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音噶然而止,“要走了?”
这一声,问得平淡至极,更没有任何情绪,可却听得恋画心尖猛疼,他的笛,沾上唇,就从没有中途停歇过,在他眼里,她竟然不如一个路人甲!
玉露回身,将破笛子在手中转了转,“是啊,再不走,待会儿天黑路滑、夜黑风高的,遇个强盗就不划算了!”
一个强盗不可怕,但,强盗通常都是以群的方式出现,所以,小心为妙。
薄唇勾起一角,他起身朝她走来,“嗯,有道理,一起走吧!”
“离画,你就不愿意多看我一眼?”
他的脚步并没有因为恋画这个可怜哀切的语气停歇,似乎是早已习惯,早已见怪不怪,早已不在意。
可是玉露就奇怪了,这个妖人,说这话是啥意思嘛,就她那张刀疤脸,看了还不吓坏这个神仙?
想着,就朝恋画的脸望去,蒙着面巾可比不蒙看着舒服,还是别打开让人家看了。
“你不是说过,不会介意我的脸吗?都是骗我的!就是因为我的脸不美了,所以你不愿理我,对不对?”
一个叹息,“外表不过一张皮相,你若心灵纯真,才是真的美!”
说得好!玉露真想开口赞一个!
如果恋画能不那么讨人厌,能不见了谁都想毁容,再加上点温柔可人做佐料,说不准离画就愿意理她了呢?
“是吗?”面巾下,恋画脸色陡变,他这是在说她心灵恶毒么?
好,那便恶毒给他看!
骤然一声妖笑,恢复了玉露初见她时的那个样子,“离画,你说,毁了这小公子的脸,不知还会不会有女子愿意嫁给他?”
“不要胡闹!”他眉一蹙。
“哼!”妖哼一声,恋画已腾空向玉露扑来,待到了玉露面前,原本洁白的手,忽地就变成了冰冷的铁爪。
突来的变化,让玉露愣得都忘了逃,这个妖恋画,怎么男人女人都毁呀!天哪,还有没有第三种人?她要化妆成第三种人!
离画左手对着玉露一揽,右手水袖猛然一拂,挡去了恋画的攻势。
铁爪碰到他的衣袖,硬生收回,“你护着他?”
玉露总算回了神,深知自己不是恋画对手,赶紧找靠山,小脸就往离画的臂弯里埋,一副怕得不行的小白兔模样。
“这个姐姐好怕人喏!”
离画低头看她,“恋画,你太过了!”
“我过了?我根本就还没碰到他的脸!”
玉露更加往离画的身上贴,还伸出一双“颤抖”的小手,紧紧箍住他胸膛上的衣襟。
哎呀,他身上的梨花香,好好闻,小鼻子猛吸了吸。
她这一吸鼻子,让离画以为,她在抽泣,急忙拿了右手去抚她的背,“没事的,有我在,不会让她碰你!”
那语气温柔得如在哄诱撒娇的孩子,听得恋画脸色铁青,难道说——
裸露在面巾外的妖眼倏地变大,“离画,你,你,莫非,你喜欢男人?”
嘎?断袖?青罗离画是断袖?
难怪会抱着外表看起来是男人的她!
离画神情未变,不置一词,不承认,却也不否认,任你猜想。
“哈哈哈——”恋画大声狂笑,妖气四散的同时,人也飞身消失。
“唉!”叹了一口,那个恋画一定是被刺激到了。
“唉!”又叹一口,难得她女扮男装一回,竟然还碰到了个断袖,这几率,似乎比御飞哥哥变身专一好男人都要小!
“叹什么?”他问,每一开口都飘出梨花香,让玉露深深怀疑,他是不是吃梨花长大的。
将头从他臂弯里抬起,身子也撤出他的圈抱,“其实,我——”
“其实,你是女的!”嘴角浅笑,说出了她想说而未说的话。
啥?乃知道还抱人家?乃懂不懂啥叫男女授受不亲?
“你、你怎么看出来的?”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没有哪里不对呀,那恋画不是也没看出来么?
确切的说,他不是看出来,而是感受出来的,至于怎么感受的,仔细想想变知道,那么个软软的胸部靠近他怀里,再迟钝,也该猜到八分。
没去回答她的问题,将碧笛收入袖中,准备提步离去。
“诶,等等,你到底是不是断袖啊?”
“应该不是!”风中,他的轻笑,夹着梨花的清香,渐渐飘远。
“什么嘛,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应该不是!”怎么青罗宫的人,一个比一个莫名其妙!
小嘴撇了撇,握了握手里的破笛,想也没想,一把就扔了。
可怜的劣质笛子,撞击到了大石,弹指间就灰飞烟灭,寿终正寝!
玉露背负着手,昂首挺胸,哼着小调,踩着斜阳洒下的余晖,走在了非山间的小路上,至于今日此行的目的,早就忘到了脑后。
现在,她饿了,要回家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