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上官紫嫣刚熟悉完毕就见上官长青满脸痛苦的从门外进来。
睡了一晚马车,他全身的骨头都似僵硬了,一面舒展着身体,一面凑到她跟前小声问:“嫣儿,两位王爷什么时候回去啊?总不能让我一直睡在马车上吧,全身都疼啊。”
“有房间你不睡。”她毫不同情。
“那房间怎么睡?还不如马车!”对于下人们集体住宿的地方,他更是抗拒。
上官紫嫣站在门口,似乎在想什么事情,少顷回身,说:“哥,你去把马车准备好,收拾东西,我们回去。”
“哦……什么?”上官长青愣住,盯着她好一阵才问:“你说要回去?今天?”
“嗯。”说着她就吩咐春娇春俏,早饭后收拾行李。
春娇春俏茫然的对视,也感到奇怪。
其实上官紫嫣决定回去的原因很简单,她发现越是逃避越逃不开,反而被束缚的更紧。与其像现在这样,倒不如重回其中,反而会获得想要的安静。
回程安排的很快。
早饭后所有人都在收拾东西,上官紫嫣与庵内的师父道了别,而后就坐上准备妥当的马车。周熠定要与她同车,周颢自然不会落单,一路之上她也在乎他们说些什么,望着车窗外倒退的景色陷入沉思。
马车走的不是很快,到达时已是午后。
马车挺稳后,她阻止两人下车:“我很累了,想直接休息,不能招待你们了。颢哥哥,你替我送熠哥哥回宫吧,另外转告他们不要来看我,我很好。”
“嫣儿……”
“好!”周颢截断周熠的话,目送她下车,马车很快启动。
周熠从车窗探出头,冲着她摇手:“嫣儿,我明天来看你。”
下人们在搬箱子,上官紫嫣回到府里,先见过上官承,而后回漪澜小筑。
因事先没有传信,突然回来,丫鬟们忙着收拾屋子。她站在院子里,看院中枝叶茂密的梨树,沿着一带梨树种着各色花草,其中蝴蝶兰开的最美,一片片雪白颜色,就像梨花。
待丫鬟们将房间收拾完毕,她简单做了清洗,躺在床上。
看着房中熟悉的摆设,闻着熟悉的味道,缓缓阖上双眼。仿佛身体很疲惫,丝毫不愿动弹,虽闭着眼,脑海中持续不断闪现的,仍是那张尝试逃避的面孔。她感到深深的无助,翻身将自己埋于锦被之中。
当天夜里,东宫送来一封信。
信是小福子送来的,交了信后,小福子言语迟疑,最后才说:“上官小姐,你对太子说些宽慰的话吧,就当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按理,这些话不该由我这个奴才来说,可太子对赐婚……自从小姐去了净月庵,太子整个人都憔悴下来,寝食不安,才几天的时间,太子人都瘦了一圈,也没精神。皇上已经找奴才询问过几次,对太子感到很生气,若再这样下去,太子一定会惹怒皇上的。”
捏着手里的信,听着小福子的话,上官紫嫣一颗心忽上忽下,又阵阵缩紧。她从来就没怪他,只是不知如何面对被强改的局面,也很清楚,以他的性情,难保万一。这样一个性格温和的人,骨子里也有执着,若是冲动出了事,她就是罪魁。
“小姐?”
她收回思绪,淡淡抿出一笑:“你先回去吧。”
“……是。”小福子也不便再多讲。
上官紫嫣将信打开,是熟悉的飘逸字迹,一如他的人。
[嫣儿,我愧对你,虽身为太子,却受‘太子’摆布,我恨我的身不由己。‘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我对你的誓言永远不变,今生我只喜欢你,只愿‘执尔之手,与尔偕老’。如果不能,即便做太子,坐天下,又有什么意义?你不要恨我,我永远不会背弃对你的承诺,希望你等我。等我!]
这封信并不长,却透露出他不安的信息以及他不稳定的情绪。
看完之后,她更是心绪起伏难平,很怕他会做出什么冲动之事。
抽出信笺,提笔蘸墨,却不知从何处下笔。
次日,一个早晨的时间她都盯着桌上的信发愣,不知怎么回。这样持续了两天,她一直在想,始终没有提笔。
第三天的早上,她仍是重复着两天来的动作,却突然听丫鬟禀报:“小姐,老爷来了。”
她起身看向门口:“爹?”
上官承的脸色不怎么好,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看到她时,叹了口气。
“爹,怎么了?”她隐约觉得与太子有关。
上官承压着双眉,如同承载着千斤重量。挥手让丫鬟们都退了出去,抿了口茶,半晌才说道:“听说太子给你写了封信,你没回吗?”
她一愣:“爹?”
上官承犹豫着,终究说:“近来太子的情绪很不好,神色也憔悴,在朝堂上还神色恍惚,皇上问话他都没听见。皇上对此很不高兴,虽知原因,但没点明。这是皇上还看重他,若哪一天将话点明,太子就危险了。太子是储君,担负着何等责任,岂能因儿女私情而废江山社稷?”
上官紫嫣低垂着眼帘,半晌低声问道:“那我该怎么办呢?爹爹说,我该怎么办?”
上官承没有立刻说话,似乎也很纠结,沉默了好一阵,说:“给太子回封信吧。爹知道,你与太子……你怎么想的,就怎么回吧。”
因为他知道,她不会写出绝情的话,哪怕是含糊茫然的信息,至少在太子看来都是希望。他希望太子顺利继承大统,也希望她能有好的归宿,可往往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他也不知将来会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