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光鲜背后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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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四处张罗

上午十点,陈学军的调令刚传达到省政府,省委组织部黄部长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老陈,恭喜你就任金都市市长,为了庆祝你和周勇这两名老同学调到金都市任职,今天中午十二点,我在喜来登大酒店4008包间预定了一桌酒席为你们饯行,希望你准时参加。”

“老黄,你太客气了,周勇那边你也通知了吗?”

“放心吧,我马上就通知他,你先忙自己的事情吧,中午见!”

“好,中午见!”

陈学军与新任秘书长办理完交接手续之后,已经是十一点半钟了。

他知道,既然黄部长为自己饯行,几个老同学聚在一起,中午喝这顿酒是免不了的,由于《交通法》规定不能酒后驾车,他只好让省办公厅的一名司机开车送他到喜来登大酒店。

服务小姐领着他穿过酒店大厅,乘坐电梯上楼,推开4008包间的房门时,黄部长和周勇已经坐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黄部长笑着说:“陈市长,你来晚了,可要罚酒三杯哟?”

陈学军为自己开导说:“黄部长,你明知道我不胜酒力,怎么每次聚会的时候,你都要盯着让我喝酒呢?”

“谁不知道你们省政府办公厅那帮家伙一个个都是海量?”黄部长让服务小姐将一瓶茅台酒打开,亲自往三个酒杯里斟满了三杯酒,说:“老周,你说,我们应不应该罚老陈先喝三杯?”

周勇将一杯酒端起来说:“酒是要罚的,不过,我们几个老同学难得聚在一起,既然你今天是为我们饯行,我就借花献佛了,先敬大家一杯,你们看如何?”

“干杯!”

“干杯!”

三人碰杯后,一饮而尽。

周勇再次将三个酒杯斟满,端起来说:“黄部长,感谢你的盛情款待,来,我单独敬你一杯!”

黄部长哈哈大笑起来:“今天中午吃这顿饭,哪里我是请客,为你们饯行,这分明是找你们来灌我喝酒嘛!”

陈学军笑着说:“老黄,你千万别这么想,你为我们饯行,我们感激还来不及呢,怎么会灌你喝酒呢?”

“怎么不会?你们一个是市长,一个是公安局长,你们是上下级关系,你们同一个鼻孔出气,不灌我喝酒会灌谁?”

周勇感慨地说:“其实,如果没有你在省领导面前美言几句,我和老陈还能在一起吗?我这杯酒可是诚心诚意地敬你哟?”

陈学军端起酒杯说:“大家都别争了,我先干为净!”

他们虽然是在省委党校学习时的老同学,冠冕堂皇的客套话说了一大堆,才喝了第二杯酒,这大概就是官场上的通病吧。

三杯酒下肚,他们一边吃菜,一边开始对省城的政治和经济,以及他们未来的前途侃侃而谈了。

“如今,省委、省政府的领导们年龄都比较老化,需要一批年轻有为的领导干部去充实和补充。”黄部长将一块肉放进嘴里咀嚼起来,说:“老陈,你知道,省委领导和组织部为什么要派你们去金都市吗?”

“不知道。”陈学军装糊涂地摇摇头。

黄部长故弄玄虚地说:“其实,省领导是派你们下去捞政治资本,如果你这次把金都市的社会治安搞好了,有可能会被提升为副省长。”

周勇不解地问:“我认为,老陈下去捞政治资本是好事,不过,一个人去金都就可以了,为什么还要把也拉过去?”

黄部长神秘一笑,说:“俗话说,荷花虽好需要绿叶扶持,老陈一个人在金都人生地不熟的,你和他又是死党,你不去帮他出主意,让谁去帮他?”

周勇问:“呵呵,这大概是你老黄故意安排的吧?”

黄部长自豪地说:“当然,是我向省委领导举荐你随老陈一同前往的。”

陈学军说:“据了解,金都市的社会治安这么混乱,地方顽固势力一定不少,要尽快扭转局面,我还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下手呢,老黄,你能不能给我们出点主意?”

“我认为,应该先从干部队伍内部入手,揪出一批贪官污吏,先杀鸡给猴看,然后,在全市范围内掀起一场打黑、扫黄风暴,声势造得越大越好,既扩大了你在金都市的影响力,又得到了民心,所有这些工作,都必须有黄伟和你一起配合,凡事要多商量,出现分歧要多沟通,这样的话,效果会非常明显,当然,我也会在暗中助你们一臂之力,并亟盼你们早日凯旋归来。”

随后,三人就金都市的社会治安问题经过了一番密谋,他们在一片热闹的气氛中,将两瓶茅台酒喝得精光。

直到下午两点,他们才面红脖子粗地离开了喜来登大酒店……

下午三点,金都市政府一辆高级豪华的红旗牌轿车稳稳地停靠在省政府大门口。

刘秘书从轿车里钻出来,毕恭毕敬地为陈学军打开车门,介绍说:

“陈市长,我是市政府的刘秘书,马副市长派我专程来省城接你和周局长去金都,以后请多关照。”

陈学军坐上汽车副座后,问:“你说的这个马副市长,主要是负责纪检和公安的吧?”

