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天凌眉毛挑了挑，爽快答应：“好啊，只要你敢做，无论什么要求，朕都可以答应你。”
“好。”卿言回过头来，望着凤天曦，笑道：“我没事的，曦，你放心。剑，你拿去吧！”
说着，握剑的手松开了。
有什么东西自她手掌处跌落在地上。那东西落在地上后，弹了弹，才静静的躺在地上。
在场的人都看到了，那是一截手指。
断了的手指，静静的躺在那里，像安静的睡着了一样。
凤天曦心倏的一紧，痛得说不出话来。他不可信地望向卿言，满眼的伤痛和责备。
他的心好痛，好痛！
他竟然连自己最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竟然让她被逼成这样，如果当日没有出现在栖霞阁，不出现在烟落的身边，便不会与凌之间产生这么大的误会，也不会因此牵扯到卿言。是他，让他的卿言受苦了！一个人，到了连自己都不惜代价的去伤害的地步，不是因为绝望，还是因为什么？
卿言是绝望了吧？对他不再信任了么？入宫的这几天，卿言她究竟遇到了什么？让她做出的事情，如此决绝？
心中的痛，没顶而来，他听不见其它声音，怔怔的拣起地上的断指，握在手里。四周一片死寂。
卿言不敢去看蹲在地上的凤天曦。
凤天曦一定开始讨厌她了吧？她为了出宫，竟然如此不折手段！只是，她如果不自断手指，凤天凌一定还会纠缠不休下去，而她，实在是坚持不住了啊！她身上好痛，好冷，好想睡！
她只想出去，让曦将她带走，走得远远的。
她也有她的私心。
一边的未离，见到卿言断指，断指处血流如注，连忙放下宇楠，撕下一片衣襟，给卿言包扎起来。
凤天凌远远地望见卿言的断指，也怔住了。
其实，他也不过说一说，也没有真想着林卿言如此决绝，如此贞烈，为了离开，甚至自断手指。
心中某个地方，竟然开始难受。
他不是没有心的吗？怎么会也开始难受？真是笑话啊！
卿言目光盯着凤天凌，冷得如冰入了她的眼：“凤天凌，你要的，我给了，那么，现在听听我想要的。第一，你跟凤天曦之间的恩怨，到此为止罢！烟落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你如此做为，想来烟落在天上也不安心的吧？她求的不是你给她报仇，而是你的心，我说的对吗？琴箫一曲踏月行，声声写尽曲江春。纤指秋水慢，紫箫斜飞雁。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无物似情浓。她要的只是天荒地老也不绝的情谊，而你，后宫佳丽三千，雨露均沾。历来爱情的世界，只容得下一人，你却在有她的时候，仍然对你后宫的女人们恩宠有加，要说，是你自己先负了她！她若真的恨，恨的也是你，而不是凤天曦。况且，凤天曦为什么要去杀烟落，你有没有仔细调查过？你是不是冤枉了好人？所以，烟落的事，到此为止吧！第二个要求，你不是认为我跟宇楠有私情么？正好，宇楠我要了，他跟我走。第三个要求，我要自由。这个皇后，你休也好，废也好，弃也罢，自今日始，我不再是你的皇后。”
凤天凌被卿言一番话说得脸色黑透，一时想不出拿什么话来辩驳，只是恨恨地盯着卿言看。
卿言说完，低下头，从自己的裙摆上撕下一片白布，递给凤天曦：“帮我将手指包起来。我们走吧——”
可以结束了吧？好累！好痛！
话音未落，眼前一片漆黑，她觉得自己如一片浮萍飘在水面一般，轻轻的倒了下去……
凤天曦慌忙起身，将落下的卿言抱住，另一只手一挥，那柄尚且残留着他和卿言血迹的剑随着他的手扬起。手起剑落，断成两截，直直插在了凤天凌的前面。
“今日的事，到此为止！你有什么仇恨，冲着我来，如果你以后再伤害到卿言，我和你之间，便如此断剑，恩断义绝！”
凤天曦说罢，紧紧抱着卿言，飞奔而去。
凤天凌望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皇宫之中，顿时觉得心中空出了好大一块，好大一块。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样的结果，不是他想要的。
可是，他想要什么样的结局，他自己也开始迷茫了。
那个孱弱得不堪一击的女孩，怎么会变得如此决绝？是自己太过分了吧？
不过，也是过分了一点。
他昨夜不过是因为面子上过不去，让王络将人送到宗人府去反思，却没有想到宗人府的人，会真的对皇后动刑，而且，竟敢将她打得面目全非。
“王络，传旨下去，散了宗人府，昨夜在宗人府当差的人，全部处死。”
他吩咐完王络，转身往皇宫内院走去。可是，能去哪里？哪里也不想去。
突然好羡慕凤天曦。至少，凤天曦有爱的人，有想用生命去守护的人。
他呢？没有。即便是很喜欢烟落，却从没有爱过。
找凤天曦的麻烦，也不是因为烟落，自始至终只是自己的骄傲在作怪，心高气傲如他，怎么忍得下，自己的女人死在别人的剑下？
血染的江山如画，始终是，敌不过心爱的人，眉间，一点朱砂。
只是，想去爱，想去守护的人，在哪里？
芸芸众生，弱水三千，却没有一个动他心的女子。
是他太高傲了吧？孤单魂，随风荡。赢尽天下又如何？不过是一场繁华罢！始终是，孤单飘零，一缕游魂，何去何从？
秋风扫过，落叶片片。在他身影后，舞起一个寂寞妖娆的姿态。他，寂寞更胜昨日。
凤天曦抱着卿言出了宫之后，卿言已经醒转过来，见已经出了皇宫，而身后也没有人追来，想必是安全了，便对凤天曦道：“曦。”
凤天曦闻言，脚下步子慢了下来，问道：“怎么了？”
卿言苍白的脸上浮出一丝笑意：“曦，断指一起带出来了么？”
听到断指，凤天曦原本温和担忧的脸上顿时敛起一抹萧杀，目光瞬间变得深不可测，声音也冷如冰：“你还敢问断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