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你敢再往前走一步,朕便杀了凤天曦!”
她的后背倏的紧绷,大脑一片空白。
静静的。
一切都是静静的。
仿佛天地之间,只有两个人。
他和她。
沐浴在阳光中的他。浑身冰冷得,像是刚刚从冰山上走下来的冰雕,即使是这世间最温暖的阳光,亦无法驱散他身上的冰冷。
站在宫门阴影下的她。
身子微微的颤栗着,像是微风中,微微摇动的栀薇雪,那样孱弱的美丽,那样倔强的坚持,那样惊心动魄的坚定。
突然。
她缓缓转过身来。
唇上绽开如冬阳花般灿烂的笑。
眼角有些****。
眸光里,绚烂的光线流传着。
她静静的,说:“你想杀,就去杀吧。与我无关。”
他的脸,瞬间变得狰狞,踏前两步,猛的拽着她的胳膊,拉着就往回走。
“放开我!凤天凌,放开我!”卿言不断的挣扎着,想要从凤天凌手中将胳膊抽出来。
“你抓痛我了,凤天凌!”她喊着。
“痛吗?”他突然停下脚步,她的身子猛的撞入他的怀中,被他双臂抱得好紧。
紧到她都喘不过气来。
“你以为你装着不在乎凤天曦,我就会上你的当,让你从我身边轻易离开吗?”他的手死死掐住她的下颌,抬起她的头,死死盯着她如栀薇雪花瓣一样苍白的脸,“你错了,林卿言,大错特错!我怎么会让你从我身边再一次离开?没错,就算是你死,也不能离开!你做鬼了,也是我凤天凌的!不是凤天曦的,你清楚了没有?”
她被他暴怒的声音吓得愣住,呆呆的看着他。
“想要我放开握紧你的手,门都没有!”
凤天凌从来都是这样,霸道的,抓着她不放。
一次一次,从他身边离开,却总是被他抓了回来。
曦呢?他放开她两次了阿!
两次,那么轻易的离开了她。
第一次,她以为就算曦离开,也没有关系的,爱着曦的,是这副身子的主人而已……就算曦那样轻易的说:“再见,卿言。”也没有关系……
可他离开的时候,心空了,空缺得好厉害,像是用刀,生生的,从她的胸腔中,挖了出来那样……
没有曦的卿言,没有了生活的全部意义了啊。
可她还是活了下来。
第二次,曦的离开,她却是那么那么的痛,那么的痛啊!世界仿佛就在他离开的瞬间,坍塌。
他为她构筑的,梦幻花园,也长满了杂草……
于是,便想着,死在他怀里,也是不错的结局……
她在他怀中,闭眼的瞬间,他似乎是没有认出她来呢。
那是最后一次见他吧。
他的婚礼上,那样纯澈温柔的曦。
可,那样的曦已经不再属于她了。
但是,她还是那么那么爱着他,轻易间放开她的手的曦,她还是那么爱。
凤天凌,从来都是霸道的,抓着她的手不放。
她却……无法将一颗心,分成两半。她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人,无法再放进另一个人。
尽管,他那么强硬的,想要挤进来。
“凤天凌,何必这样呢?我们会将彼此伤得很深的。”她抬起头来,眼中泪光点点,“我不可能爱上你的。”
永远都不可能。
凤天凌幽深的目光里,淡淡的,蒙上一层雾气。
倏地——
他唇角微扬起一个邪媚的弧度,笑得那样冷,“没关系。”
就算你不会爱上我,也没有关系。
只要……你留在身边……就可以了……
属于我的……谁也别想带走……
因为我是那样的……
爱你。
月光透过雕满栀薇雪花的窗,冷冷撒在地上,像是撒了一地斑斑驳驳的碎银。
凌云殿里除了透过窗撒进了的月光,几乎是一片黑暗。
她不让人点灯,只是静静的,抱着膝坐在角落里。
下巴搁在膝盖上,乌黑柔软的长发倾泻下来,盖住了她的膝盖,整个人,好像都被这如海藻般美丽的长发给盖住,只露出一张苍白得如百合花般接近透明的脸。
手中握着的翡翠簪子,尖尖的头已经刺破了她手心的皮肤,有血顺着她的手指流了下来,滴落在地板上,如一朵朵嫣红的腊梅花……
她没有发现手心在滴血,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斑驳的月光。
有泪,缓缓的,一滴一滴,大颗大颗的滴落下来。
落在她的手背上。
“你既然忘记了我,怎么天天带着这一枚簪子?嗯?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是谁说如果有来生,还想跟我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是谁?你可以说忘就忘,我却不能!”
“言儿,你注定是我的血液,是我的骨髓,你信或不信?”
“你的心、你的感情、你的幸福……一切的一切,交由我来负责?可好?”
“言儿是我一生唯一想要的女人。你记住我今天说的这句话。”
“言儿,我们在这盏孔明灯上,写上几个字好不好?”温润如他,竟也像个孩子一般天真俏皮,像是在渴求一个玩具一样,巴着眼睛,看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写什么字啊?”她心里没底。这样子诡异的情况,还是第一次见到。
“等着,我去写。”他煞有其事的转过身去,不让她看到灯上面的字。
很快,他转过身来,炫耀的笑道:“看到没有,白、首、不、离!林卿言,你死定了,这辈子要离开我,想都别想了!你就等着吧,等到你变成了一个没牙的老太太,我也还会在你身边的。”
她扑哧一笑,“都老成那样子了,说不定殇早就对我厌烦了。”
“怎么会?我还想吻吻言的牙床,看看是什么味道。”
“你好恶心!”她笑喷。心里却是幸福的。
“不要离开我!只是……只是三年时间,很快的,三年之后,我会以比这次隆重十、百倍的礼仪来迎娶你,信我一次!言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