“是的,他本来说亲自来接你们的,今天下午,要参加市委组织的一个检查会议,所以,就派我过来了。”

从刘秘书的言谈举止里,陈学军感觉到这个主管纪检和公安的副市长并非等闲之辈,金都市社会治安没有搞好,他应当负有一定领导责任,金都市接二连三地出了那么多事情,市里面的主要领导换了好几波,他还能在副市长的位置上稳坐钓鱼台,说明他有一定的社会背景。

马副市长巧妙地安排刘秘书来省城接陈学军和周勇,既不让自己在他们面前变得被动和尴尬,还给他们卖了个人情,充分显示出了他处事圆滑和明哲保身的一面。

汽车在公安厅门口接上周勇后,他们分别去家里取了一些简单的行李,便向金都市方向出发了。

由于有刘秘书和司机在场,陈学军和周勇很少说话。

汽车在路上大约行驶了四个半小时,晚上八点半钟,他们才顺利到达了金都市。

刘秘书直接让司机将汽车开到金都大酒店门口,陈学军不解地问:

“刘秘书,你不带我们去住处,带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陈市长,你们的住处还要几天才装修出来,马副市长已经吩咐过了,委屈你们暂时在金都大酒店住几天,今天晚上,市政府和市公安局的主要领导要在金都大酒店为你们接风洗尘,所以,我就直接将你请到这里来了。”

下车后,刘秘书和司机分别替他们提上行李,刘秘书去前台取了事先预定的两个房间的房卡。

一行人乘坐电梯到了十楼,刘秘书分别将两个豪华的单人间房门打开。

“陈市长,你住1010房间,周局长住1012房间,行吗?”

“刘秘书,我们两人住一个标准间就行了,为什么要开两个单间呢?”

“这是马副市长事先预定的,我只能执行命令。”

陈学军抱怨道:“这个老马也真是,再怎么说,也不能搞特殊化嘛!”

刘秘书没有理会他的话,提着陈学军的行李走进了1010房间,司机则提着周勇的行李钻进了另一个房间。

放下行李后,刘秘书与马副市长拨通完一个电话,说:

“陈市长,马副市长和其他领导已经在本酒店5楼的卓越餐厅等你们吃饭了,我先下去通知他们,你和周局长洗漱完了就下来,可以吗?”

“好吧,我们马上就下去。”

陈学军和周勇乘坐电梯来到5楼时,一大群人已站在餐厅门口夹道欢迎。

“这位是陈市长,这位是周局长!”

“这位是马副市长!”

刘秘书替他们分别介绍后,马副市长紧握住陈学军的手,热情地说:

“陈市长,我们终于把你盼来了,你的到来,给我们金都市带来了新的希望,我们将在你的领导下,将金都市打造成为一个模范文明城市。”

“马市长,你太客气了,以后还请大家共同努力。”

前来为陈市长接风洗尘的有,马副市长、主管工商、税务的张副市长、公安局的杨副局长和市委宣传部的李部长,刘秘书替陈学军和周勇分别做了介绍。

一阵寒暄之后,大家依次入座,马副市长坐在陈学军身边。

“老马,你们真想得周到啊,带我们来这家高档餐厅吃饭不说,还让我们住这么豪华的酒店,分明是想让我们犯错误嘛。”

马副市长笑眯眯地说:“陈市长,作为一个日理万机的领导干部来说,要想把一个城市治理好,就必须首先有一个安静、舒适的工作和生活环境,这是大家的意思,我希望你别辜负大家的一片心意。”

张副市长附和道:“对,我同意马副市长的意见。”

杨局长笑着说:“你们初来乍到,对金都的环境还不熟悉,住酒店确实要方便许多,这样,有利于你们开展工作,陈市长和周局长,你们还是别推辞了吧?”

“照你这么说,市政府应该搬到大酒店来上?”陈学军认真地说:“你们的心意我领了,我认为,暂时住在市政府招待所比较好,那里离市政府较近,上班更为方便。”

马副市长解释说:“市政府招待所是上世纪八十年代修的房子,里面的条件和设施相当差,我怕陈市长住不习惯。”

“有什么不习惯的?别人都能住,我们为什么不能住?我们明天就搬过去。”

马副市长尴尬一笑:“既然陈市长发扬艰苦朴素的生活作风,我也不勉强了,明天就让刘秘书按照你的意思办吧。”

李部长拍马屁说:“像陈市长这样的生活和工作作风应当值得我们学习,我一定回去好好宣传一下。”

陈市长批评道:“宣传就不用了,我认为,作为一个领导干部,应当实事求是,大公无私、廉洁奉公,是我们每一个共产党员必须遵守的准则,像吃住这样的生活琐事你们宣传部都要拿去做宣传,我看大家就不用上班了。”

李部长唯唯诺诺地说:“陈市长批评得对,我一定深刻检讨一下自己。”

由于李部长是一名女同志,陈学军没有与她翻脸。

第一次和这几名副手谈话,陈学军就感到有点别扭,他突然意识到,金都市的情况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这里的社会关系很复杂,要想治理好这座城市,改变和扭转这座城市的社会风气,将受到重重阻力,面临种种困难,他的未来将任重而道远。

