长乐宫,只祈求一切还来得及。
周裴来到养心殿,求见。
皇上看到他有些意外,但当目睹他脸上神情,顿时明白。怒从心中生,无法接受自小倾心培养、方方面面出色的太子竟然如何纠缠于儿女私情,对于再三申斥竟无动于衷。
周裴自然清楚皇上在恼怒,干脆直入主题:“父皇,请父皇不要将嫣儿远嫁边关。”
“朕意已决!”皇上冷怒的出口,毫不给予任何回旋余地。
“父皇,为什么,为什么你一定要这么做?”周裴不能接受,情绪也逐渐激动:“谁都知道我喜欢嫣儿,最初的时候也不见有人反对,为什么到现在就变了?她为什么不能做我的太子妃?”
“你这是在质问朕吗?”重重的拍案,皇上起身与他对视,恨其不争:“得天下者,何拘小节?江山和美人,孰轻孰重?这个道理你难道不明白吗?”
周裴沉默下来,可紧接着却轻声说:“我要嫣儿。”
“你说什么?!”皇上再度震怒,抓起茶杯就朝他狠狠掷去,随着啪的碎响,茶水溅了他一身。他不躲不出声,一副无悔的样子,使得皇上气怒攻心,强压着翻滚的心口,颤手指着他,问:“你再说一次,江山,美人,你要哪个?”
周裴抿直了唇,静静吐出两个字:“嫣儿。”
“你!”皇上只觉得血气翻涌,猛然吐出一口鲜血,跌坐在榻上。
“父皇,父皇你怎么样?”周裴大惊失色,连忙喊人宣御医。
皇上已说不出话,只恨恨的盯着他,满是无法理解和震怒。
“父皇……”
御医很快赶到,皇后贵妃诸位娘娘及王爷大臣也纷纷到来。
周裴站在殿门外,内疚可想而知。他清楚皇上对他的栽培与期望,也明白江山的重大,可是、他不想失去嫣儿。都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普天之民莫非王臣,可若要他做皇帝,为何非得失去喜欢的人?
“裴儿,你、你怎么这么糊涂啊!”淑贵妃一看情形,就明白了八九分,又急又气,忍不住掉起眼泪。
“母妃,对不起,可我不能不说,我忍不住。”周裴也红了眼眶,无助之感越发强烈。
所有大臣门都在窃窃私语,几位王爷更是将询问打量的目光频频投向太子。
少顷,周靖过来,低声道:“是因为嫣儿和皇上争执?”
周裴涩然苦笑。
周靖默然片刻,说:“你明知这样是中了别人的计。”
周裴望向不远处的周祺,说:“难道你要我看着嫣儿远嫁?没有她,孤独的坐拥江山有什么意义?若是你像我一样爱着一个人,就会明白‘失去’是怎样的滋味。”
周靖沉默:他何尝不知道,他比他“失去”的还要早,经受的痛苦更久更长,几乎看不到重拾的希望。可他坚持过来了。
少顷,御医出来。
皇后为首,众人忙上前询问情况。
御医眼神闪动,回答道:“皇上已无大碍,但今晚的除夕宴是不能出席了。”
“好好儿的,皇上为何突然发病?究竟是怎么回事?”皇后与众臣连声追问。
“微臣不知。”御医垂低了头:“皇上这会儿还未醒,诸位还是不要打扰的好。”
皇后定了定神,面向众人道:“皇上突发旧疾,事前难料,宫中不宜大肆欢庆。晚宴取消,待皇上龙体好转再重新设宴。诸位大人一年辛苦,先请回去,皇上若醒来,本宫会遣人通知。”
“是,臣等告退。”众人也只好遵旨。
时值凌晨,皇上幽幽醒来,想到之前太子的话,不禁再度怒火上心。
公公见他醒了,躬身禀道:“皇上,您醒了。都察院的左都察使赵进大人在殿外久候,等着求见皇上,说有要事启奏。皇上见是不见?”
皇上眉头一皱,头微微一点。
少顷,左都察使赵进进来,叩身拜见,而后禀道:“皇上龙体欠安,微臣斗胆惊扰,实是有要事启奏。臣查获一封密信,信件被人秘密送入宫中,被臣无意间查获。根据严加审问传信人,信件是由大楚使臣携带而来,出自大楚宰相之手,而信中内容牵涉到……牵涉到太子殿下。”
皇上眉心一紧,隐约猜到了什么:“把信拿来!”
当看完信中内容,皇上只觉得心口绞痛,再度口吐鲜血。
“皇上?!”
皇上拂开手,气怒下令:“传朕旨意,立刻废黜二皇子周裴太子之位,幽居平阳宫,即刻办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