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要这件!客户那边,你去搞定,我相信小舅妈这点能力肯定是有的。”
张韵露出一副吞了鸵鸟蛋一样的模样。
“辰大哥,这样不好!其他婚纱也不错……”
“我就看中这一件了!非他不可。”
佟蕾瞪了一会儿,这人不讲道理起来还真是……
“又不是你穿……”
“你是穿给我看的!我觉得好看才行……”
那语气理直气壮极了。
“没可是,小舅妈,你把这对新人的号码给我一下,你要是觉得为难,我来跟他们商量……”
佟蕾第一次感受到这个男人的固执,始于这件婚纱……这个男人,不轻易被人掌控情绪,同时,也不轻易看中东西。一旦看中,他一定拿为所己有。你可以说他很有个的,也可以说他的骨子里有一种执念,那是一种可怕的力量。
这一天,辰况当真就和那对新人联系上了。
那会儿,他用一种抱歉的语气,脸不红气不喘的骗他们说:
“张先生是不是,你好,我是辰况……对,有件事,我得和你们说一下,那就是你们之前订的婚纱,做是做好了,但一不小心,被我碰坏了,为了表示歉意,我愿意为你们另外提供几套新娘的婚纱,你们可以再来选一套,所有经费由我负责……对此给你们造成的困扰,我在此表示深深的歉意……”
第一副首相连哄带拐,当然也是对方爽快,加之婚礼延期,这才轻易把人家预定的婚纱给要了来。
之后,辰况还对张韵说了说某些细节上必须得改头换面一下。那个认真度,叫人乍舌。
“稀罕呢,我还真瞧见过这小子这样过……”
趁辰况再去接电话,张韵悄声对佟蕾说:
“他对衣饰从不在意……看来子循这次,对你是动了真情的……”
上一回结婚,这小子躲得那个远,可把她家大姑子给气坏了。
佟蕾呢,觉得不可能。
她认定,原因肯定是:她是佟庭烽的妹妹,所以,他才稍稍上了一点心……说来说去,她是沾了哥哥的光。
离开珍爱婚纱楼,辰况又接了一个电话,马不停蹄就回了达琳特宫,他说他有事要办,本来想陪她吃饭的,现在明显是不能了。
从这一点,可以看得出,正事比她重要多多了。
她说没关系。
在达琳特宫停车场,一个往东去,一个往西去。两个人彬彬有礼。
回到家,佟蕾脱虚的把自己扔在床上,这两三个小时的功夫,她忙着应付两个男人,实在是累。
她扯了一条被子将自己整个儿蒙住,脑海闪过顾惟那个狠命的拥抱,以及他那荒唐的请求,手,不由自主抚上肚子,眼泪因那里的平坦,而滚落下来。
突然之间,她无比怀念那个在她肚子里住了五个月的女儿……
曾经,她满心欢喜,后来,她痛不欲生……
顾惟,女儿是你害死的……
你根本就是一个刽子手。
为了你的初恋情了人,你舍弃了我们母女,现在,你如愿和你的情了人在一起了,为何还要来纠缠我?
这几天,顾惟的心情很败坏。
他想方设法想打电话给佟蕾,她不接,想见到她,更是难如登天……皇家公寓已将他列入黑名单。他进不去。
周六,顾惟开着车胡乱的马路飙着,脑海里,闪现着去年十二月曾发生的的那一幕幕画面:
小了和蕾蕾起了争执,两个人吵得很凶。他去劝。形同火上浇油。
末了,蕾蕾气恨交加的上了自己的车发动开起来,小了伸开双臂横冲了出去,拦着。
蕾蕾沉着脸,车没有停下来,撞了过去。
下一刻,小了就像石头似的飞了出去。
他惊呆了,忙去扶倒在血水里的小了……
蕾蕾呢,坐在车里有点惊懵,慌慌张张挺着肚子下来看,解释说:“我不是故意的,我有踩刹车,可刹不住……”
小了不听,惨叫着把蕾蕾往外甩,那是一个斜坡,蕾蕾没稳住,滚了下去。
“惟,我肚子疼,我肚子疼……”
他没有回头,把小了带进自己的车,飞快从她身边驶离。
如果那一天,他能过去看一看蕾蕾,也许悲剧就不会发生……
可他竟以为她在装,想仗着肚子里的孩子要胁他,试图控制他。
结果,他料想错了。
那一推,她的肚子撞上了异物,当场见红,可他没看到……孩子在送往医院的过程中,缺氧,胎死腹中。
在她急需要家属为她签字做手术的时候,他没有接电话,一直守在小了的手术台前。
等他得到消息,来到妇产科时,辰况已经代为签字。
等待他的是一纸离婚协议。
她不愿再见他。
车子在达琳特宫门口猛的急刹车。
他靠在车里,抹了一把脸,望着蓝蓝的天空,脑海全是她昔日甘甜的笑靥,可如今,她再不会对他灿灿而笑。
这也就算了。
孩子的事,她会恨他,情理之中的事。
可是,她居然会答应嫁给顾惟。
她怎么可以这么快另嫁?
