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童书非法居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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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卑微生存的鸟

我解除了禁闭那天,潘特却不肯出来。劝说他出来花了不少工夫。

潘特听见钥匙在锁孔里转动的声音,马上跳下椅子,从锁孔往外看,但当我打开门时,他却跳回椅子上,躺在那儿,用极其忧郁的眼神盯着天花板。

“潘特,你没事吧?”“没事。”他弄出一副伤心极了的样子,抽了抽鼻子回答,“我挺好的,别担心!”“那就好,出来吧。我解除你的禁闭了。我们出去好好玩一天。”

“不,像我这种罪恶滔天的家伙,就应该待在这里!”他坚决地说。我们好说歹说,他就是不肯出来。我都没耐心了。

一旁的黑猫先生嘴里嚼着一块泡泡糖,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好吧,你就待在这吧!咱们几个去游乐场玩!走啊!”

我说。众人一呼百应。潘特有点镇不住了,这才从里面磨蹭出来,一副潦倒落魄的样子,一边的头发还翘着。“瞧,你还是出来了。”嘟嘟说。

“一只低三下四、卑微生存的鸟,有什么权利要面子呢?”潘特悲伤地一笑,斜眼看了黑猫一下,“除非某天我像诗人李白一样飞黄腾达,让高力士之辈捧靴磨墨……”“闭嘴!再多说一句我还把你关起来!”我说。我很庆幸黑猫对这个历史典故一无所知。我知道,如果黑猫不道歉,他是不会罢休的。就在昨天晚上,我已经跟黑猫谈过了。我想请他主动和潘特和解,他大度地满口答应下来。现在他实现了自己的承诺。他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对潘特一躬到地。

“请您原谅我吧。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宰相肚子能撑船。请原谅黑猫过去对您的无理吧。”

这话让八哥多少找回了一些尊严,他马上得意起来,挺直胸,趾高气扬地环顾一下四周,整理一下羽毛,装出迫不得已才原谅他的样子。“好吧,看在周舟的面子上,我就原谅你了。希望你下次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他又说,“这个可恶的、狭窄的地方,我真恨死它了!”

“感谢你接受我的道歉。”黑猫诚恳地说。“黑猫也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吧?”我问。

“哦,当然,你们先走,我还有点事情。”潘特转身匆匆飞上楼去了。

我们一齐朝他的后背做了一大堆最难看的鬼脸。潘特冲进自己的房间,把衣橱里所有的衣服都试了一遍,一边自言自语:“你好好待着,可是麻烦总会找上门来,现在又要我上街。哼,谁喜欢上街呀!”

他对着镜子把头发拢上去,然后放下来,再拢上去;冲一条裤子嘀咕了句什么,扔掉;又套上一件衬衫;又在一排领带中间挑来挑去。等下了楼,他就用撒腿狂奔来弥补这段耽误的时间。

我们都等着坐电梯。黑猫不肯坐,边活动着身体边说:

“你们坐电梯,我走楼梯,正好锻炼身体。”八哥吱的一声从走廊那头滑过来,刚好及时地钻进电梯,于是在黑猫身后大声说:“我听说有人最怕坐电梯,一坐电梯他就眩晕。”

黑猫已经下了一级台阶,听到这话又返回来:“哦,我想起来,我还是跟你们一起走更好,这样我们可以多说两句话呢。”

说罢他紧紧地和我靠在一起,一只爪子悄悄地拉住我的后襟。我假装没看见。我们晃晃悠悠一起降到一楼。为打开一扇旋转门,黑猫颇费了一番周折,门一开,嘟嘟就第一个跑出去,他一直跑在大家前面,沿着街道警觉地嗅着,每隔一会儿,就用尿液做个标记。刺球因为走路慢,被我放在了背包里,只露出个头来。莱莱走路脚下像装了弹簧,不停地跳起来落下去。潘特兴高采烈,沿路评价着每一样他感兴趣的东西。他走过一些女孩子身边时,说道:

“身材挺好,可惜一脸雀斑……”“漂亮,就是太瘦!”他还好奇地盯着人家金黄的烫发说:“为什么她们顶着一头稻草走来走去?”

突然间他站住了,两眼一动不动地盯着街上一个时髦的女孩子,然后追上我。

“周舟,我发现了一个真正的美女。我看了她一次,她在看我;我再看她时,她还在看我……”“你如果第三次看她,她还会瞅你的。因为你正不要命地站在马路中央。”嘟嘟说。

听到这话,潘特不服气地叉开两腿,亮出肚皮,朝来往的车挥手大叫:“来呀,胆小鬼们,来撞我呀!你们撞不到我的!”

我们摇头,感觉又好气又好笑,刚转回身去,就听“砰”的一声,吓得我们全身一抖。

不用回头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