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三点来看,那人,放出安娜,志不在第一时间杀我或是你,而是在玩一出猫吃老鼠的游戏。
“那个人,不仅与你有仇,而且还与我有仇……
“我猜想,这个人,有可能是莫臣之……
“谨之,你能不能告诉我,莫臣之是不是来东艾了?因为我发现最近达琳特宫的戒备比以前重了很多……”
她睇着,目光澄静,神情是严肃的。
这种严肃,在提醒着对面的男人:我问了,就得知道情况,你要是敢有所隐瞒,这个后果,你可得好好考虑清楚了……
佟庭烽突然哑口无言。
他知道他的妻子不是一个善茬。
她的细心,不容小觑,所以,他要做某些安全工作时,得小心翼翼,不能让她有所发觉,从而影响到平静的生活。可最终,她还是察觉了。
他的眼皮突突跳了几下,思绪转了几个弯,大脑就像一台电脑,正在快速的计算应该如何对此作出最为明智的反应。
事实证明,只要每次面对的对象是妻子时,他的大脑总会短路。
片刻沉默后,他才说:
“你这三点是从已发生的事件中总结出来的。我们现在讨论的是事件发生之前,你的办事态度。
“阿宁,我知道你有超强的理辨能力,但这一次,不管你如何辩,我都可以肯定,你在打算做这件事的时候,肯定没考虑过你将面对的是怎么一个事态发展。那个时候,你对于未来是未知的,可是你却还是莽撞的赴约,你有没有设想过万一他们跑出几个人把你劫持了,到时你让我怎么办?”
宁敏想了想,当时,在她问了佟庭烽有没有进行过精检查之后,属于这个男人的手机铃声响起,藏在附近的陈祟走了过来,把手机交给了他。男人接了电话,就急匆匆去了会议室。本来,她还想问一些其他事的,可是,他没时间。
那次谈话,无疾而终。
最最重要的是:他的那个回答,彻底打击到了她的自信心。
她一下心乱如麻,回到自己房间之后,手机响了起来,安娜再次打进电话来,说了地址,还威胁了一句:
“你要是不来,明天的新闻,会很精彩!”
单身赴会,是她临时的起的决定。
其实她有想过此去赴约可能面对的后果:
一,冒出几个人来,抓住她;二,安娜会对她做出不利的行动;三,或是其他突发的事件……
她考虑了一下:
抓她,有可能,抓了之后,可以拿她去威胁佟庭烽,这很有价值。
问题是谁会这么做?
现在的佟庭烽,政务几乎已全拿捏在手上,霍氏一派,全向着他;辰系一派,一直就是铁杆一样的支持者;顾系一派,自从佟蕾嫁给顾惟,也已统一战线。
之所以会选择去,是因为她很想看看幕后之人,是何方神圣。
如果告诉佟庭烽,他肯定不会让她去赴约。
如果不赴约,那些事件一旦曝光,对于他来说,后果如何,难以预测。
所以,她觉得自己必须冒险一次。
是以,临走,她还带了一把枪去。
至于第二个可能,她以为凭安娜,不可能对她造成伤害,她会尽量离她在安全距离之内。
至于其他可能面临的突发事件,这倒是她一时没法估算的,但她既然决定去了,自然会从容面对。
为了防止有意外发生,她特意在自己的车子离开十分钟后,给邬芳打了一个电话,让佟庭烽配合自己行动,封锁那一片区域,做到即便自己落入对方之手,他们也没有机会逃脱出去。
另外她还在胸口别了一朵胸花,胸花里装有可以定位的微型摄像头,用以拍摄她所面对的环境,让佟庭烽很清楚的了解自己的位置,以及那个环境里所发生的一切。
“现在不是没事了吗?”
宁敏回过神,轻轻道:
“我们现在能不能先不研究我的行为是不是莽撞这件事,谨之,现在是你能不能让我知道某些事的时候了。为什么你会那么快的找到那颗炸弹?有人通知你了是不是?”
佟庭烽不言语。
宁敏从他的面部表情可以看出那么一件事,又被她猜中了。
“到底是谁?我要知道!”
佟庭烽情知是不能再瞒了。
这丫头的好奇心一旦被开启,如果不让她了解事情的始末,就算自己再如何瞒着,她也会想法子去弄明白的。
“的确是莫臣之!”
