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小姐,你还想怎么折磨我家启航到什么时候?”
这话,多了几分呵斥,女争执谈判的口吻表露无疑:
“七年前跟他好的是你,七年之后,把他折磨成人不人鬼不鬼的也是你。
“这回子更离谱,为了你,他把自己的肾都闹没了,把竞选机全给整丢了,还差点送了的命……
“他是一个从小被当作国家领导人来培养的男人,平常时候,只有别人来牵就他,他什么时候这么去牵就别人过?
“在你身上,他可算是掏心掏肺,用尽心思了的。你要是真爱她,就该回心转意,安安稳稳的守着他,从此以后和和美美的过你们的小日子,结果你还是选择了你现在的丈夫,根本就不知道要去爱惜他。
“当然,关于这点,我们没办法指责,毕竟当初,我们也有做错的地方。如今,你没了当年那份感情,视曾经的爱人若草疥,随意糟踏,也只能叹一声天意弄人。
“现在,他留不住你这个人,想把孩子留下,那也是最正常不过的事。
“怎么,难不成,到现在这个份儿上,你还想用以前的情份,想让他把自己的女儿也一并割舍了吗?
“我说,宁小姐,你这样做是不是太无理取闹了一些。
“你能不能将心比心一下。看在小航待你不薄的份上,别再揪着这件事瞎闹腾了?
“有意思吗?
“我们霍家没有抢,只是把孩子认回,霍家的孩子理应生活在霍家。”
一句一句,总是占足理字。
阮一瑕就是这样的人,能把黑的辩成白的,死的辩成活的,能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专门往人的死穴上戳……这女人,年轻时候,是谈判专家,温婉只是她的伪装。
宁敏语塞了一下,但很快,她冷一笑,讥讽了一句:
“那霍部长在外头有那么多的儿子女儿,你们怎么不去认,却跑来抢我女儿……总之,我不会答应的……”
关于霍长安在外头生了一堆私生子的事,于霍家而言,那无疑是一件抹不开脸的丑闻,是禁忌。
可老太太的反应很平静:
“只有霍家的血统,霍家才会认。霍家不认的那些,从来就不是霍家所出。”
这话,什么意思?
蓦地,宁敏一愣。
难道那些所谓的私生子私生女,都不是霍家血统?
这又能说明什么问题呢?
“阿宁,稍安勿躁!”
佟庭烽一直在旁听,也一直在观察这两个女人,一唱一和,真是够默契的,把宁敏夹击的快没有反击之力了。
他已经看出来了:霍家俩婆媳这是有备而来的。
他拍拍宁敏的双肩,以示安抚,目光对上之后,还扯出了一抹笑,用眼神表示了一个意思:你先冷静一下,这件事,我来处理。
宁敏因为这抹笑,绷紧的心弦终于松了一下,点了点头。
佟庭烽这才淡淡的看向那两个女人,徐徐然的声音响起,那好听的嗓音,同样流露着一种少见的自信以及笃定。
这种自信和笃定,其实宁敏本身也俱备,只是关心则乱,而且,她因为面对的是这两个女人,以致于心态变的很紧张。
她听到自己的男人说了这么几句话:
“霍家这种仗势欺人的行为要是传出去,实在不太好听。
“霍老夫人,我相信,您是真心的想把霍家的子孙认回。但您也得考虑一下做为一个母亲的心情吧!
“不管怎样,霍家未经孩子生母同意,而把孩子的户口直接迁走。就算你们钻了法律上的空子,得到了法律上的支持,那在道德呢?
“一旦公开,作为东艾第一家族的霍家总归会欠世人一个说法。
“老夫人,利用特权争取到抚养权,到时会不会有人说霍家有失公允?
“国民的眼睛都是雪亮的。
“在此,我只想说一句,为了这个孩子,要是闹到法庭上,两家都会很没有面子。这将会是东艾第一爆炸的新闻,或者会惊动全球,在东艾国的历史上永远的抹上这么一笔。”
这句话,很明确的向这两个女人表明了一个态度:他佟庭烽可以为妻子抛开佟家的脸面。
很有份量啊!
效果惊人啊!
阮一瑕和季如夕,对视了一眼,皆默不作声。
大家族最忌的是负面新闻。
尤其是正身处在大选中的人,任何一条不利的新闻,都会致令那人落选。
“小佟,你非要和我霍家对着干么?我觉得你该好好劝劝你的妻子……”
半晌,老太太说了一句话,语气缓了缓,还喝了一口茶,双手驻着拐杖,坐的端正。
“我太太的态度摆在那里了。抱歉,我生了气管炎,唯太太之命而为。所以,对于晚晚的抚养权,我是相当有兴趣的……嗯,这么说吧,我佟庭烽可以不要面子,就不知道霍家敢不敢豁出去跟我一样把里子都给扔了。”
佟庭烽拉着妻子的手坐到了沙发上,从坐姿闲适。
能在“第一夫人”面前表现的这么的轻松的人,而且语带威胁,宁敏想,估计整个东艾国,没有几人。
“佟庭烽,两败俱伤的事,实在不该是你这种聪明人该做的事!”