这顿饭,名义上是马副市长等人为陈学军和周勇接风,实际上是马副市长想探听陈学军的口风,可是,想要从长期混迹在省领导身边的陈学军嘴里得到什么,绝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于是,大家喝了几杯小酒,拿起碗筷,吃起饭桌上的美味、佳肴,绞尽脑汁说一些冠冕堂皇客套话后,晚餐显得非常沉闷。

在市政府组织的县、局级领导工作座谈会议上,陈学军发表了自己的述职讲演。

同志们:

你们好!金都市是一座古老而文明的城市,含有丰富的矿产资源,你们抓住了改革开放和西部大开发这样一个大好时机,制定了一系列的招商引资政策,注重城市基础和设施建设,将金都市建造成了一座繁荣昌盛的经济发展城市。

近年来,随着工农业生产的稳步发展,人们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这里的文化和娱乐设施也逐步完善和提高,人们的精神生活也得以丰富,人文气息相当浓郁,给大家的共同努力是分不开的。

然而,随着我市人口的急剧增长,外来流动人口不断增多,需要建立和完善一个良好的社会秩序,创造一个良好的社会治安环境,但由于我们干部队伍和警察队伍自身的素质问题,致使金都市的社会治安极不稳定,特别是前几天发生的一起杀人事件所诱发的学生上街游行和静坐示威,引起了中央和地方领导的高度重视,给我们金都市的形象造成极坏的影响。

为此,我建议公安部门,在抓紧破案的同时,对诱发这起事件的个别当事人进行严罚,该撤职的撤职,该开除的开除,绝不心慈手软,姑息养奸……

一阵激烈的掌声之后,几位副市长对他们所分管的工作进行了汇报和总结,各位县级和局级领导也分别发了言,新任公安局局长周勇当着全体领导同志的面表态,一定要将杀害王坤的凶手缉拿归案,并根据情节轻重,分别对市公安局、看守所和城区派出所的几名渎职干警予以严肃处理,尽快向死者家属、金都大学师生,以及全国人民有一个交代。

会上,各级领导就纠正不正之风,加强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建立和完善反腐倡廉思想教育、制度规范、监督制约、查案惩处、干部保护、廉政责任机制等,深入推进改革和制度创新,深化行政管理体制、干部人事制度、司法体制和工作机制改革,深化财税管理体制、投资体制、金融体制和国有资产管理体制改革,建立健全改革措施,防止利益冲突制度等进行了一系列的讨论。

最后,会议在热烈的气氛中顺利闭幕,大家寄希望在新任市长的正确领导下,将金都市建设成为一座现代化的文明城市。

新官上任三把火,一场反腐倡廉工作即将在全市范围内打响,一些生活作风上有问题的贪官污吏犹如惊弓之鸟,惶惶不可终日,他们甚至动用了自己在省城里所有的社会关系,暗中调查这位新任市长的来历,希望有朋友和陈市长攀亲带戚,好在自己犯案的时候,有人能站出来为他说情。

由于张涛被害和王坤被杀这两起案件都涉及到自己曾经伤害过的女人赵文欣,为了减轻自己内心的负疚感,陈市长决定假公济私,他暗中授意周局长将两起时间的直接责任人进行严肃处理。

周局长立即成立专案小组,着手对两起事件进行调查。

据了解,在金都市看守所里,犯人与犯人之间私设公堂,老犯人擅自对新来的犯人进行身心折磨和体罚,尽管在看守所里,打架斗殴等暴力事件屡见不鲜,看守所里的警察却视而不见,甚至有个别干警还与犯人称兄道弟、暗中勾结。

由于看守所工作人员严重失职,致使犯罪嫌疑人陈涛在看守所被同犯打死,在周局长主持的公安干部内部会议上,大家一致认为,应当对这两名不作为的干警予以开除处理,而看守所高所长负有直接领导责任,至少应该记过和撤职处分。

鉴于高所长是马副市长的外甥,周局长将此事在电话里向陈学军作了汇报。

“陈市长,高所长是马副市长的外甥,你觉得对他该如何处理?”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

“我们是不是应该征求一下马副市长的意见?”

“我看不必了,就按照你们的会议决定办吧,一切后果由我承担。”

得到市长指示后,公安局关于看守所高所长被撤职,两名警察被开除处理的决定的红头文件被下发到了看守所,以及公安局所属的各个部门。

同样,在金都大学学生王坤被害这起案件中,对诱发学生上街游行,在公安局门口静坐示威的直接责任人张警官、胖警官作开除处理决定。

公安局治安大队的王队长在处理这起突发事件中,由于不冷静,办事不果断,致使警察与学生之间发生肢体冲突,甚至动用了催泪弹驱赶学生和群众,在社会上造成了极坏影响,给予党内记大过一次处分,但由于王队长平时办案认真、工作和生活作风也比较正派,周局长决定给他一次戴罪立功机会,尽快查出杀害王坤的元凶。

这两则大快人心的好消息一经媒体报道,立即在社会上引起了强烈反响,死者家属、金都大学师生和市民们无不拍手称快,大家在这位新任市长身上看到了新的希望,似乎看到了金都市美好的明天,但也有人担心,陈市长大义凌然,赏罚分明,首先拿马副市长的外甥开刀,是否会在金都市引发一场政治风暴呢?

