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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次日一早,诺桑来到广场时,仆役们已将将玛旁雍错岸边细细的白沙铺满了道路,直达城堡内庭,宏伟的帐幕也已搭起,摆足了排场,以迎接整个象雄地位仅次于象雄王的主祭司——黑吉丹。

马车缓缓行近,一身朱红绒袍子的黑吉丹由人搀扶而下。他长得瘦瘦高高,一脸清俊中带着严厉,深灰色的眸闪烁着阴冷的光芒。他站在诺桑身旁,两人容貌神似,明显地是同一家人。

黑吉丹伸出戴满戒指的手,拍拍诺桑的肩,要笑不笑地说:“一年不见,我们之间有很多事需要谈谈。”

熟悉叔父语气的诺桑,终于确定他比预期的早到,绝非偶然。

黑吉丹很满意地看了看新盖好的城堡中庭,才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挂满族徽旗帜的大厅。

“不错,不错。”黑吉丹一边坐下,一边点头地说:“一路走来,普兰已变了气象,希薇城的气势也是愈来愈不同凡响了,若再多建几处宫殿,就足够当象雄的都府了。”

“王还好吧?”诺桑问。

“他已经饱受丧子之痛,大去之日怕是不远,现在很多事必须由我处理,”黑吉丹笑笑说:“我已经叫各部落捐善款,来为王的健康祈福。对了,你的兵团组建、训练得如何?”

“一切都很顺利。”诺桑回答:“而且,从巴人那里学来锻造玄铁的技术,正在试着冶炼铁石,如果能够打造出铁剑,那青铜利器怎么是对手?”

黑吉丹呵呵笑了两声,之后又变了个表情说:“你还没有子嗣吗?后宫的女人你都不满意吗?”

“但是她们给我带来了陪嫁的城池,不是吗?”诺桑淡淡地说。

“那么,这次我让你娶了象雄王的女儿如何?这样就更名正言顺地成为王的继承人了。”黑吉丹兴致盎然地说。

“我没兴趣。”诺桑立刻拒绝。

“你是嫌那位公主丑,对不对?”黑吉丹想想说:“其实女人的美丑并不重要,主要看她有没有利用价值,你实在没有必要娶一个没有用的女人回来。”

“叔叔,我的后宫只缺一个女人,就是我喜欢的女人了。”诺桑坦白地说。

黑吉丹看着他,手指点了两下桌子,若有所思地说:“是不是为了那个叫云卓的女孩?如果是为了她好,你更不应该娶她。”

是什么人透露出去的,诺桑的心中级为吃惊,但表面上仍不动声色的说:“娶个自己喜欢的女人才是最好的选择,这样对谁都好。”

“可是我却听说,那女人能歌善舞,极尽妖媚之能事,又会妖术,能让濒死的人醒转,甚至能抵抗至毒。而你不但和她同台演出,还对她言听计从,连她公开反对你,当众辩驳你,又放走黑骑侠,你还纵容她,让她在希薇城内愈来愈嚣张跋扈,是不是有这回事?”黑吉丹的笑脸不再,面色十分凝重。

“八成是曲玛跑到我母妃那儿去搬弄是非!我当初就该杀了她,不然,至少也该割了她的舌头,那可恶的女人!”诺桑忿忿地说。

“我才不在乎曲玛可不可恶,”黑吉丹盯着他说:“我只想知道,云卓那女人对你的影响力有多大?”

“云卓能有什么影响力?她只不过告诉我一个事实,让我想重新做人。”诺桑对视着黑吉丹。

黑吉丹一塄:“一个什么样的故事让你能如此改变?”

“我父王被人暗杀的故事,想想看,能刺杀五大达拉喀王之首的凶手是个什么样的人?”诺桑冷漠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

黑吉丹倒退了几步,站定,深吸了口气,缓缓地说:“明天,我们去达拉喀山,玛格部落的城堡,让你的母妃来告诉你事实吧。”说完他转身离开了。

看着黑吉丹离开的背影,诺桑的心中有一种不舍,毕竟从懂事以来,一直是叔父在教育自己。其实对于父王,自己几乎没有任何印象,如果说为他报仇而与叔父反目,自己也许不会去做。但叔父这几年做得太过分了,象雄不需要这样的主祭司,而且他对云卓的家人做得太过分了,自己只是籍此警告一下叔父,让他不要一错再错下去,也不要再来管束自己就好。

第二天清晨,黑吉丹就出发了,诺桑没有选择与他同行,而是带着云卓隔日才缓缓的上路。

希薇城离达拉喀山城堡并不远,3天就可到达,可诺桑硬是走了五天,一路上,云卓看着游行似的队伍,静静地坐在车内,梳着褐色晶亮的长发,穿着质地极好,有紫红细花纹的米白色长袍。不知为什么,她老觉得此行隐藏着危险,但她尽量表现得从容。

云卓的手不自觉地握紧腰间藏匿的小刀还有那张暗杀的指令,那张指令在离开希薇城时,诺桑才要来确认过。真的就要见到那个元凶了,有时不是你选择时机,而是时机选择你!

在达拉喀山城堡前厢的主厅内,诺桑带着云卓觐见他的母妃及叔父。

黑吉丹穿着一身黑衣,模样更显阴沉,不知是不是错觉,诺桑总觉得他脸上多了几条皱纹,仿佛老了不少。

诺桑的母妃——青月吉,穿着质地良好的貂皮衣帽,看上去十分高贵美丽。

她那深邃好看的黑眼眸,在瞄过儿子,再落到云卓身上时,开口说:“这就是让你们叔侄俩反目成仇的女人吗?”

“母妃。”诺桑用习惯性的尊称说:“云卓她将成为我的妃。”

“你的妃?”青月吉惊喘一口气说:“你爱她吗?如果你爱她,就不要娶她。”

“母妃,你是因为那个可笑的部族诅咒吗?”诺桑不客气地打断她:“那对我来说没有什么,真正让我烦恼的是红月诅咒,但云卓她知道了,甚至对雪豹比对我还好。”

诺桑微笑着看了看云卓。云卓努力回了一个微笑。

“我不希望你一意孤行,你是我唯一的儿子,我不想你痛苦,更不想看到你与你的叔父反目。”

诺桑把视线转向黑吉丹,对青月吉说:“事实上,我和他这几年早就渐行渐远,最近我又发现一些令人无法容忍的事。你知道吗?外面的人居然说我是黑吉丹的‘傀儡’,这又是谁造成的?”

“你为什么要听那些挑拨离间的谣言呢?”青月吉说:“你叔叔是最疼爱你的人,若说他干涉得大多,也是为了保护你及我们家族呀!”

“保护我及我们家族?”诺桑嘲讽地重复一遍她的话,从云卓手中接过那张暗杀令说:“你看看这是什么?”

青月吉接过去之后,脸色陡地变得苍白,她像接到烫手山芋般,立刻丢给黑吉丹。

“你一点都不惊讶吗?”诺桑颇纳闷母亲的反应,立刻又问:“莫非你早就知情了?”

黑吉丹拿着信,脸色看起来更疲惫又苍老。他沉思良久后说:“诺桑,有些事你是该了解了,但我们必须私下谈。”

诺桑摒退了所有的侍女和侍卫。

黑吉丹指着云卓说:“她也不能留下来。”

“不,她留下来,”诺桑坚持的说:“她已经快成为我的人了,我不希望对她有任何秘密。”

黑吉丹迟疑了一会儿才说:“我们家以外的人若知道这秘密,将必死无疑,因为这事关重大。不过,既然你要求如此,我也无话可说。”

那“必死无疑”四字,让云卓有种毛骨悚然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