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年不过五十威风凛凛的老者,他端坐在高高的龙椅上,剑眉虎目,两只老眼精光闪烁。眼角边的皱纹和三绺飘在胸前稍有花白的髯须,无一不昭然若揭的宣告着他年华的逝去。他已不再年轻。
齐天啸犀利的眼神如两道利刃般望向天珏的国主,嘴角噙着一丝稍带邪狞的冷笑。
天珏国主的嘴角竟然也微微带着笑意,也许是想看看今日堂堂乌龙国三皇子跪在自己脚下究竟是何样的感觉吧。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随着使臣的高声唱诺,众人皆跪在地板上行礼。
但是,令所有在场人都惊讶万分的是,他们行的竟是半跪之礼!
不但如此,使团中竟然还有一个连跪都没跪的,齐天啸只是礼貌的行了一个躬身礼。他与使团官员此举让殿上的文武百官一阵惊呼,有些武官甚至有些恼羞成怒的小声骂将起来。龙椅上的那位脸色也像霓虹灯似的变了又变,半天方才恢复正常。
终究还是龙墩上的那位恢复得最快,他干巴巴的讪笑几声道:众位平身吧。
立起身后,辛玉纲将乌龙国皇帝的国书铿锵有力,抑扬顿挫的念了一遍。此时齐天啸总算知道这文官的价值所在何处了。
大殿之上,众位官员依然在为刚才的事情忿忿不平着。
既乌龙上国礼教如此,众爱卿大可不必在意。见众人不平,天珏国主故作大方的出言制止道。此言明为开脱,实则讥笑齐天啸以及一干乌龙国使团的文官不懂礼教。
天珏国主话音刚落,一声朗笑在大殿中响起,齐天啸昂首说道:本王乃乌龙国受封之王,本就与贵国国主隶属同级,本王今日行躬身之礼并无不妥。
饶是如此,王爷您也是以乌龙国使臣身份来我天珏国,既是使臣,岂有不跪之理。殿下百官右班之首的丞相出列言道。
丞相大人,本王虽说以使臣的身份来天珏,怎奈本王身上带着我乌龙主上如朕亲临的御赐金牌。如何跪得?齐天啸轻蔑的斜视了首班的丞相一眼,从怀中掏出一枚如茶盏底部大小的金牌,在众人面前晃过之后,复又揣入怀中。
王爷既然跪不得,为何其他使臣对我主上行这半跪之礼?使臣跪拜主国皇上,此乃各国历来相通的礼仪规矩,岂能是说改便改的?朝班中又一位文臣出列厉声指责道,看那装束,理应是礼部尚书。
齐天啸满面笑容,轻声问道:想来这位是贵国的礼部尚书大人吧?您既然说到了规矩,那本王倒是想问一句,这礼仪上的规矩只要是定下了,是否就真的改不得了?
自然改不得!若是随便可以改的岂能叫规矩!何况还是这礼仪上的规矩。乌龙上国乃是礼仪之邦,如此浅显的道理王爷您居然问下官,真是令人惊讶!这老头抻着脖子,满脸蔑视的大声说道。那表情就像齐天啸问了一个只有傻瓜才会问的问题。
此时龙椅上的那个老头可有点坐不住了,他隐隐有些不安起来,总觉得,礼部尚书正一步步的走向一个圈套,一个齐天啸设好的圈套。
真的改不得?齐天啸颇为玩味的又问了一遍。
当然改不得!礼部的小老头再次肯定道。说完还有些颇为得意的将头转到一侧,不再看齐天啸。
既然已经定下的礼仪规矩改不得,为何今春贵国对我大烨朝行了半贡之礼?既然贵国改规矩在先,如今我乌龙使臣对贵国皇上行这半跪之礼又有何不可?齐天啸面露笑容,看似谦逊儒雅,口气却是咄咄逼人得很。
礼部尚书遭他一顿抢白,登时羞的老脸通红,无语的耷下脑袋缩回班列中。
王爷,那件事,岂能和今日之事相提并论。想来到贵国送贡的使臣已经说得很明白。去年秋季,我天珏被邱驰国军队骚扰,贵国并未出兵相帮,这本就有悖于我们当初的协议。右丞相在一侧不紧不慢的说道。
可是,据本王调查所知,偷袭的并不一定是邱驰国。而且的偷袭的时间也并不是秋季。齐天啸冷冷的望着天珏国主,沉声说道。
王爷这是何意,不是邱驰国,难道是贵国不成?右丞相抓住话柄紧接着说道。
我乌龙国绝不会做这等龌龊之事。更何况,遭劫的还有我乌龙国的两个村庄。齐天啸此语一出,百官立即哗然。
此话怎讲?不知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反正右丞相是一脸的惊讶表情。
并非是我乌龙国不肯出兵,而是不知该向谁出兵。此事一日不查清,我大烨朝便一日不能出兵。据本王亲自走访的结果,贵国被劫的百姓都不知道洗劫他们的军队究竟是哪一国的,丞相大人为何断言此乃邱驰国所为?您可有铁证?齐天啸将令人发毛的眼神射向了那位右丞相大人,对方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
那王爷认为究竟是何人所为?天珏国主适时的插了一句,齐天啸这才将如刀的目光从老丞相身上挪开。
丞相大人,可有子女?是否婚配?齐天啸话锋一转,忽然莫名其妙的笑着问道。
有,二子一女,皆婚配。老丞相越来越猜不透他的意思。
儿,女,媳,婿可都还孝顺?齐天啸像拉家常似地接着问道。
都还孝顺。
他们可曾对大人您做过以下犯上,忤逆不道之事?
