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脸色是惨白的,这个男人每次出去,都会记得给小麒买礼物,但从来不记得捎她任何东西……他不并是很喜欢孩子的人,他几个哥哥家的小孩子,就从来没被他放心上,却独独关心小麒,只因为这个孩子是韩婧生的。
这样一份关切,真的很令她痛心疾首。
天呐,她要如何做,才能抹掉那个女人留在他心里的阴影?
“耶,太棒了。谢谢六姑丈!”
佟麒欢喜的亲了一下。
乔琛的眼神,又古怪的一闪,他的心里,实在有点抵触这个“六姑丈”的称呼,想当初,要是他妈妈点下那个头,他该叫他爸爸。
他抬头又瞅了一眼去而折回来的韩婧,远远站着,不愿靠近,无视着他的存在,眼里只有她儿子。
“小麒,你怎么出来了?太爷爷呢!”
佟庭烽往二楼猫了一眼,小家伙这么适时的出现,是不是爷爷看到了什么?……佟家最近风波真是多。
“太爷爷正在生气!所以,我偷偷跑出来找您了……”
佟麒转头,敛起了笑意,小大人似的露出担忧之色,蹦到他父亲面前,一把拽住往里头拖:
“快,快跟我进去。我看到太爷接了一个电话,就变的奇怪,点雪茄的手是一个劲儿的在发抖。”
这令所有人都一惊。
是什么电话能令历尽风雨的老爷子气成那样?
佟庭烽二话没说就往屋里跑了进去,宁敏紧随而入,乔琛睇了一眼宁敏,转头又瞅了瞅飞快跟上的佟蕾,尾随而入。
楼的书房,静悄悄的,书桌上摆着一副没有下完的棋,老爷子坐在红木书桌前,一手支着脑袋,一手捏着眉心,边上的烟灰缸内,才吸了一口的雪茄被碾碎在其中,这个场景,有点反常!
“爷爷,您怎么了?刚刚谁打电话过来了?”
来到书桌前,佟庭烽瞄了一眼,爷爷的神情有点异样的白,沉静的问了一句。
佟六福缓缓抬起了头。
“太爷爷,您在为什么事伤心呀?”
佟麒又蹿进了老爷子的怀里,小猫似的蹭了又蹭。
老爷子却没有把孩子拉进怀,而是看向韩婧:“丫头,把小麒带出去,我有话和谨之说!阿琛、蕾蕾你们也出去……”
众人彼此观望了一般,只得离开。
等门关,老爷子深吸了一口气,沉沉爆出一句话:
“刚刚我接到连城那老匹夫的电话,他跟我说,崔赞是耀桦和常欢的私生子,这事,你早已知道。谨之,你倒给我说说看,事情真是这样的么?”
佟庭烽的目光一动:隐藏多年的事,到底还是爆光了。
年了,这一场由某些人精心策划的游戏,终于又有了新的发展变化。
这不算坏事。
动,才有迹可查。
这几天,他甚至于在想:冒牌太太的出现,会不会也是这一场游戏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如果,这个假设成立,他就必须重新来定位这一场游戏的的质,以确定它将波及的范围,以及他乃至整个佟家未来可以承受的能力。
佟庭烽想了想,点头:“是,我知道!五年前就已知道!”
老爷子的白眉,顿时拧成了麻花,砰的一拍桌案:
“佟谨之,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从来没跟我提过?你的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爷爷?”
佟庭烽沉默了一下,定定的看着老爷子脸上的怒气翻起:“跟您说了,您想怎么着?想让他进我们佟家,让妈伤心,让您心里梗着刺儿似的,从此不舒坦,还是让婧婧怀着我的孩子,嫁给他?爷爷,这三件事,哪一件我都不想看到!所以,我擅作主张,将这一切瞒了……把人给逐了……”
佟六福气极,但无言以对,这小子顾全着那三件,瞒了这件事,还是很有道理的:
第一,长子过世已经有二十年,那时长媳何菊华还未分娩佟蕾,如今爆出长子曾在外头和女人有染,还育有一子,这打击对她的打击无疑是致命的。
如果顾着血统原因,把那孩子认回来,长媳怎么可能答应?
第二,他的心头会梗上刺儿。
因为是他亲手导演了一出戏,毁掉了韩婧和另一个孙子的前程,一旦知道真相,他情何以堪?
瞒着,他就不必忍受这样一份折磨。
第三,也是最最重要的事:韩婧怀着长孙的儿子,如何再能嫁给他另外一个不可以见光的孙子?
事情爆光,佟家就得面对一连串的丑闻的打击……
“可,你这么瞒着就有用了吗?”
佟六福吹胡子瞪眼,眉心皱的拧,就像干裂的土地,一条条纹路,那么深。
“有用!”
佟庭烽点头,上去扶着老爷子坐下,又给倒了一杯温水给他降降火气,嘴里说道:
“时间可以沉淀一切,也可以梳理一切。”
有话外之音。
“这六年,让我理清了很多事,还在父亲的遗物中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爷爷,请按着我的计划走,时间一到,我会让您明白,六年前我这个决定到底是错的,还是对的!”