刘欣欣的养父终于倒下了,他再次卧床不起,他的皮肤蜡黄,肚子气鼓鼓的,几乎一点也不能吃东西,只能喝粥和喝水,出现发热、疼痛、恶心、呕吐和呼吸困难等现象,短短几天的时间,整个人的身体像完全被掏空了似地,极度消瘦和乏力。

刘欣欣知道,养父已经活不了几天了,她几乎是天天陪在养父的病床前,乡亲们为这个油尽灯残、奄奄一息的中年男人有这样一个孝顺的养女感到羡慕,同时,为他将英年早逝感到惋惜。

尽管王坤的死引起学生上街游行,与警察发生冲突,学生们在公安局门口静坐示威,在全国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但刘欣欣身在农村,消息比较闭塞,她又很少看电视。

每次和黄伟用自己刚从县城里买来的新手机和电话卡通电话时,黄伟怕她担惊受怕,总是报喜不报忧,所以,她对金都市最近几天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一天,她站在院子里与母亲通电话时,赵文欣告诉她说:

“欣欣,我出院了,你弟弟的尸体被火化了,他的事情也得到了妥善解决和处理。”

“怎么解决和处理的?”

“看守所也一次性赔偿了我们二十万元人民币,金都市的新市长和公安局局长上任后,对你弟弟被害事件做了进一步的调查,目前,看守所的两名干警已经被开除,看守所所长的职务也被撤销了,尽管如此,我的心还是很难过,我一个人在家里,整天孤零零的,多么希望你早日回到我身边呀?”

“你丈夫呢?”

“你也知道,我和张亚东的婚姻一开始就是个错误,这么多年来,我为了寻找你的下落和你弟弟的将来,不管他在外面找女人、****也好,还是在家和我吵架或打冷战也好,我一直是忍气吞声,如今,你弟弟走了,我们的婚姻也该结束了,所以,我决定和他离婚。”

“你和张亚东离婚我不反对,离婚后你有什么打算?”

“我离婚后,并不敢奢望什么,只希望你能回来和我生活在一起。”

“恐怕……”

“恐怕什么?”

“恐怕没有这一天了。”

“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刘欣欣本想将自己被王坤挟持到河边施暴时,黄伟失手将他杀死,自己将被判刑的事情说出来,可话到嘴边,又往肚里咽了下去,便吞吞吐吐地说:“我……我可能不是一个很孝顺的女儿。”

“如果你不是一个好女儿,那我更不是一个好母亲,孩子,快回来吧,妈妈需要你。”

刘欣欣鼻子一酸,“哇”地一声哭了起来,赵文欣陪她挤出几滴泪来。

“欣欣,是不是你养父的情况不好?”

“是的,我养父快不行了,他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

“那你应该好好陪他,这个时候,他比我更需要你。”

刘欣欣刚刚挂断母亲的电话,养母站在门口喊:“欣欣,快进来,你爸爸好像有什么话和你说。”

刘欣欣跑回卧室,坐在养父的床边问:“爸爸,你想对我说什么,尽管说吧。”

养父握住她的手说:“其实,那天你领我去医院看病回家,我就偷偷听见你和养母的谈话,在知道自己到了癌症晚期之后,心里特别难过,我虽然不想死在外面,但又怕你放心不下,便强装笑脸,留下来和你多呆一段时间,我想,只要一家人在一起过得幸福,我死在哪里无所谓。

“值得庆幸的是,你在金都找到了自己亲生母亲,总算了却了我一桩心愿,我打心眼里为你感到高兴,并偷偷为你们祝福。

“那天,你突然提出陪我回家,我终于可以叶落归根了,我该有多高兴啊,路上,你提出坐飞机回家,我知道你是为了了却了我一辈子的心愿,我从心里感激你。

“照理讲,有你这样孝顺的女儿陪我度过幸福的晚年,我可以安安心心地离开你们去见阎王爷了,可是,从你回来后,我发现你整天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觉得你好像有什么事情发生,孩子,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请告诉我吧,否则,我将死不瞑目……”

刘欣欣看着他骨瘦如柴的身体和握住自己那只青筋毕露的手,含着眼泪说:“爸爸,你别担心,我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只是有点舍不得你。”

“孩子,没事就好,这样,我可以放心离开你们了,不过,有一件事情,我还想求你帮忙。”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你之外,我唯一放心不下的,还有你的养母和蓉蓉这两个亲人,我死后,你一定要替我好好地照顾她们。”

“爸爸,你放心吧,她们也是我在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我不管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一定要善待妈妈,供蓉蓉顺利念完大学。”

“这样我就放心了。”

刘欣欣的养父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显得有些累了,于是微微地闭上了眼睛,他平躺在床上,呼吸虽然显得有些困难,脸上却挂满了幸福的微笑。

养父睡过去之后,刘欣欣将养母拉到一边,把赵文欣交给她那张工行卡从口袋里拿出来,交到她手里,说:

“妈,我母亲交给我的时候,这张卡上一共是三十万元钱,我那天取了二十万元出来赔偿店里那些小姐们被劫的损失后,还剩下十万元钱,你一定要保管好,如果我将来有什么不测,你可以拿一部分养老,哪一部分供蓉蓉念大学。”

养母担心地问:“欣欣,你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刘欣欣幽幽地说:“妈,你什么也别问了,我求你,快把这张银行卡收好吧,密码就是我的生日后面的六位数字。”

养母默念了一遍:“987320!”