都不曾有过。老丞相小心翼翼的回答道,就怕一个不小心再着他的道。
皇上您可曾遇到过此等情况?齐天啸又转向了天珏国主。
朕也不曾遇到如此忤逆不孝的子女。天珏国主顺口就答道。心中还暗道,笑话,我天珏皇家岂会有这等的丑事。
那就好。齐天啸满脸邪魅的笑着说道。
说到此,老丞相已经渐渐开始猜到齐天啸要说的是什么了。紧张之余,汗也不知不觉的流了下来。
皇上,进宫前,我等曾在三国相邻的边陲小镇呆了十多天。邱驰新君去年春天登基大赦天下,严令子民以及军队不得骚扰天珏百姓,可有此事?齐天啸将脸一沉,面有愠色的沉声问道。那与生俱来的王者气势展露无疑。
这……
不等天珏国主回答,齐天啸从怀中掏出一物,高声说道:此乃去年春天邱驰新君登基大赦天下时贴在民间的诏书。丞相大人刚刚口口声声说是邱驰国的军队。试问在有了这个诏书后,邱驰国的军队谁还敢来犯?就不怕抗旨后诛九族?
齐天啸皱着眉头向老丞相靠近了一步,随后接着说道:皇上,邱驰国主不但下了这个诏书,还亲自跟您求婚了吧?去年秋天九月十九您将您的二公主嫁给邱驰新君为贵妃。而骚扰边陲村庄却是在去年初冬时分。刚才本王明明已经问过您,可曾遇到过此等情况,您亲口承认,不曾遇到如此忤逆不孝的子女。身为您女婿的邱驰国君又怎会对自己的岳父做出如此不堪之事。皇上,君无戏言啊。难不成,您刚才当着文武百官和本王面说的这些都是玩笑话?齐天啸的口气降到了冰点。
王爷,不管怎么说,我天珏的百姓遭洗劫总是真的吧?王爷极力说此事不是邱驰国所为,难道是贵国所为?被齐天啸一阵抢白,老皇帝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但还是不失时机的将了齐天啸一军。
自然不是我大烨朝所为。三国之中,两国遭劫。一般人自然会以为是没有遭劫的一方所为,但是这件事并非那么简单。现在邱驰国已经排除在外。单剩你我两国有嫌疑。不知何故,齐天啸并不着急为自己辩解,却将向来与乌龙国并不友好的邱驰国首先排除在外。
王爷您这话是何意思,难道会是我天珏的军队去洗劫我天珏的村民不成?老丞相明显被齐天啸的话激怒了。
这就不一定了!你我两国均被洗劫,但是,此次洗劫对我大烨朝却是连半点利益都没有。对贵国却是好处多多。齐天啸不慌不忙的冷声说道。
齐天啸此言一出,整个大殿登时就炸了锅。文武百官立时齐声嘈杂起来。
齐天啸却满脸冷笑的看着这些人,今日之事他是绝对不会轻易罢手的。他要让龙墩上的老皇帝乖乖的吐出他该拿的那一份,不光如此,他还会另外再要一份补偿。谁让天珏背信弃义在前,害自己这次出使天珏,差点就去跟阎王爷拜把子了。这也算是对自己的一点补偿吧。
王爷,您贵为乌龙上国的皇子,说话可要有根据,岂能这般随便含血喷人。老丞相被他刚才的话气得嘴都哆嗦了。
我乌龙国的军队根本没有理由那么做!洗劫我乌龙国百姓我暂且不说。我们两国当初签有协议,若是贵国被骚扰,我大烨朝必须鼎力相助。如若不然贵国可以取消以后所有的贡品。您认为我乌龙国会自找麻烦么?如此即破坏两国关系,又令我乌龙国损失巨大的事情,换做是您,您会做么皇上?何况这次被洗劫还有我乌龙国的子民。齐天啸有些玩味的望着天珏国主。然后接着道:反观之,贵国却因为这次小小的洗劫了可以少拿近五百万两纹银的贡品,自己的百姓又不曾死伤一个,此等好事何乐而不为呢?最多只是让百姓们小小的虚惊一场,就当做一个玩笑好了。齐天啸故意加重了玩笑那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