这个回答,宁敏并不觉得意外,这也正是令他急怒交夹,不顾一切冲上楼来的主要原因。他怕她会落到这个男人手上。
她的神情很凝重。
提到这个男人,她就会想起和平他们的惨死,那本来就有点难看的脸色,变的越发的苍白……
一阵沉默,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个战友生前的音容笑貌,以及一些死前的点点滴滴,她突然觉得特别的恶心,猛地捂住嘴,往洗手间冲了过去,终于忍无可忍,再度把早餐吃过的东西,一古脑儿全给吐了出来。
佟庭烽惊乱的紧紧的跟过来,看着她吐,给她拍背,等她吐完,又抓了一把毛巾,打湿,给她洗脸……那张脸,面色真是差。
她平复了一下情绪,才问了一句:
“他不是被看禁起来了吗?怎么会来了东艾国?”
“这些事,你别管……”
他扶她出来,坐下。
她却固执的摇头:“我没法做到不管不顾。那个人是冲我来的。他曾害死我五位战友……”
语气有点激动,身子在情不自禁的发抖。
那些恶梦似的过去,她以为烟消云散了,结果没有,它还阴魂不散的缠着自己。
“谨之,你跟他有交恶吗?”
她突然抓住他的手,问:
“我觉得他不仅在玩我,整我,好像也故意在整你……”
佟庭烽摇头,回答的干脆,干脆到让人怀疑。
宁敏用一种研究的表情打量了一下,他的眼神太深,她有点看不透。
“我相信你不会骗我!”
佟庭烽的左眼跳了跳。
“现在你不要多想,好好休息一下行不行?我扶你上了床歇歇?”
她还是摇头,一动不动的靠着:
“孩子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不管那孩子是不是你的,总得把他救下来……而且,你真能确定那孩子不是你的吗?”
“如果是我的,现在东艾国内闹得沸沸扬扬的必定是这则新闻!你觉得莫臣之会放过这个机会吗?”
宁敏想了想,觉得有道理。
“总之,你是不能再涉险了!我会派人看着你,从今天开始,你不能离开达琳特宫半步。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会时时让人向你汇报这件事的最新动态消息,但你不要插手。宁宁。你怀胎九月,身子这么重,再不像以前那样能打能跑,能跌能撞,你得为我们的宝宝负责。”
一双手抚上了她的肚子,宁敏跟着低头看看自己这个硕大的肚皮,叹了一声,只能点头。
“另外,还想问你一件事!”
“安娜临死跟你说了什么,让你脸色大变?”
那间监护室内装有摄像头,里头发生的事情,能清清楚楚的传达到他面前。
宁敏的神情复杂了一下,却摇头:
她不相信安娜说的这句话,绝不相信。
那个孩子真是可怕,临死还要抓一个垫背的。
宁敏没有赴约,佟庭烽也绝不可能允她赴约。
这两个人都是强势的。
强强对立时,如果没有一个人服软,就很容易闹僵。
要是宁敏现在不是临盆状态,佟庭烽绝对没办法约束了她。
问题是,现在的她,正处于这样一个特殊的时刻。她得顾着自己肚子里那个小的。
人都有护赎之心。
再加上佟庭烽狡猾的让妈妈凌珠守着她,美其名曰串门子联络感情,实际上是看管,令她寸步难行。
在这种情况下,宁敏不服软也不行。
晚上,她问佟庭烽最新情况,他说赴约地点空无一人。
事实上她的手机也一直没有接到任何陌生来电。
入夜,宁敏做了一个梦,梦到那个可怜的孩子身首异处,被人剁成了肉泥,喂狗。
从梦里惊醒时,天已大亮,身边没了丈夫的身影。床头柜上,手机在大闹。
宁敏抹了一把汗,抓起看电话,是陈祟的号码。
她接通,那边传来一个男人的口音,却不是陈祟。
“喂,佟夫人,蘅薇有没有跑来找你?”
声音隐约透着一点急色。
她皱眉问。
“莫尧之!”
“小陈的手机怎么在你手上?”
“借打的!到底有没有?”
她捏眉心,揉太阳穴,睡的不好,头有点疼。
宁敏很想挂下电话,对于莫家人,她一个都不待见,可偏偏,薇薇嫁给了这个男人。
忍了忍,她终于还是问了:
“你们俩怎么了?”
“五天前,她拐上我儿子跑了!”
莫尧之咬牙切齿,声音闷闷的。
衡薇在半个月前生了一个大胖小子,母子平安,八斤。
“挺好,你们莫家人哪一个是像样的……之前你和名模闹的满城风雨的时候,就该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宁敏冷哼一声,挂了电话,改而拨了衡薇的电话,不通。
那丫头能跑哪里去?
她思量着,来回踱了一会儿步,拨了时檀的手机。
这些日子,她和时檀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姐妹,大有一种大见恨晚的味道,两个人常常煲电话粥,一聊就是一两个小时。
佟庭烽曾吃味的说:
“我怎么没见你能跟我聊这么久的?”
她白他眼:
“佟大首相现在是忙人,我敢和您聊这么久么?您现在的时间都是以分秒来计算的。有多少人等着您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