然而,面对刘欣欣一双忧郁的眼睛和手里这张发烫的银行卡,她的心里总觉得不是什么滋味。

王坤被杀事件已经过去半个月的时间了,尽管市公安局发出了悬赏令,警察们还是一点线索也没有查到,令戴罪立功的王队长感到非常不安。

一天,金都大学毕业班学生李建波,用匿名电话向公安局举报说:

“一个月前,王坤曾去欣欣美容美发中心找小姐,并和那里的老板娘发生了冲突,而且,被一个男子从美容店扔了出来,估计这起案件与欣欣美容美发中心有关。”

接到举报电话后,值班警察立即将这条重要的线索向王队长做了汇报。

王队长私下拨打了刘欣欣的电话,她的电话呈现无法接通状态,这让他产生了怀疑,于是,他打电话到李万国那里了解刘欣欣的情况。

“李局,你最近几天与刘欣欣有过联系吗?”

“没有,她父亲得了肝癌,已经到了癌症晚期,她陪父亲回老家了。”

“你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离开金都的吗?”

“大约是十几天以前吧,走的时候,她说自己的手机被小偷偷走了,还用一个公用电话和我通过电话,对了,你找欣欣有事吗?”

“没有,我只是随便问问她美容店的生意情况。”

尽管李万国曾经是王队长的恩人,刘欣欣又是李万国的干女儿,但在涉及到破案,牵扯到自己命运的事情,王队长还是不敢向李万国透露半个字的。

他以公安局的名义去移动公司索要了一份李万国的通话记录清单,发现在王坤遇害的第二天下午,李万国的通话记录上确实有一个公用电话号码。

王队长立即派人对欣欣美容美发中心进行监控,发现住在二楼上的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在美容店里走动,于是,将这个男人的行踪偷拍下来,暗中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经过几天的侦查,发现该男子除了和小姐们一起经营美容店的生意意外,并无任何异常情况发生。

正当案件陷入僵局的时候,一名出租车司机来电话说:

“在王坤被杀的当天晚上,一名男子带着一名女子上他的出租车到了滨河大道,两人刚下车不久,另一名出租车司机就用对讲机向我询问起了这对男女下车的地方,我发现被杀的这名男子和你们悬赏令上的照片的相貌有些相似,于是就打电话过来了。”

值班警察说:“你能不能和另外一名司机一起来公安局一趟?”

司机说:“能,我马上和他联系一下就过来。”

不到一刻工夫,两名司机分别开着一辆出租车,先后停靠在市公安局门口。

司机来到治安大队长办公室后,王队长将王坤生前的照片拿出来,交到两名司机手里,问:

“你们仔细看一下,那天晚上坐你们出租车的是不是这个人?”

一名司机大声说:“对,就是这个人带着一名年轻女子坐我的出租车去滨河大道的,我还发现,那名女子还显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以为他们是一对谈恋爱的朋友在斗气,便没有理会他们。”

王队长在电脑上点击出警察们偷拍到黄伟的录像,问:“你们见过这个人吗?”

另一名出租车司机说:“那天晚上,让我用对讲机和另一辆出租车联系,并寻找那对男女的就是这个人。”

两名司机离开后,王队长可以断定,在欣欣美容美发中心活动的那名男子就是犯罪嫌疑人,而与王坤一起上出租车去滨河大道的那名女子很可能就是刘欣欣,于是他决定,下令对欣欣美容美发中心那名男子进行抓捕。

尽管黄伟在部队里受过专业训练,但在王坤被杀,学生与警察发生冲突,学生和群众上街游行,在公安局门口静坐示威事件发生后的几天时间里,他还是感到非常紧张,经常是坐立不安,但为了刘欣欣不出任何差错,他没有选择离开,而是在美容店里密切关注事态的发展,他还经常打电话去安慰和鼓励刘欣欣,让刘欣欣振作起来,好好照顾她的养父,美容店的生意很好,这里一切平安等等。

十天过后,他见公安局一点动静没有,思想逐渐有些松弛,于是,大摇大摆走下楼来,和小姐们共同经营美容店里的生意。

正当他暗自庆幸自己高枕无忧的时候,一群荷枪实弹的警察破门而入将睡在床上的他抓个正着,并将他那套监视楼下小姐和客人们的摄像头,以及欣欣美容美发中心的小姐们一起带到了市公安局。

