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李子谦的呵斥为时已晚,李瑞卿这句话说得对于齐凯延来说,却是正中下怀。等的就是他们这样的反应,也早就料到他们会拿那丫头的出走来说事。还没等他打眼色,已有人从列班里冲了出来。
“李大人,在这朝堂之上你岂能无凭无据,红口白牙的污蔑小女!小女怎么就并非真的贤良淑德了?你说,快说呀!”站在后排的礼部尚书晏望权冷不防的冲了出来,直接拉住了李瑞卿的脖领子不停的摇晃着。李瑞卿被他逼的步步后退,立在旁边的萧志闯只好象征性的上前拉开了晏望权的手。被拉开的晏望权顺势又跪在齐凯延的面前失声痛哭起来。“皇上,您可要为老臣做主,还小女一个清白呀。倘若今日不能给老臣一个公道,老臣就撞死在这大殿之上。”
看着晏望权鼻涕一把,泪一把,整张老脸像个老花猫,齐凯延心下立时就笑翻了。“咳咳。”为了不让自己笑出声来,齐凯延故意轻咳两声以做掩饰。
这老皇帝虽说已上年纪,可依旧不是个省油的灯,他立马随着晏望权的口气望向李瑞卿追问道:“李爱卿,你方才说贤德侧妃并非真的贤良淑德,离家是携子潜逃,这话从何说起,可有证据?”
李瑞卿知道自己刚才失言,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磕头如捣蒜般说道:“皇上,臣刚才只是一时失言,请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没理会他的求饶,齐凯延自顾自的说道:“当年可是玉山寺的圆通大师,玉虚观里的玉虚真人,这佛道二位圣人一同测得晏紫娇是我大烨朝的福星,所以朕才封她为贤德侧妃赐婚给啸儿的,相信此事你们也早有耳闻。此次固城闹灾,啸儿在去固城之时朕派了龙家兄弟跟在他身边。贤德侧妃一到固城他们便飞鸽传书告诉了朕,贤德侧妃治灾的过程他们亦同样一字不落的告知于朕。虽然朕已老迈,可还没到耳已聋,眼已瞎,是非不分,认人不清之地步。李爱卿,你是否觉得朕已到了糊涂至极的程度呢?”他一双满是矍铄精光的老眼定定的瞅向了李瑞卿。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臣绝无此意皇上!”李瑞卿被老皇帝一番话说的心惊肉跳,惊恐万分,只有跪在地上磕头求饶的份儿。
“扑通”一声,李子谦也跪在了当地,惊慌失措的说道:“皇上万万不可呀!臣等惶恐!臣等惶恐!相信李侍郎也是情急才说出此等大逆不道之语,看在他也是为了维护我大烨朝朝纲例律的份上,还请皇上饶过他这一回。”说完直接趴到了地上,老泪综流的磕起了头。
“哼!黄力士,你去把龙家兄弟给朕的那些书信全部拿来,递于李爱卿等观看。倘若还有什么疑问,众位卿家大可派人到固城去打探一番,就算朕是皇帝,再有势力,恐怕也难堵天下百姓之悠悠众口吧?哼!”齐延凯此时的面色极为不悦,后面几句话的口气已是大为不善。他说让众人去打探消息,当然是不怕众人去验证了。
这时,黄力士已把书信捧到了李子谦父子的面前,可二人谁都不敢抬头瞄上一眼。只知道在那里不断的求饶不止。
“身为礼部侍郎,应首先以贡举礼仪规范其自身行径。然,今日朝堂之上,李大人却口出无据之语,对顺王的贤德侧妃妄加评论,出言诽谤,此为失职矣。我主实为历代以来之明主,岂会有无凭无据就草率加封之理。李大人此言实在是大有藐君犯上之意。”大学士萧志闯在旁边表情木然火上浇油的说道。
“皇上,相信李大人也只是无心之过而已。”于德安在一侧跟着求情道。
“于爱卿,以后是不是你也会对朕常犯无心之过呢?”齐凯延怒形于色的把矛头指向了于德安。
“皇上,请您饶恕李大人失言之罪。”虞珷霖也出声帮着求情。
“看来今日朕若是不饶恕李爱卿,就显得朕小气了。可若不对他加以惩罚,往后这百官岂不是人人都可以对朕失言,对朕犯下这许多的无心之过?唉,驸马今日叫朕真的是好生失望。”齐延凯装模作样颇为惋惜的说道。
“老臣不活了!老臣不活了!皇上,您可一定要为老臣和小女做主呀!”晏望权像凑热闹般向前跪爬到了大殿的顶梁大柱旁边,不停的用脑袋撞着柱子,并使劲的哭闹着。
“好了好了晏爱卿,你就不要再哭闹了。放心吧,朕自会有所公断。”一边安慰着泼皮般的晏望权,齐凯延一边拿眼瞧着萧志闯。
这晏望权,朕只是要他稍微做做样子,谁知他却在这朝堂上像个女人般一哭二闹三上吊起来。害得自己差点忍不住就爆笑出声,倘若此时露出破绽,自己的计划岂不要全部前功尽弃。哼,回头朕一定要好好教训这老东西一下。
