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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

结果,等到白毛大雪下了不知道多少次后,我依然头好壮壮,没什么回去的征兆。

博尔术早在六个月前就跟铁木真打仗去了,对那些奇怪的名字根本没什么记忆能力,也就没花心思多问,跟我又没关系!

其木格的阿妈帮我的蒙古包加了两层毡子,我依然觉得冷,每天有一大半时间在炭火边烤,稍微离开一下就会全身冻僵。

“其木格,帮我跟你阿妈说,我不过去吃了。”从手指缝里看炭火,像是种幻影。

头顶传来几声粗重的呼吸,我仰头往后看,却看到一张刚毅的面孔,吓了一哆嗦,立即爬到一边站起来,“你是谁?”

那双眼睛盛满笑意,很熟悉的笑意。

“博尔……术?”试探着问。

“我说过,在草原上不吃肉的人是熬不过冬天的。”兀自坐到火堆边烤手。

“我不是活得好好的。”

“过来。”眼睛被炭火照得精亮。

以为我傻,过去让你占便宜!

“过来。”声音有些柔软。

对不起,我软硬不吃。

看来他是有些急了,站起来想抓我的胳膊。

这情形到像三流爱情片里的片段,男女主角围着炭火玩躲猫猫,最终结局肯定是女主角被抓到,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想想不禁全身一哆嗦,大学里总会把这种片段当喜剧看,想不到我也加入了当初被嘲笑的行列。

冰冷的手被握在手心,到是暖和了不少,没再继续挣扎,那样到显得矫情,反正也挣不开,何必呢。

坐在他身前,他的手从身后抱过来,鼻子放在我的脖颈处,一吸一呼,热气把我脖子弄得湿瘩瘩的,没了大胡子到是不会磨得皮肤难受,不禁要感谢他刮了胡子。

他半天没吭声,到是让我想起了件事,且是件很重要的事。

为什么我会被这个认识不到七个月的古代男人抱在怀里?

“喂!问你件事。”

他依旧伏在我的身后,没任何动静。

“难道你想一个晚上都装死?”用力挣扎一下。

却听到他低低的笑声。

“我可当你愿意回答,我是不是哪个地方做得让你觉得你可以这么占我便宜?”这话真绕嘴。

仍然没有声音。

“喂!”突然抱着我一起滚到毡子上,吓得我四处乱抓,差点烧了我的手指。爬起来后,却见他已然入睡,还打着微鼾。

有没有搞错!我拍拍脑门,谁来认领一下这个走错门睡错地方的男人,我欲哭无泪。

隔天,他从我帐里大模大样地走出去,好了,这下子假得也成真的了。

哎!顺利晋级成铁木真的好安答、左膀右臂博尔术的情人!我还真有些狐媚子的本领,居然俘虏了这么一位精明睿智的大将军,而且还是在糊里糊涂的情况下,问题是我们之间什么也没发生!

其木格的阿妈对我却越发恭敬了,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其木格,外面是不是说我说得很难听?”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我的名声肯定好不到哪里去了。

“没有啊,跟以前一样。”

“怎么会!难道没人说我和博尔术?”

“说什么?”

“说我们怎么怎么样?”

“你们怎么样?”小女孩还不大懂男女间的事。

难道是我想太多了?还是他们很早以前就觉得我们已经怎么样了?

自他回来后,老喜欢到我这里,我不喜欢把帐里搞得跟餐厅一样,睡觉时,绝不能闻到任何食物的味道,他却总喜欢把烤好的肉拿过来,在我面前吃,看他吃得那么香,我就奋力熏香,甚至大半夜开门帘换气,誓死抵制他。只是这个男人的脾气太倔,他宁愿大半夜挨冷风,也不放弃。到是我挺不住感冒发起烧来。

热羊奶放到唇边时,连闻都不想闻,以前在家,都是煮些热粥吃,现在肯定没这种待遇。只得找些干净的雪煮水喝,看我连喝了两天雪水,他有些急了,第一次屈服了。

第三天,一勺粥放到我的唇边,舌头舔到软软的米饭时,自动吸收,还呓语了几句。

他又说了那句蒙语,这次我听懂了,是“羊羔。”

