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的确是普通的绣花针。可是那上面的毒……
“绣花针怎么会那么细?”那么细的毒针怎么会是普通的绣花针。齐天啸满腹狐疑的看了一眼文斗启,却没出声反驳。
“那是一根专门绣丝绸时用的绣花针,江南女人颇多使用的。”文斗启的俊脸上,是毋容置疑的肯定。毒药,在没有确定以前他不想说,也不想因此给齐天啸增加心理上的压力。
这家伙的父母均为江南人,其父上京述职,尚有不少内戚留在江南。他一年中要有半年是在江南度过的。既然他可以这么肯定,那就不会错。追查凶手的范围又可以缩小不少了。齐天啸心下轻松不少。
“文开。”齐天啸冲门外大声喊道。
“属下在。”岳文开应声而入,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你去门房那里查一下,迟武新归家之日,府里还有谁出过门,何时回来的。昨日各房的丫头和老妈哪个去过大厨房的下人房。几时去的,去找谁都要问清楚。速去速回。告诉下人院那几个妇人,今日给翠莲验尸的结果不许外传。若是走漏风声,定要重责。斗启,你去看看玉匠仿出指环没有。顺便让阎管家把王府内说话带胶州口音的女人全部列出来,还有会江南苏绣的也全部列出来,一个都不许漏掉。本王忽然想起好像在哪看过有人带着蝶形的指环。我现在就去看看。午饭后我们在这里碰头。”匆匆吩咐完,三人便分头各自行事去了。
夫人做戏此时顺王府的一个院落内,有个半妆美人正在焦急不堪的来回踱着步。头上的双蝴戏花镶翡翠珠簪也跟着摇摆不停,高挑的美目满是焦急之色。
“夫人,您什么都没做,所以也没必要那么紧张。”旁边替她斟茶的随身丫头倒是稳稳当当的坐在那里,看样子比她冷静了许多。
“没必要那么紧张?亏你说的出口。此事若是王爷追究起来,那麻烦就大了。以他的精明,早晚都会查到你我头上。我们还是早想对策为妙。”女人此时完全没了平日里一贯保持的优雅气质和高贵形象。她坐立不安的在地中间转着圈,并不停搓擦着一双纤纤素手。
“就算王爷查到这里,又有什么关系?您只要给他来个死不承认,他也拿您没辙。本来您就没有亲自插手此事,你就说不是您做的也不算是撒谎。用计毒害五夫人这些事情是我自己擅自做的主张,您毫不知情。倘若他真的找到真凭实据,那么奴婢自会把此事一力承担下来,绝不会让您有所损伤。”身后的贴身丫鬟面不改色的安慰着半妆美人。脸上的坚毅之色令人惊讶。
半妆美人闻言,凤眼圆睁急速转身,出乎意料的,她扬起玉手狠狠地给了随身丫鬟一巴掌。丫鬟娇嫩的脸上立时留下一个完整的掌痕。
“不许胡说!明里你我二人是主仆,可是,自打你十岁跟了我,我就把你当做自己的亲妹子看待。这许多年来,我对你何曾有过一次见外。这次如若真的事败,岂是你一人所能承担得了的。虽然当初爹爹是为了能高攀上他才把我嫁了过来,可我是真的喜欢他。都怪我!都怪我!是我害了你!是我的嫉妒心害了你!”她站在丫鬟的跟前,缓缓地蹲下了身子。高挑的凤目中此时也有了湿意。
“当年奴婢被仇家追杀,承蒙老爷出手相救。若非夫人您收留我,恐怕奴婢早已不知在何处流浪了。如今老天已让奴婢多活了这许多年,奴婢还有何不满足。只要能帮您,要奴婢做什么奴婢都愿意。”贴身丫头哭着跪倒在她面前。
半妆美人的凤眼痛苦的闭了起来,大颗的泪珠滑落到绛紫色的前衣襟。
丫鬟直接跪坐到地上,搂住了她的肩膀,两个女人泪眼婆娑顿时哭成了一对泪人。
顺王府雯琦园内。
关玉婵悠闲地把玩并擦拭着手中的佩剑,这把剑是她老爹当年征战沙场指挥千军万马时所用之物,是以她甚是爱惜。
贴身大丫头水儿坐在她的身侧,仔细的整理着两个小郡主的衣物。
“夫人,您听说了么?”边整理衣物边漫不经心的随口问道。
“什么?”关玉婵的眼睛盯着手里的剑,不停的换着角度观看,“真是一把好剑。”
“奴婢一大早到院子里晾二小姐衣服时听说的。他们说,今天早上大厨房里的传菜丫鬟翠莲莫名其妙的死了。王爷和文师爷一大早儿便去了下人院。”水儿,抽着一张小脸,停下了手里的活计。