佟六福咬了咬牙,用吃人似的目光瞪着,该死的臭小子,这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他的儿子死后还有秘密留下?
那是怎么一个秘密呀?
看这小子说的神神秘秘的,这秘密似非比寻常!
“佟谨之,你他妈把整个件的给我交代明白了。”
佟六福沉声命令,一惯的号发司令的口吻。
他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没遇上过像他孙子这样难缠的角色过。
居然六年前就开始了他的计划?
他的心眼到底有多长呀?
“爷爷,天机不可泄露。还有,关于这件事,您最好不要向任何人提及,这会直接影响我最后收网所能达到的效果。”
佟庭烽才不受威胁,牙关紧的就像岩石缝似的。
“唉,好吧好吧,那你说说看,依你的计划,接下去,我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长孙几乎可以说是他和老伴一手带大的,想当初,他的身子骨还很健壮的时候,下班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找这个孩子。很小的时候,他就开始教这娃娃有关商场上的那些事,有时干脆就拿公司的事考他。
没有人会知道,当初他下达的某些关乎公司命运的决定,皆来自一个黄毛小子。
当然,当初他年纪小,总有考虑不周的地方,而那些不周,佟六福会给他提出来,加以完善。
如此良的循环,自然就打磨出了他那一肚子的想法和计谋,城府深的来,根本让人摸不透。
这么多年相处下来,这娃娃是怎么一个脾气,他最清楚不过:这小子决定做一件事,任何人都阻止不了,想要套出他的话,一个字:难,倒不如顺着,静观其变,以研究后策。
佟六福瞅过去的目光是带着赏识的,在他所有孙子辈里,他最喜欢的就是庭烽和明浩,想到明浩出了那么大一个乱子,相比之下,对于长孙的欣赏又提高了一个层次。
佟庭烽就知道爷爷会这么问,琢磨了一下,不答反问:
“江老这通电话是什么意思?他都跟您说了什么?”
在提到江达这个人时,他用了“敬词”,不管怎样,那人总归是爷爷辈。
佟六福撇了一下嘴,一脸嫌恶道:
“江达那老乌龟说:崔赞是耀桦和常欢生的儿子,倘若咱们佟家容不下这个孙子,他要了,到时,他还会爆光六年前你强占弟妇,事后,又把自己的亲弟弟强行驱逐的丑事……”
如果这件事爆光,佟庭烽的形象,会在世人眼里一落千丈,佟家在国民眼里的良好印象会被抹黑,进而直接影响到万世集团的股票行情的走向。
那就像一个不知威力几何的定时炸弹,一旦引爆,谁也没办法预测,会给万世带来有严重的后果。
江家和佟家素来就是冤家,他们若想借这个机会打击佟家,无可厚非。
佟庭烽想不明白的是,江家为何要隐忍六年之后,再来帮助崔赞母子来讨这样一种所谓的公道。
“江老这是想要得到怎样一个目的?”
大脑在飞快的运接,佟庭烽又问了一句:
“他想送崔赞回来认祖归宗是不是?”
佟六福点头:“那匹夫不安好心,在认或不认这件事上,对于佟家而言,都是一件丑事。”
“那就让他认!”
几乎没有迟疑的,佟庭烽静静爆出这样一个回答。
佟六福错愕,皱白眉,生疑,长孙那种语气,实在显得有些在过于爽快,就好像这样一个变数,从来就在他的预算中,不需要大惊小怪,只需顺势而为。
“怎么?你乐意接纳他这么一个同父异母的兄弟?”
他以为佟庭烽会反对到底,这才是一种正常的情绪反应。
崔赞的回归,不仅会伤害到何菊华的情感,致令长媳这长达二十年的守候成为一个笑话,更会剥削掉他在集团的股份……作为佟家的子孙,一旦认祖归宗,与情与理,他这个做爷爷的都得在死后,留一份股份给他。
而且,崔赞一旦回来,凭着那孩子和婧婧的关系,佟家那不是要天下大乱了吧……
好吧,婧婧想离婚,有可能是留不住了,这越发的不得了。没了婚姻的束,任何人都可以追求婧婧,崔赞也行。到时,她若又对崔赞旧情复燃,两个人再走到一起,那佟家的脸就丢大了。
佟六福一想到这些就头疼,实在弄不懂呀,这个长孙反应怎么就是这么的平静?
“嗯!他也算是个可造之材。只要用的好,会给万世集才带来好运。”
佟庭烽俊颜微一笑,那笑容显得是那样的深玄,而不可琢磨,话也耐人寻味:
“至于我母亲这边,您别担心,我会跟她约定好的,一定征得她的支持。您也别问我的原因。总之,只要您肯配合我,假以时日,我就能把这件事摆平!给您交上一份足令您满意的答卷。”
这语气,平静中透着一种狷狂。
这种狷狂的底下,又似隐藏着一个天罗地网。
而他就是那个撒网者,正自信十足的的等着猎物乖乖送上。
佟六福真想劈开这小子的脑袋,弄明白他里头拨叮当脆响的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