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和睫羽,倏地分开。
“我就猜到你们两个在这儿!”玉琼如鬼魅一般的黑色身影,瞬间插在两人当中。
苏铭涵斜倚在被玉琼一脚踢得破了个大洞的门上,由得凉风吹得他的衣摆轻舞飞扬,随手朝着玉露扔了一件东西过去。
玉露怔了一下,单手一勾,将东西接过。
“露儿,送你的!”刚刚还在门口狂摆姿势的人,这会儿已来到了她身边。
听到苏铭涵的称呼,玉露脸部的肌肉抽了抽。
“喂,露儿是你叫的吗?”不用她开口,有人不平了。
苏铭涵冲着说话的司徒御飞一扬脸,“没你说话的份儿!”玉露都没反对,他来掺和什么!
这位苏大哥,请分清楚情况,人家好歹也是玉露的相公!玉琼心里泛着嘀咕。
玉露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东西,是一个由油菜花编成的花环,做工可以说是极其的粗糙烂制,不仅叶子上面有虫子嗑过的痕迹,花瓣也已经枯萎凋谢。
那边司徒御飞伸手推开夹在他跟玉露之间的玉琼,对着那花环仔细研究了一番,掩饰不住地开始讪笑,此‘油菜花’居然用油菜花给‘天山雪莲’献宝,有见地,果真有见地。
“哟,铭涵哪,很有创意嘛!”
苏铭涵瞪了司徒御飞一眼,转头对着玉露时,满面桃花,“露儿,喜欢吗?”
玉露用食指推了推小鼻,“谁编的?”
被忽视的玉琼再次插入司徒御飞和玉露中间,高高的举起手,“我来说!”
苏铭涵咳了一声,玉琼没理,“是四个眼睛被我下了药的长胡子采的花,那三个胖子编的。”
“哦,难怪编得这么有水平!”玉露咂吧了一下嘴,顺手将花环扣在了玉琼的脑袋上,起身走向一堆干草,躺了下去。
“哎——玉露你干嘛,我才刚刚赶到,你就睡觉!”也不陪她这个姐姐聊会儿。
玉露仰头躺着,闭目不语。
司徒御飞扔了手中的柴火,走到玉露左边的干草堆上,也躺了下去,苏铭涵见状,就躺在了玉露的右边。
玉琼顶着个破花环,愣愣的看着那三个人,半晌才发现,她被抛弃了。
“唉,我说铭涵,放着豪华的马车你不坐,偏偏要来跟我们挤破庙、睡干草,何苦呢!”司徒御飞面朝玉露的一方侧身躺着,睡前不忘揶揄也同样侧身朝着玉露的某人。
沉吟片刻,玉露右耳传来苏铭涵情意绵绵的情话,“为了露儿,睡钉板也甘愿!”
半真半假的一句话,听得玉露“蹭”的就翻了个身,与司徒御飞呈面对面。
司徒御飞对她眨了眨眼,唇角一勾,俊美无边。
玉露忽然没来由的一阵心跳,“咚咚”的声音,她听得真真切切,慌忙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
火堆边突然传来玉琼哼哼呀呀的歌声,就在鼻子里哼唱,也不知唱的是什么。
玉露顺手撇过一把草,部分掉在了火堆里,部分掉在了苏铭涵身上,反正没打到玉琼,所以,某存心吵人休息的无良女,继续哼哼呀呀,越哼越大声。
玉露反手抄起苏铭涵腰间的玉箫,对着玉琼,又撇了过去。
“呀,这么好的碧箫,我得接住了!”玉琼接了碧箫,嘴角一抽,放在唇边就开吹。
那根本就是不分宫商角徵羽,只管一个调子直线往上升。
玉露实在受不了,爬起来就往外走,到了外面,借着破庙里露出的丁点火光,一跃,上了房顶。
双手抱膝坐在屋顶,望了望头上的黑幕,晶亮的双眸,流露出前所未有的惆怅,可是,她不自知。
只是感觉心口发闷,但是为什么闷呢?说不上来!这种感觉,好像在白马寺的时候就有了!
将侧脸埋在双腿间,她轻轻叹了口气。
破庙里的魔音,不知怎地就没了,之后,就听到底下传来一个她熟悉的声音。
“小露水,可以睡了!”
玉露没抬头,在腿间咕哝,“你把她怎么了?”
“点了她的睡穴!”
“哦!”
“还不下来?”
“不想下去!”
“不睡了?”
“你去睡吧!”
下面没了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司徒御飞再次走出来的时候,玉露已经不知不觉睡着了。
轻轻跃上屋顶,看了看缩成一团的她,摇摇头,破庙虽然四处漏风,但也好过这里的八面迎风啊!
他伸手轻轻一揽,抱了她娇小的身子,跃了下去。
瞥了眼歪倒在火堆旁,大“睡”特“睡”的玉琼,将玉露缓缓的放在了他自己的位置上,而他,则躺在了之前玉露睡的地方,又脱下自己的外衣,盖在了她身上。
这些动作,自然而熟悉,就好像在扬州时,他半夜回家,看到玉露躺在床上,而被子跌落在地,拣被子、盖被子,仿佛成了一件习惯的事。
在他眼里,所有的女人差不多都是一样的,她们可以做他游戏人生时的消遣,今天觉得这个好,便无事聊聊,明日觉得那个不错,就一起捉个迷藏,但却,没一个能让她爱上。
有时,他会觉得,玉露与她们有些不同,却又不知不同在哪里,也许是因为她那一尘不染的十八年,让他不忍亵渎,也许是,他只将她当做妹妹来呵护。
是吧,是妹妹吧,如果不是将她当做妹妹,他怎么会习惯夜里给她盖被子?
司徒御飞轻舒一口,让心思沉淀,静静入睡。
半晌,苏铭涵将眼睛悄悄开启,看了眼身边的司徒御飞,之后,跳过他,视线停在玉露的一缕黑发上,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