接到皇上暗示的萧志闯马上接口说道:“皇上,按照大烨朝历来之规,驸马不可担任任何实职。当初皇上恩典,把月阳公主下嫁给李大人时,也未曾卸免其官职。可现如今发生今日之事,日后李大人若再任礼部侍郎一职,恐难服众。臣以为,皇上理应趁此机会另谋人选担任此职方为上策。”萧志闯的话像锤子一样重重的敲打在李氏父子的心上。父子二人胆战心惊的趴在地上,气的咬牙切齿龇目欲裂,恨不能立时把萧志闯撕得粉碎。
“大学士此言,众卿家以为如何呀?”齐凯延故作惋惜状的询问着百官,实则心下却是窃喜不已。此次的计划进行的还蛮顺利吗,至少已经完成了四分之一。
朝堂里站的文武百官哪个也不是傻子。明眼人一看到皇上的举动,便知道今日之事是他和大学士萧志闯事先商量好的。即便有的想说点什么,也认为此时明哲保身为上策。
“皇上,臣愿辞去礼部侍郎一职,但求皇上饶臣不死。”事已至此,李家父子也无他语可说。李瑞卿也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辞去官职,以求皇上饶其死罪。
“唉,爱卿既然想辞去官职,朕也别无他法,只好勉为其难的准奏了!萧爱卿,你可有合适人选担任此职?”齐凯延装作十分愁苦的样子转头问道。
“此事来得突然,臣不能妄下断言。还请皇上自行任命。”萧志闯意外的没有直接说出适当的人选,而是直接把问题推给了齐凯延。
“既如此,朕回去斟酌后再定,众位卿家还有本奏否?”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齐凯延舒心的晃晃脑袋松了一下筋骨,舒舒服服的靠在了椅背上。
“臣有本奏。”……
退朝后,出了朝堂,李子谦狠狠地擂了李瑞卿一拳头,捶胸顿足的忍不住骂道:“不争气的畜生,你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皇上找茬都找不到呢,你可好,居然自动送上门。看今日之势,想必皇上早就和萧志闯及晏望权那两厮通好气了。为父掌权亦有二十余载,皇上焉能不有所顾忌。他即已盯上我们,势必还会再寻机会,日后行事就要更加小心,千万不可再出什么纰漏。今日你被革职亦算是件好事,至少皇上暂时不会再有所动作。趁此机会我们早作打算,若真有下次……恐怕为父也不能如此轻易脱身了。”李子谦心烦意乱,忧心忡忡的说道。
“父亲,孩儿以后该如何是好?”李瑞卿愁眉苦脸的问李子谦。
“历代驸马均无担任实职之例,你已多做了四年礼部侍郎,亦算是造化,故今日之事且不用往心里去。只是萧志闯与晏望权这两厮实在可恶至极,有朝一日,为父定然叫他们加倍偿还,不得好死!”李子谦咬牙切齿的模样同李纤若发狠之时的表情简直如出一辙。
李子谦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早就料到老皇帝总有一天会卸他的权,可却没料到来的这么快。当初自己就怕会有这样的结果,才处心积虑的把女儿嫁给了顺王爷,又让儿子娶了月阳公主,谁知这一天还是来了。
他以为他的一手托两家是个万全之策,却不料就是因为他的一手托两家,让皇帝看出了他的狼子野心。才使皇帝和老太后萌生了卸他权的念头。倘若知道是自己搬起的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的话,恐怕他此时的肠子早就悔弯了一百八十道弯,直接拿脑袋去撞墙也说不定。
皇上下诏册封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这顺王府内外也总算安静了下来。可这紫霞苑的下人房里却是一片欢腾之色。
“夫人,你要这么多的鸭毛和鹅毛做什么?”福儿睁大了双眼失声问道。四处寻找五夫人的福儿刚一进厨房门,便看到诸葛清卿正领着众人在那奋力的给鸭鹅拔毛呢。
“没什么,现在天儿凉了,我那破玉枕实在是太凉太硬,睡着硌脑袋,我想用点鸭绒装枕头。这些肉也正好让大家改善一下,打打牙祭。”
玉石枕头她大生下来就在用,到今儿都用了十几年了,它怎么就突然硌头了呢。唉,她总会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自己已经见惯不怪,有些麻木了。看看忙的不亦悦乎的五夫人,福儿满脸无奈的回房去看小相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