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怕好不容易垒起来的心墙,再一次崩塌在他的这份遥远不可及的温柔中。
她不想与他再有任何的交集。
她只觉得唇上一阵温热,凤天凌正轻柔地吻着她的唇,细细的,吻过她唇边的每一个角落,如此温柔,如此仔细。
她懵了。他这是做什么?
他停止了那个吻,睁开眼望着她,眼神丝毫未变,仍是明净如水,冷冽如冰,声音却带着魅惑:“宁儿很香,是一种非常特别的香味,闻过之后,便不会轻易忘记,不知你自己知不知道这一点?”
呃——他在暗示什么吗?
他知道她是林卿言吗?他如果知道是的话,以他霸道的性格,如何不直接揭穿她的身份?而是一直将她叫作宁儿?
她摇头:“我……不知道。”
她身上有特殊的香气,他是第一个跟她说这句话的人。而且,自己身上是否有特殊的体香,一般自己是发现不了的。
凤天凌轻轻笑了笑,放开她,指了指桌边,道:“陪在下饮酒听琴。不然,拆了潇音玉院。”
他在威胁她。
她知道他这个人说得出定能做得到。只得坐下,拿了酒壶替他倒酒。
她倒一杯,他喝一杯。
再倒。
再喝。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外面如诗姑娘一曲琴音结束。
楼下的恩客们大声叫好。
凤天凌冷声一笑,“这样的琴也叫一绝?”
他的话显然是对她说的。
卿言倒酒的手停了停,道:“如诗姑娘的琴,指法娴熟无瑕,铮铮落落,很是潇洒。贵客不这么认为么?”
“指法娴熟便是好琴了?枉称一绝,这样的琴,不听也罢。”
傲慢如他,当然是一般的琴音入不得耳了。只是,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要来?自作自受!
卿言将酒杯递了过去,笑道:“看来贵客是走错了地方,潇音玉院中最好的琴,便是如诗姑娘了。”
凤天凌一手接过酒杯,另一手握住卿言的左手,望着她小指上的七彩丝线指环,笑道:“宁儿这个指环倒是特别,取下来给在下看看如何?”
他的目标可不是指环那么简单!无非是想她取下指环,看她的手指罢了。
刚才她一直留意,发现他的目光总是若有似无的在她的手指上停留。他一定奇怪,她怎么不是九指而是十指齐备吧。
卿言忙将手收了回来,道:“区区一个线织的指环,不看也罢,污浊了贵客的眼。”
“宁儿不是如此小气之人吧?连个小小的指环都不愿给在下看看么?”凤天凌望着她,带着几分无辜的表情,好像她如果不给他看那个指环,他的骄傲便受到了某种程度的伤害一样。
扮无辜!自动忽视不计!
卿言将左手藏了起来,只用右手给他斟酒。
“如何才愿意给在下看你的指环?”他不死心,将手肘撑在桌上,手掌撑着头,歪着脸看她。
那样子更加显得无辜,且而带着些许纯挚。
这样子的他,有着致命的诱惑力。
她懒得看他。应该说,是不敢去看。
这张那么熟捻的面孔,曾经那么那么的爱过。
伤过,不想再被伤。
低头,忽视心中某个角落里的隐痛,她笑道:“说了不给看,便不给看。贵客,外面好像如月姑娘开始跳舞了,你不出去看一看?”
“不看。没兴趣。”他仍是歪着头,目光盯在她的脸上。
“贵客真是个怪人,既然没兴趣,怎么又花钱来这里?您不是来听琴看舞的么?”
“不是。”
“那您是来做什么的?”
“你对我有兴趣?”
卿言被他这句话问得心一紧,道:“这潇音玉院中,无论是姑娘还是丫鬟,都对您有着浓厚的兴趣。这天字一号雅间,不是每一个客人都出得起价钱的。”
“我没问她们,我只问你,你对我有没有兴趣?”他穷追猛打。
“没有。”她懒得跟他纠缠,干脆利落的截断他的话。
“唔——好没面子。”他轻叹了口气,趴在桌上,空着的手伸了过来,摸了摸她的唇,笑着问道:“要不要再来一次?”
她惊得往后缩了缩,忙摇头:“不要。”
“你怕我?”他两指轻轻捏着她的下巴,问道。
她摇摇头,望着他。
她彻底被这个人绕晕了。
他到底有没有认出她来?没有的话,他老缠着一个丫鬟做什么?认出来了的话,他怎么一反常态?他不是对她很残暴的吗?
见她摇头,他继续问道:“真的不怕?”
她点头。
他收了手,坐直身子,刚刚那幅孩子气全然不见,恢复了冷傲与霸气,冷声道:“下去吧。”
“是。”
她忙起身,退了出来。
紫穑一直等在门口。
见她出来,紫穑脸上的紧张也消失了。
她忙拉了紫穑的手,逃也似的离开了清荷雅院。
凤天凌,怎么会出现在清荷雅院?真是太怪了!
她的心弦一直一直紧绷着,即使回到了碧桐小筑,心也没有能够舒展开来。
进了卧室,脱了鞋,和着外衣,将自己蒙进被子中,任谁都不见。
她,乱了的心,需要整理。
昨夜什么时候睡去的,不知道。反正是一夜没有睡好,在床上滚来滚去,最后只得抱了三个枕头并排铺着,趴在枕头上数绵羊,数到几万只羊的时候,实在是数不清了,便睡了。
醒来头痛得很。按按太阳穴,懒懒的问紫穑:“什么时辰了?”
紫穑将衣裳递了过来,笑道:“将近午时。”
“午时?”她惊呼一声,忙跳起来穿衣。
昨天约好七日之后上阵,到今日,便只剩下六日了。如果再耽搁下去,就等着找死吧!
今日无论如何,得将需要的材料备齐,然后,开始制作演出服。
紫穑将漱口水递了过来,道:“姐姐,公子一早就醒来了,本来想早点叫醒你的,但是,我看你昨夜睡得那么晚,便没有叫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