摄像头清楚地拍摄到了,那天晚上,喝得醉醺醺的王坤和李建波从金都夜总会出来,来美容店闹事后,被黄伟扔到人行道上,咬牙切齿的情景。

黄伟看完录像后承认,由于美容店经常遭到抢劫,小姐们被挟持事件,他是刘欣欣聘请来的一名保安,并叙述了那天晚上,王坤为对刘欣欣实施报复,将她挟持到河边强暴时,幸亏自己及时赶到,王坤恼羞成怒,拿着一把匕首刺他,他夺过王坤手中的匕首,失手将他杀死的全部经过。

黄伟对自己的犯罪行为供认不讳,并反复申明,在此次杀人事件中,刘欣欣自始至终是一个受害者,自己才是杀害王坤的凶手,杀人事件与刘欣欣无关。

刘欣欣沿着一条幽静的小路前行,道路两旁插有无数支蜡烛,烛光闪亮,就像夜空中舞动的一条银蛇,弯弯曲曲地伸向黑暗深处。

路的尽头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城堡,灯火交映的城墙外面,有一条几十米宽的城池,一根独木桥横跨在桥头与城门之间。

“孩子,快进来吧!”

从城堡里发出一个低沉而洪亮的声音。

她后面的道路不经意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直盯盯地望着对面大开着的城门,双脚不听使唤地在独木桥上移动。

桥下的城池原来是一个深不可测的深渊,从阴森森的沟壑里传出一声声可怕的怪叫,她抖动着的身体像钉子一样钉在木桥中央。

一张张狰狞的面孔呈现在眼前,一副副形态各异,一个个张牙舞爪,两道绿幽幽的光,从它们只剩下两个深孔的眼窝里发出来;细黑的鼻孔里喷发出浓烟;没有嘴唇的两排洁白的牙齿一张一合地蠕动着;颀长而杂乱的头发披在这些无形的躯体上。

她的头像套上铁箍一样,被什么东西提起来,她的眼前像拉上了一块黑色的帷幕,耳朵里填满了噪音。

在一阵昏眩中,她的身体被一股强风刮倒,不由分说地从桥上坠落下来,恰似从树上掉下的一片叶子,在黑暗的深渊里飘浮和下沉。

有无数双冰凉的手,把她抓住,然后,又高高抛起,最后,把她撕扯成了四分五裂的碎片……

一阵急促的铃声将刘欣欣从梦中惊醒,她赶忙从床上坐起来,拉上电灯。

“莉莉,什么事?”

“老板,店里出事了。”

“什么事?”

“黄伟被抓了,美容店里的小姐们也全部被警察带走了。”

“那你是怎么跑出来的?”

“警察来店里的时候,我正好在外面做快餐,回来的时候,听到欣欣美容美发中心被查封的消息,就赶快给你来电话。”

“你知道是市公安局谁带头来抓人的吗?”

“听说是你的王哥,治安大队的王队长亲自带人来抓的,老板,究竟出什么事情了,美容店为什么要被封了,我今天晚上住哪里呀?”

“你暂时在外面躲一阵子,等我把事情弄清楚了,你再回来。”

“那你赶快给王队长打电话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吧,有什么事情随时和我联系。”

刘欣欣知道,既然是王队长亲自带人来逮捕黄伟和美容店的小姐们,这就意味着王坤被杀的案子已经被查出来了。由于她是同犯,黄伟被捕后,紧接着,警察就是来抓她,如果现在给王队长打电话,等于是自投罗网。

她知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自己已经到了无路可走的地步,还不如留下来,多陪养父一些日子,或者送他走完人生最后一程。

第二天,刘欣欣和往常一样,装着若无其事地来到养父病床前,养父全身已经开始浮肿,神色看似好了一些,这是一个人临死前,回光返照的一种现象。

她坐在养父的床沿上,给他讲起了自己小时候的事情。

“爸爸,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蓉蓉坐在木盆里吃自己拉的屎那件事情吗?”

“当然记得,那天,你妈妈到镇上赶集去了,我从地里干活回来的时候,看见你一个人在池塘边玩水,就跑回院子里,发现蓉蓉坐在一个木盆里****。”

“当时,我被吓哭了,你却安慰我说,孩子,别怕,爸爸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看蓉蓉满嘴都是黄金,多可爱啊,快去拿盆水来帮她洗洗。”

“其实,我真想揍你一顿的,看着你那副可怜的样子,就心软了。”

“爸爸,我当时怕极了,生怕你打我,从此不要我了,不过,从那件事之后,我做事就变得细心了。”

突然,一辆警车停靠在刘欣欣的养父、养母家院子里,几名警察将房门推开。

大家一起走进刘欣欣养父的房间时,王队长走在最前面。

刘欣欣从养父的病床上站起来,央求道:“王队长,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到了?能不能让我再陪陪我父亲吗?”

“好吧,给你五分钟的时间。”王队长示意其他人离开房间后,小声说:“欣欣,对不起,我也是身不由己。”

“王哥,我并不怪你,谢谢你亲自来抓我。”

养父看着一群警察离开房间,长叹一声:“孩子,那天,你匆忙带我回家的时候,究竟犯了什么事情?”

