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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5.1圣河葬礼

那些惊恐的人群并没有追杀过来,到了岸边,云卓才想起呼吸。沿着河岸逆流而上,这样行走4个月,就会到达象雄,而这四个月又会发生什么,谁也无法预料。毕竟,在这半年多的旅途中发生了太多的变故。

不见追兵,也不敢进入森林,只能连夜行走,云卓拍了拍雪豹的脖子,让它停下,从它的背上下来。雪豹不满地低吼,云卓惨笑:“这样我们逃不快,还是我下来一起走会比较好。”它依旧不满地咬住她的纱丽。

轻薄的纱丽肯定会在它的利齿下四分五裂,云卓无奈的摇头,心中隐隐冒出一股怒气,真是太不公平了,同样是人,凭什么诺桑就高高在上,掌控其他人的生死大权,只因他碰巧生于玛格部落,就能够恣意的作威作福吗?而自己生于希薇部落,就必须无条件的承袭一桩桩悲剧,一次次的灾难,永远都没有翻身的机会吗?

既而又想到诺桑在祭坛之上说的话,他又是可怜的,生长在那样野心勃勃的部落,不利用别人就得被别人利用,不杀他人就会被他人所杀。

她瞪着他,目光却由恼怒转成了温柔,搂住它的脖子:“这样行走,我们才是平等的,只有平等的时候,我才会屏弃厌恶和仇恨。”

他灰色的眸眯了起来,有些诧异,更带着一丝奇怪的光彩。

不能言语的他让云卓感到一丝安慰,却又觉得寂寞,她默默地把纱丽从它的齿缝中抽出,走在前面,它立即跟上来,走在她的身边。

恒河水时而湍急,时而舒缓地流着,沿岸的人们把恒河称之为圣河,虽然处处充满危险,时常带来灾难,可他们依旧如神明般敬畏它。

又行数里,在灰暗的天色下,对面岸边的石阶上,有五六堆火光在燃烧,火堆周围人影攒动,烟雾缭绕,冷风吹来,他们似乎能闻到焚烧尸体的气味,不禁感到有些恐怖。

河面上有船只过来,邀请云卓过去,原来那里正在送葬,他们看到了雪豹,觉得是个吉祥的兆头,希望云卓能和雪豹一起过去。

云卓很为难,并不想再接近这里的城市,但又盛情难却,只好上了船。船上的梢公和云卓攀谈起来,原来对岸就是圣城瓦拉纳西,死对印度教徒是极其重要的事情,能死在恒河边,死在圣城瓦拉纳西,是一生的幸福。按照他们教派的观念,死亡正是诞生,而在这里被焚烧,就是另一次诞生。所以,前来“送葬”的亲友,没有悲伤、没有眼泪,倒更象是欢送的庆典。

很多教徒一旦发觉自己来日无多,会想尽办法到瓦拉纳西去,到那里等待生命最后大限的来临。即使不能死在圣城,他们也会让生者将他们的遗体运送到这里——到这里,在恒河边变成灰烬,并最终融进圣河。

想到每年有成千上万的人来瓦拉纳西死去,或许有更多的尸体被运到这里焚烧,云卓对眼前这座圣城开始敬畏——这是一座充满了鬼魂或灵魂的城市。

这是怎样的信仰,云卓有些诧异,想起象雄刚刚兴起的苯教也有类似的观点,如果人们都能信奉什么,也许作恶的人就少了。云卓若有所思,而雪豹却因她一直在和梢公说话,有些不满地横在中间,对梢公眦牙。

此时的岸边灯火辉煌,一个拜祭河神的仪式开始了,5个祭祀者手中擎着烟火在岸边石台上舞蹈,乐声响遍河岸,一级级石阶上,满是信徒,场面十分热闹。

终于到了岸上,很多信徒都围拢过来,膜拜雪豹,对他们来说,能见到雪豹是再吉祥不过的一件事了,同时也证明死者是个好人,来生必定依旧德高望重。

最后一个死者被抬了上来,他生前是众人爱戴的城主,越多的人诵着经,果树之木在他的长子点燃后,尽情地燃烧着,已经包裹好的尸体被放了上去,人们开始载歌载舞。

如此欢快的场面怎能想象是葬礼,触景生情,云卓想到了洛泽和达瓦圣洁的水葬、锥心刺骨的悲伤;也想起了贡桑的死,还有姐姐茜玛悲痛的葬礼。

诺桑似乎对云卓的心情有所体会,默默地爬在旁边,凝视着她晶莹的泪珠。

尸体在火光中化为了灰烬,直接被推入恒河,算是得到神的照顾。送葬的人群渐渐散了。

城主一家盛情邀请云卓去他的家里休息,云卓婉言谢绝了,只是借了几件可换的衣服还有男人的衣袍,在岸边等待黎明。

渐渐的,天亮了起来,清晨薄雾中,云卓静静地看着平滑无皱的河水,初升的太阳,把整个河面映红,凝视着金红色的圣河,让人产生的敬畏多于对美景的享受。

诺桑在金红色的河水中,恢复了人型,云卓转过脸去背对着他,他上得岸来换上了衣衫,继续上路。

太阳褪去了红色,开始光芒万丈,恒河水也变得清透澄蓝。

诺桑拉了她的手说:“昨天听那些人说从这里望西走4天就能到一个叫‘菩提加雅’的地方,那里有他们信奉的神灵,也许能驱逐我的诅咒。”

“消除了又如何?更为所欲为吗?”

“我会很好地利用我现有的地位和权利,去消灭反对我、伤害我的人,这不是也是你希望的吗?”诺桑的灰眸眯了起来。

“我希望的并不是所有人,而只是一个人——黑吉丹。冤有头、债有主,不能殃及别人。”云卓对着河水叹气:“好希望这圣河中洗去你以往的罪恶。但罪恶洗不去,抹不掉,只能去弥补和改过。”

“如果我有罪恶,你也一样有。”诺桑不满云卓的话:“你对我的仇恨不是也殃及了别人?贡桑就是你害死的。”

“害贡桑自杀的是你,不是我,因为你下药让他杀死他心爱的女人!”云卓有些气结。

“他既然都杀了,你又何必让他清醒呢?”诺桑淡淡地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你真是无药可救。”云卓极力挣开他的掌握。

诺桑似乎没有生气;他转个身,再回头时,浓浓的黑发凌乱,深邃的眼眸含情脉脉,原本桀骛不驯的唇扬起,带出一道阳光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