没错,我就是吃草的羊羔,我认了。

接着便是不醒人世,从来没病过这么长时间,像是灵魂和肉体分离了。

生病绝不是件好事,就算是为了上镜的节食期间,我依然用心保证自己的健康,绝不为了暂时的好处放弃赖以生存的宝贵身体。

“何馨,这样好吃吗?”其木格舀了半碗羊肉汤放到我手里。

“不好吃也要吃。”已经四天没怎么吃东西了,就算没饿死,也快冻死了,身上一点热量也没有,我可是怕死的要命。

“阿妈给你做了件白狐狸皮外衣,我用熏香给你熏过了。”从身后抱出个大包袱给我。

“唔,你们去打猎了?”咽进没味道的汤,赞叹这张漂亮的狐狸皮,油亮光滑。

“博尔术跟阿爸他们昨天围猎去了,猎了不少好东西,博尔术说狐狸皮保暖,让我阿妈给你做得。”低头附在我耳边,“我阿妈不让我跟你说,这只白狐狸是博尔术以前打猎打到的狐狸王。”小丫头抚摩着狐狸皮。

“还猎了什么?”忙岔开话题。

“十几只大黄羊,几只狐狸,还带回来一只狼崽子,我本想央博尔术送我,我阿爸不让。”

“你怎么连狼都想养?”敲她的额头,小丫头的胆子也太大了。

“我们草原上的狼不一样。”

反正我是不觉得狼会有什么不一样,在我都一样危险,都会咬人,还很凶残,要不怎么会有狼子野心,狼心狗肺一说,“难不成草原上的狼不咬人?”

“咬,不过它饿的时候才咬。”

这话差点让我喷了一嘴的汤,“咳,咳。”还不就是咬人,有什么区别?

看着其木格满脸正经,我没再争论下去,民族不同,信念也不同,就像汉族视龙为神,皇帝的位子称龙座,连我这样的现代人都觉得龙是吉祥高贵的东西,同样,狼也许就是他们族群的龙。

“你们不猎狼吗?”

“有时会,不过一般不猎,除非它们拖牛羊拖得太厉害。”

……多奇怪的图腾,不知道要是龙造孽太多,汉人会不会也猎龙,当然首先是要有龙这个东西。

几声奇怪的叫声打断我们,瞅过去,博尔术居然托了只金黄色的小狼弯腰进来。

“狼崽子!”其木格欣喜若狂,巴过去抚摩他手上像是刚出生不久的小狼。

默默祈祷,他不是想让我养吧?

见他蹲身把小狼放到我的褥子上,我差点拿手推出去,碰到狼身后,却没敢做下一步动作,无数个后果在脑子里翻滚,最终没敢动。

其木格艳羡地趴在褥子上抚摩它。

小狼的毛色泛金,四条腿还站不直,东倒西歪。

我用余光打量他,想找个借口把狼送给其木格。

说也奇怪,小狼居然直往我的怀里钻,不管其木格怎么摸都不动,原来狼真得好色!我忿忿地想,从不养宠物,一个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人,哪还能顾及到别人有没有吃好、睡好!

其木格艳羡地看着我怀里的小狼,我则在心里翻白眼,你可别后悔,跟了我哪天饿死了,是你自己命不好,我给小狼使了个眼色,示意它自安天命,尽管它看不懂。

其木格的阿妈喊走她,估计是怕给我们当电灯泡。

“它长大了,会不会咬我?”看着用力往我衣服里钻的小狼,突然有些害怕,哪天变成了东郭先生可就太冤了。

“它只咬敌人。”从我的怀里托出小狼。

我伸开手指在它两眼之间画着圈圈,它明亮纯净的淡褐色眼睛直直看着我,“我会好好养你,记得长大后不许咬我。”

他把小狼交回我手里。

“它有名字吗?”