刘欣欣哭诉道:“爸爸,我们在离开金都前一天晚上,女儿杀人了。”

“不,我女儿是个乖孩子,不是杀人犯,警察肯定搞错了!”

养父用尽全身的力气从床上坐起来,用一双像不认识的眼光看着她,唠叨了一句话,便倒在床上咽气了。

“爸爸,爸爸……”

刘欣欣以这种方式为养父送终,自觉万分惭愧,便扑向养父的尸体,放声大哭起来。

几名警察将她拉起来,替她戴上手铐,押送她出门。

刘欣欣转过头来,看了张着大嘴,睁大眼睛,死在床上的养父最后一眼,便被警察们押上了警车。

此时,刘欣欣养父家的院子里已经围满了一大群看热闹的乡亲们。

刘欣欣的养母提着一个木桶从池塘里洗衣服回来,听说丈夫死了,女儿被警察抓走了,便提着装有衣服的木桶,沿着警车开走的方向奔跑。

突然,她重重地摔倒在地,手里的木桶在路面上翻滚,洗好的衣服从里面散落出来,沾满了尘土。

乡亲们跑过去将她从地上扶起来,劝慰道:

“欣欣她妈,警车已经开远了,你还是先回家处理你丈夫的后事吧,欣欣这么好一个孩子,怎么可能去杀人呢?她是被冤枉的,说不准,她很快会公安局放回来!”

晚上七点半,赵文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在《金都电视台》的电视节目里,正在播报这样一则城市新闻:

本台记者报道,半个月前,闹得沸沸扬扬的金都大学“王坤被杀案”已被公安机关顺利侦破,该案由金都美容店的老板刘欣欣和她聘请的一名保安黄伟所为,两名犯罪嫌疑人已被缉拿归案,据犯罪嫌疑人黄伟交代,一个月前,王坤醉酒后来欣欣美容美发中心找小姐,与该店的老板刘欣欣发生争执,并发生了肢体冲突,由于王坤对刘欣欣怀恨在心,伺机对刘欣欣进行报复,半个月后的一天晚上,王坤在市人民医院门口将刘欣欣挟持到河边进行施暴时,他及时赶到,失手将王坤杀死,目前,该案正在审理之中……

“这怎么可能呢?”赵文欣从沙发上站起来,神经质地喊:“我女儿怎么可能是杀人犯呢?”

她回想起王坤出事那天晚上,一群大学生来到她的病房里看望她,廖凡说同学王坤有事不能来,学生们离开病房后,她无数次给女儿去电话,可刘欣欣的手机一直无法联系,直到第二天上午,刘欣欣才和黄伟双双出现在病房里,并告诉她,刘欣欣的养父得了癌症,要带他回老家时的情景。

“难道真像电视里报道的那样,我的女儿是杀人犯?”赵文欣想:“由于王坤被害这件事直接导致学生上街游行,学生与警察发生冲突,以及学生在公安局门口静坐示威,影响这么大,在全国范围内造成了那么大的轰动,我的刘欣欣会不会被判死刑?”

她想起学生游行和静坐示威那天,自己穿着病服从医院里跑出来,在公安局门口和静坐示威的学生们一道,对着摄像镜头,向记者们说起的那番话,感到非常后悔。

她自言自语地说:“如果欣欣判了死刑,我不就是亲手将女儿送上断头台的罪魁祸首吗?”

“不行,我一定要将女儿救出来!”

她冲出房门,在楼梯口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市公安局。

由于刘欣欣被捕后,李万国再三吩咐王队长,一定要在自己权利范围内照顾好她,看在恩人的面子和以往与刘欣欣的交情上,王队长亲自接待了赵文欣。

“我是刘欣欣的亲生母亲,我女儿牵涉到王坤被杀一案,在这起案件中,她应该是一个受害者,你们为什么要抓她,她会被判死刑吗?”

“在这起案件中,王坤将刘欣欣挟持到河边,试图进行强暴,可以说是受害者,但由于黄伟杀人后,他们没有主动去公安机关投案自首,也可以说刘欣欣是黄伟的同犯,就要看你从哪个角度去想,由于这个案子闹得比较大,她会不会判死刑直接由法院裁决,我们公安机关没有这个权利。”

“欣欣现在哪里?我能去看望一下她吗?”

“她已经被送往看守所,我现在就带你过去看望她。”

一想起儿子张涛是在拘留所被人打死的,赵文欣失声叫道:“我儿子才在拘留所被人打死,你为什么还要将我女儿送到那里?”