季如夕淡淡的提醒着。
佟庭烽浅浅一笑,清冷的眸光,似有火沫星子爆出来了,因为这句话,他已猜到她们想干什么了:
“的确,你们就是算定我不会做这种蠢事,才这么急巴巴把晚晚认回去的吧!这种所谓的认祖归宗,说穿了,无非就是出于某些利益考量的吧!”
他闲闲吐出一口气,手指在柔软的沙发扶手上敲了一下:
“两位夫人还真是能绕弯子,做了这么一件事,原来是冲我来的……
“那就别给我兜圈子了!
“说吧,你们想怎么样才肯把晚晚的抚养权交还给阿宁?
“条件开出来吧……
“嗯,想让我们佟家在下面的大选中支持霍部长是不是?
“这才应该是你们突然之间把孩子认回去的关键所在吧!”
这话一出,宁敏心头一颤,原来,这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她们竟拿晚晚做着了这样的文章。
其实,她应该猜到的。
霍家怎么可能真的在乎晚晚这孩子?
要是早在意,霍启航也不至于找了六年,才找到她们母女。
她身在何处,这位名叫季如夕的霍夫人,最清楚不过。
可人家一直睁一眼闭一眼的任由自己的孙女以私生女的身份流落在外头,无非是想让她的宝贝儿子另娶。
最后实是压不住了,才让霍启航找到了她。
“小佟,你这话,可真是难听。”
老太太再度开了口,淡淡一句话,字字说的有力量,隐隐有责怪他说话不留情面的意思。
佟庭烽耸耸肩:
“抱歉,动人的话,我只说给我太太听。”
老太太不阴不阳接了一句:
“小佟倒还真是疼老婆。”
“那是,老婆娶来,就是让老公疼的!”
佟庭烽闲闲打着哈哈:“老公不想疼的老婆,娶来摆着看,实在没什么意思。这事,我干过一回,深有体会。所以,如今我痛定思痛,敢为心头所好,义无反顾。”
老太太跟着意味不明的笑了笑:“那真是得恭喜小佟一声了。”
“多谢!”
“小佟,霍佟两家是姻亲关系!结的是百年之好……”
边上,季如夕突然用一种着重的语气提醒。
这回,佟庭烽但笑不语,没有再接话,目光,是冰冷的,有眼色的都能看得明白,他完全不认可这种关系。
老太太瞅着又笑了笑,声音婉转和蔼:“小佟,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你小姑姑是我们霍家的三媳妇,这是一个事实。只不过当初事情出的太突然,没来得及办婚礼。这层关系,是佟家无论想怎么抹都抹不掉的。”
听到这里,宁敏终于了解清楚佟庭烽的真正身份了……霍家三公子,霍长乐之子。
心情,却越发的混乱了!
身为霍家之孙,他披着佟家长孙的外衣,看着亲生母亲则形同植物一般长睡,他如此隐瞒自己的身份,为的是什么?
难道,他的父亲之死,他的舅父被谋杀,皆为霍家所为么?
这时,她看到男人淡淡启唇,似笑非笑的脸孔,铺着一层寒霜:
“可惜啊,霍长乐死的早,霍长乐的儿子也被害死了。二位夫人觉得在这种情况下,佟家还能和霍家继续友好下去吗?”
“当年的事,只是一场意外!”
老太太重申:“而且该罚办的人,不是已经罚办了吗?佟霍两家要是再这么僵持下去,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
“所以呢,两位想用怎么样一种方式来解开佟霍两家之间结冻了三十年的交情?”
佟庭烽顺势而问。
“联姻!”
老太太吐出两个字,而后细细说明道:“只要佟霍两家可以联姻,晚晚能以亲家小姐的身份,去佟家长住……对外可以声称,晚晚认了佟太做干妈……晚晚就不必顶着被世人嘲笑的私生女的身份受人白眼瞧不起。能大大方方的活下阳光底下……”
“啧,想的真是周道!”
佟庭烽声音冷冷的,懒懒的:
“就不知道老夫人想要联姻的对象是谁?”
阮一瑕哪能听不出他的语气中的嘲意,但没当回事:
“你妹妹佟蕾!”
可佟庭烽一点也不觉意外。
“小佟,老太婆我之前听说了,你妹妹和乔家婚礼告吹了,现在霍家如果想和佟家联姻最合适不过……霍启南,二十五岁,启航的堂弟,虽是旁系所出,却也是霍家出色的孩子,正任职于法院,为人正派,年纪和令妹也合适。”
这算盘打的真是精。
可佟庭烽的脸孔,已彻底冷了下来:
“抱歉,舍妹的婚姻大事,我这个做哥哥的,实在没办法替她作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