“你起吧。”

想了半天,记得老妈养了盆水仙,起名豆芽,“就叫豆豆吧,还没发芽的豆子,不发芽,就是不长牙。”不长牙就咬不了我。

他一时没会意,过了会便大笑。

帐外的风刮得异常猛烈,夹着雪粒砸到毡子上,啪啪作响。

小狼趴伏在我怀里,怎么也不肯下去,像狗一样温顺。他却把它从我怀里取走,放到毡子上。小狼从毡子上站起来,一瞬不瞬地瞅他,开始眼睛里还带着乖顺,不知为何,渐渐却凶狠起来,最后甚至去咬他的手,尽管连牙都还没有,可那神情却是誓死的凶狠。

狼果然是可怕的野兽。

“养狼和养狗不一样。”他转过头看着我的眼睛,“没有野性的狼就是狗。” 此刻他的眼睛就像狼。

“我宁愿养狗。”说实话,我真得有些怕。

手指抚过我的额头,停在我的脖颈上,“你需要狼。”嘴唇贴上我的脸颊,轻轻印了下去,我僵直背着没敢动,他的眼睛始终与我对视,我惊得是那双眼睛,充满着侵略和野性,干涩的喉头半天没分泌出一点口水。

他又恢复了平时的眼神,从我的脸颊退开,手指却玩着我耳后的一绺长发,长发随着他的手指慢慢垂落,最后散落在我胸前的衣襟上。

“娇颜。”吐出两个字。

“祸水。”我答上,“自古娇颜多祸水,你不怕?”

勾起唇角,伸手把我揽紧。

“我不信。”低低的声音从我的头顶传来,像是遥远的回音在我耳朵里绕了很多久都不能停止。

我有些怕爱情,尤其看到父母的婚姻破碎、我的初恋失败、身边同事的恋情像白开水一样冷了换热的,热的又变冷,一切都没有真实感。午夜梦回时,时常能看到那个男孩离开我时的背影,我们曾经也期待过将来,最终却也没能冲破时间和距离的横沟。我总爱高呼男人不可信,不要无用的情感,认为自己可以站在高处俯视世间的男男女女,最后连自己都骗过了。

呆呆地看了他半天,眼睛里却没有他的影子,像是魂魄抽离一样。

“如果有一天,我成了祸水,你会把我怎样?”这是男人和女人间的禁忌话题,如果有一天,女人的存在阻碍了男人的前进,后果会怎么样?问出这句话后,我甚至想冷笑,多么无聊又可耻的假设!

“杀了你。”眼睛灼灼闪亮。

我想笑,也真得笑了起来,最后居然大笑,他却没有表情。

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揪着他的衣角,擦掉眼泪,“我就说,我的理论肯定没错,最终还是会有这种结局。”爬近他,跪坐到他面前,扳正他的脸正对着我,“我也告诉你吧,我很怕死,所以我不会爱上任何人,也不会成为任何人的祸水。”我们俩都是诚实的人。

他的脸上没有表情,只是单纯地看着我。

我的头发散落,乱七八糟地围了我和他满身,我低下头亲了一下他的唇,抬起头,“我要是万一成了你的祸水,也不要杀我吧,你也杀不了我的,到时候。”我可以听见自己的声音有多阴柔,真像是让良家妇女们憎恨的狐狸精。如果老妈听到,怕是要哭上几天,她的女儿居然变得像她最痛恨的女人。

他看着我,听着我前后不符的话,一副冷静的表情没变过。

我向后仰进黄羊褥子里,头发飞得到处都是,手指伸向毡子上的豆豆,让它咬住我,牙龈磨着我的手指,像是在跟我撒娇。

“害怕了吧?像不像神经病,刚才?”半眯着眼睛觑着他。

他没什么表示,躺到了我身侧,把狐狸外套盖到我身上。

我闭上眼睛,沉浸着情绪,两只裸露在外面的脚冷得没了知觉,自觉地绻起身,伸进他胸口,他没反抗,就表示同意了。

望着炭火把豆豆染了金黄的一圈,不禁觉得好笑, 我们这到底算什么关系?比周星驰的电影还无厘头,连点因果关系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