王队长安慰她说:“放心吧,我已经向拘留所的同志打过招呼了,让她们一定要善待她,再说,前段时间,拘留所经过一系列的整顿,里面的风气好多了。”

赵文欣在拘留所里见到女儿刘欣欣时,已是泪流满面了。

刘欣欣安慰她说:“妈,人总有一死,只是活得长短而已,感谢你把我生下来,带到这个世上,我养父、养母又将我拉扯成人,你们让我能体验到人世间的温暖,如今,养父已经死了,我是亲自为他送终的,他在生前给了我那么多的父爱,我本来就应该随他一起去另一个世界去陪他、孝敬他,然而,值得庆幸的是,我在有生之年,找到了自己亲生母亲,在临死的时候,见到母亲最后一面,我也就死而无憾了。”

“孩子,你别说这些丧气话,如今,你弟弟去了,我不能再让你离开,即使我舍掉这条老命,也要把你保出来。”

第二天,赵文欣来到了金都市第一律师事务所,她要在这里聘请一位最好的律师替女儿辩护。

上次,负责处理儿子张涛一案的孙律师热情接待了她,听完赵文欣的诉述后,孙律师无奈地摇摇头,替她分析说:

“王坤被杀,以及他被杀后,诱发的学生游行、示威事件,在金都市,乃至全国引起了轰动,此案牵涉面比较广,在社会上造成了极坏的影响,法院肯定会对她进行重判,所以,你要做好这方面的思想准备。”

“能有什么补救措施吗?”

“如果市里面有一个重要领导站出来,替她说说情,做做法院的工作,刘欣欣能以一个受害人的身份出现,我在法庭上极力为她辩护,她的案子可能要好办一些,不过,在这个风口浪尖上,任何人是不会站出来冒这个风险的,闹不好会丢掉自己的乌纱帽。”

赵文欣是一名大学教师,她在金都市没有任何社会关系,更不用说和金都市的领导人有来往,但又不忍心看着自己的女儿遭受牢狱之灾,或被法院判处死刑,于是决定去市政府上访,为女儿喊冤。

回到家里,赵文欣的情绪糟糕透了,时而歇斯底里地大哭不止,时而放声大笑起来,时而对张亚东破口大骂,嚷着和他离婚,张亚东根本不敢接近她,便躲进了自己的卧室。

赵文欣整整一个晚上没有合眼,第二天一大早,她便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离开了家,张亚东起床时,没有看见她,便四处寻找。

上午九点,一辆红旗牌轿车疾驰到市政府大门口,一个憔悴的身影在汽车前面倒下,司机紧踩刹车,轿车戛然而止。

陈市长从汽车上跳下来,见躺在地上的是自己多年寻找的女人赵文欣,便大声喊:

“快,快拨打120急救电话,赶快叫一辆救护车过来,将这位妇女送到医院。”

一辆救护车呼啸而来,几名护士将赵文欣抬上救护车,陈市长命令司机开车紧随其后,来到市人民医院以后,他亲自随医务人员一起将赵文欣送进住院部一间单人病房里。

赵文欣在病床上昏迷不醒,陈市长焦急地问:“医生,病人的情况如何?她会有生命危险吗?”

医生说:“这是由于她接二连三地受到过度刺激引起的,需要住院治疗一段时间才能得到恢复。”

陈市长看着赵文欣躺在病床上打吊针,身体无比虚弱的赵文欣,顿时心潮起伏,于是说:“你们都出去吧,我在这里单独陪这个病人一会儿。”

大家以为陈市长爱民如子,纷纷向他投来了敬佩和好奇的目光,但又不好多问,便纷纷退出病房。

赵文欣的耳边似乎传来了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她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空旷的原野里,女儿被一个粉红色的襁褓裹住放在一根长椅上,一群狼在不远处狂吠。

她冲过去将女儿抱到怀里,狼群逐渐向她靠拢,她拼命地奔跑,狼群在她身后追赶,她摔倒在地上,狼嚎叫着向她扑来。

突然,她听见一声枪响,紧接着,四周像死一般的宁静,睁开眼睛,发现狼群已经消失掉了……

赵文欣从昏迷中醒来,看见一个似曾相识的面孔。

“请问,我这是在哪里?”

“你是在医院。”

“你是谁?”

“文欣,你难道不记得了,我就是你二十几年前,去天津毕业实习,在去北京的火车上认识的那个土八路陈学军啊?”

“陈学军,”赵文欣从心里念了一遍这个熟悉的名字,突然从病床上坐起来,拉住陈市长的手,央求道:“学军,快去救救我们的孩子!”

“你说什么?我们的孩子?”陈市长以为赵文欣是在说胡话,便扶着她躺在病床上,问:“我们的孩子在哪里?”

一行热泪赵文欣从眼角里流出来,挂在她的脸上,她开始讲述起了二十几年前,自己在北京和陈学军分手后的遭遇。

“那天晚上,你强迫我在你们学校招待所发生关系之后,我非常恨你,决定一辈子也不要和你见面和联系,于是,第二天就在招待所门口和你分手了,直接去天津与同学们汇合。我从天津实习完回到学校,发现自己已经几个月没有来月经了,便去医院检查,医生告诉我怀孕了,我当时非常害怕,但又不敢将自己怀孕的事情,让自己父母和学校师生知道,于是决定偷偷地将孩子生下来。我向学校撒谎说,我的父母出了车祸,我请几个月的假回去护理他们,校领导欣然应允,我打电话给父母说,我要出国留学,于是,我父亲高高兴兴地给我寄了两万元钱过来。我在学校附近的一个小县城租了一套房子,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