“哦?可曾查出什么线索没有?”关玉婵面色稍微一动,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奴婢不知道,只是听说,好像文师爷从翠莲的头上和后背各拔下来一根针。您说好端端的为什么会有人杀死翠莲呢?平日里也不曾听说她有什么仇家。唉,她死的也真够惨的。”想到自己和她同样都是伺候人的丫鬟,水儿秀气的大眼睛不禁蒙上了一层水汽。
“两根针?他们还发现什么了?”关玉婵对翠莲的死表现得有些心不在焉,她只是一味的追问文师爷和王爷有没有发现什么。
关玉婵的无动于衷让水儿不由得心下一酸。
丫鬟的命还真是不值钱,人都已经死了,也不见有谁为她伤心。不过今天夫人还真是奇怪,听到翠莲死了,竟然丝毫没有感到意外。相反,她倒是对王爷和文师爷的检查结果十分感兴趣。难道她早就知道翠莲的死讯?可是,今儿个自己并未看到她出院子啊。
“还有什么发现,奴婢不知。问了他们,他们也说不知道。还说王爷警告不许把这件事情传扬出去。奴婢还听说,半晌十分,岳侍卫领了一个有名的老玉匠回来,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关玉婵的冷漠让水儿感到前所未有的黯然。
“那你可曾听说王爷打听过我的身体状况?”关玉婵的平心静气让水儿猜不透她的心思。
“奴婢不曾听说过。”水儿不再说话,只是默不作声的做着手上的活计。“咦?针怎么没了?”水儿不断翻找着自己的针线包裹。
“没了就没了,别找了。云舞呢?这一上午那死丫头去哪儿了?”没理会水儿,关玉婵面无表情的放下了手中的佩剑,站起身来冲着门外大声喊道“云舞。”
片刻功夫,那个唤作云舞的小丫头便一阵风般跑了进来。
“夫人,您叫我?”小丫头大大的眼睛里灵光闪烁。
“死丫头,慌什么?被鬼撵啦。这一上午你跑哪儿去了?”关玉婵笑着啐骂道。
“回夫人,云舞方才听说,五夫人昨儿个傍黑就搬回了紫霞苑。走的时候,王爷可是连句挽留的话都不曾说,您说她该有多难受。这会子还指不定在哪里偷着流眼泪呢。咯咯。”小丫头掩嘴娇笑道。
“死妮子,你还打听到什么了?快说!”关玉婵一听她的话,不禁小嘴弯弯,眉眼带笑的重新坐了下来。
“奴婢还听说,王爷让岳侍卫找了玉匠回来,要给各房夫人做贴身玉器用来压惊呢。还有,大厨房的那个叫迟大头的厨子听说失踪了,从早上到现在都没见到人影,谁都不知他去了那里。”小丫头像只八哥似地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厨子失踪了。翠莲死了。可曾有人问过我的情况?”关玉婵若有所思的问道。
“夫人,您就放心吧,您的那招鱼目混珠用的天衣无缝。王爷若是查到那天您吃过菊花鲈鱼的话,自然会过来问您,到时候您就可以不着痕迹的告诉王爷是那个笨女人干的好事,藉此还可以轻而易举的撇清自己。真是一举两得。”云舞聪明的回避了关玉婵问的话,顺势喜笑颜开的拍着马屁。
在一旁整理衣物的水儿听云舞的话,不禁轻轻的蹙了一下秀眉,心下也暗暗着急起来。小姐出嫁前不是答应过夫人和老爷,嫁到顺王府后绝不惹事生非的么。可是听今儿这话,她还是有所动作了。若真的惹出什么乱子,那可如何是好。
正说话间,外房的丫头巧儿急三火四的跑了进来,“夫人,王爷正往这边来呢。”
不等关玉婵有所反应,云舞一把抓过了她手中的佩剑赶紧挂好。关玉婵也会意过来,一个侧越翻身,人已经稳稳当当的躺在了床上。她刚躺好,一身蓝色水杉,俊朗炫目的齐天啸便迈着长腿走了进来。
“玉蝉,你这是怎么了?”看到蒙着被子躺在床上的关玉婵,齐天啸微微一愣。
“妾身参见王爷。”刚才还活力四射的人儿,此时已是一副柔兮兮,病仄仄,了无生气之状。
水儿被主仆二人一系列的怪异举动给弄愣了。
“奴婢见过王爷。”站在床边的云舞和坐在桌旁做针线活的水儿连忙齐声请安。
没有理会云舞和水儿,齐天啸疾步走到床边,闷声问道:“你哪里不适,可有让御医过来看过?”
“多谢王爷记挂,妾身已不碍事了,虽尚有些胸闷之感,但相信不日便可痊愈。不知五妹妹现在可好,想去看她,可身子却……水儿,快给王爷上茶。”她佯作挣扎的坐起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