只想一起到她会和那座冰山上了床,他就气不打一处来,说不出来的不甘。
顾惟脸色沉沉的下了车,在预约区进行实名登记之后,径自上了国务大楼,走进了父亲顾震的办公室。
时为下午两点,几个亲信正和顾震说话,见到他过来,都闭了嘴,打了一声招呼。
顾惟点了一下头。
顾震挥手,让他们下去,待门关上,喝了一口茶:
“长话短说。我还有会要开……最多十分钟……”
顾惟坐到父亲对面的位置,看着如今华发初生的父亲,这个男人,总是在忙碌,忙的都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回家来看看他和母亲了。
这样的忙碌,所为何来。
“爸,一个人活着为了什么?”
这一问,问的无比孤寂苦闷。
他的眼神也是空的,最近这几个月,他突然觉得很没意思。
“这要看你在追求什么!”
顾震整理着手上的资料。
“爸这一生追求的是什么?”
他靠在椅背上,反问:
“拥有至高无尚的权力吗?”
顾震顿了顿,良久不语,转身,对着窗户往下望,在这个地方望,琼城这座大都市的繁华尽在脚下。
现在,他是代理首相,是这个国家最有权力的一个人。
可他的眉间,也并不见快乐之色。
眉是深拧的。
顾惟几乎以为父亲不会再回答,这时,他却说了:
“我已有没有其他别的追求!”
话里透着一份隐晦的凄凉。
年轻时,他没有娶到自己想娶的女人,子与女,皆不是心爱女人所生。他的人生伴侣,只是一个形式上的存在。不完美的生活造就了他对于其他东西的追求:比如权利……
拥有权利,用事业上的成功来平衡感情世界的失败,这似乎是他活着唯一的精神寄托了。
“所以,您就得对别人痛下杀手……”
顾惟一字一字的问。
“你指的是佟家吗?”
顾震转过了头,微微扯了扯唇角,目光锐利:
“我还以为你不会在乎!”
顾惟不语。
顾震执笔,在几份文件上签字,一边说:
“既然你对佟蕾念念不忘。当初怎么就签得下那个字?”
当初,他也是迫于无奈,而不得不签。
至于父亲,并没有对他的婚姻,加以干涉。一切听凭他自己处理。
父亲说,你已成年,这种事,自己看着办。
“爸……我她!”
这一刻,这四个字,顾惟咬的有力而肯定。
也许之前,他还没有完全看清自己的心,可现在,他已经彻底了解明白了。
顾震拿着眼镜擦了擦那镜片,老了,眼睛是越来越不行,可心呢,那是越来越能洞透世事了。
他隐约笑了一个,重新戴上时撂下一句话:
“有本事,你就去摆平你妈、你奶奶,然后去把她抢回来!跟我说没用。”
顾惟的眼神为之一亮:
“我要是把人抢回来,爸能收手吗?”
“一,对佟家施压,不是我在操纵。我只是默认。就这事,你应该也有所了解。二,想佟家彻底垮掉,很不容易。就算没有辰家出手,佟家有佟六福这只老狐狸在,短时间内倒不了……”
这两点,顾惟哪能不知。
正因为知道佟家暂时没有垮下的可能,所以他一直在冷眼旁观,为的是想再找一个合适的机会,结果,辰况居然冒了出来。
“爸,我希望能得到你的支持。对于佟家这一次重怆,短时间内,他们不可能再恢复到鼎盛,也绝不可能再威胁到顾家的领导地位。所以,适时给个台阶下,应该是可行的吧……”
“可行是可行!”
顾震不得不多瞅了儿子一眼:
“我一直在等你看清自己的心。不过,以现在的情况看来,你醒悟的有点迟……”
顾惟莫名的不安,站直,叫了起来。
“辰况走的是不同寻常路:他和佟蕾如今已是合法夫妻,而你已经彻彻底底只是前夫!”
顾震睇着说完,一字一停,问:“想要抢回佟蕾,你就得让他们离婚。儿子,你觉得你斗得过辰况吗?”
一阵寒意突然从顾惟脚底冒了上来,绵绵不断的。
他止不住打冷颤,整个人一下似被冻结了。
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