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里?
怎么会有冰湖呢?
她竭力想睁开眼,可眼皮重得像是灌了铅一般。
她感到快要溺死在这无穷无尽的湖水中,挣扎着,想要离开这冰冷的湖,可是,手脚怎么也动弹不得……
下腹传来一阵剧痛,好像有钝钝的刀,刺入皮肉一般,痛得她浑身发抖……
下意识的想要去护住腹部,可是手,怎么也无力,聚不起任何的力量,好无力……
怎么会是这样?
想喊……可是,费力的狂喊,声音却嘶哑无力,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天啊,谁来救救我?我这是做梦了么?谁来将我叫醒?
腹部一阵剧热,像是被火炙烤过一般,热……火烧火燎的……也很痛,骨肉分离的痛……
突然,一阵热热的液体,自下腹部窜出,自下体流出……那热热的液体,似是将她全部的力量都带走了一样……
她感到一阵空虚……空虚到大脑只剩下白色……什么都想不起,什么都不去想,只剩下白色……
那……热热的液体是什么?
怎么流个不停呢?
难道是——
“我的孩子!”卿言猛喊出声,直直坐了起来,眼神呆滞的望着空处。
一直守护在旁边的青莲忙跑过去,扶住卿言:“娘娘,怎么了?您做梦了么?”
刚刚皇后娘娘的喊声着实吓了她一跳,她一定是魇住了吧?
“我的孩子……孩子……”卿言木然的解开身上的被子,腿下一片殷红,鲜红的血已经将雪白的衾被、她的雪白的中衫浸得湿透,而那鲜红的液体,仍沿着她裤子往下流着,铁腥之气顿时弥散开来,浓浓的,钻入人的鼻孔中……
青莲哪见过这幅场景,早已惊慌失措,大声喊了起来:“春月!春月!快叫太医来!”
“孩子没了……怎么会?怎么会?”卿言木然地望着眼前惨烈的鲜红,喃喃自语。
她不信眼前的事实,不信!
怎么会?她那么诚心诚意的企求上天留住这个孩子!为什么老天不给她这个机会?
她那么诚心诚意的想要这个孩子,她都跟孩子约定好了的,怎么会,怎么会,宝宝他不遵守约定呢?
宝宝也不信她了么?不相信她能够保护好他?
“娘娘!娘娘!”青莲轻轻推着卿言的胳膊,她心里真的很怕,被眼前的卿言吓坏了,她从来没有见过皇后娘娘如此神情,脸色铁青得比先前还要恐怖。
“卿言,你这是怎么了?”梅如烟匆匆忙忙跑了进来,见到卿言如此情形也是吓得不轻,卿言只是躺在床上,两眼圆睁,怔怔的望着床顶。
任梅如烟怎么喊,怎么劝,也是不动,不说话,不开口,就那么怔怔的看着床顶,像是死去了一样。
春月引着太医进来,还是那个温贽。温贽一见便知是滑胎,忙用银针帮卿言止住穴位,又开了止血复本的方子,才退了下去。温贽走的时候,对梅如烟说卿言是因为有气闷积在心中,要心中之气吐出了,才会恢复常人的喜怒哀乐。
梅如烟只得让青莲给去找卿言的衣衫,帮她换衫。又用热水,帮她擦洗身子,一切打理停当,梅如烟摒开众人,方拉住卿言的手,劝道:“卿言,姐姐知道你心里苦,你想哭,就哭出来吧!孩子没有了,还可以再怀上,可是你自己这身子要是垮了,就真的没有机会了。卿言,你听姐姐一句劝,好好的养好自己的身子要紧啊!”
卿言静默不语,一动不动,泪顺着眼角,不断的滑落下来,如透明的珠子般,一串串落在枕上,浸入枕头里。
“卿言,对,哭出来就好了,哭出来。”梅如烟边说,边伸手去擦掉卿言眼角的泪,泪越擦越多,怎么擦也擦不完。
“为什么?”几乎是大喊出声,声音震动了整个凤宁宫,卿言哭喊道:“为什么要夺走我的孩子?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难道是一世的劫数不够,要用两世来偿还吗?
难道命运真的如此?不能改变了么?
她是那么那么努力的活着,老天为什么总是给她希望,有硬生生从她手中夺走希望,让她看到幸福的曙光,又转眼之间,让她在瞬间陷入无穷无尽的黑暗?每次都是这样,快得让她措手不及!
夺走妈妈的性命的那一次,是这样!
爸爸娶新老婆的那一次,也是这样!
还有李熙,明明那么相爱的两个人,却原来都是假的!
现在也是,给了她孩子,为什么还要夺走呢?
“卿言……”梅如烟紧紧将卿言拥在怀中,忍不住也哭了起来,“我们还会有机会的,还会有孩子的,相信我,凌其实是很喜欢孩子的,这次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死活不要这个孩子。我知道他,他面冷心善,其实,他也一定是喜欢这个孩子的,只是死要面子而已,卿言,不要再跟凌斗气了,好好的与他相处吧,你们还会有很多孩子的,真的,信我,因为,因为凌是真的爱你啊!”
“爱?梅姐姐,我早已经不相信爱了,不相信什么爱情!他的爱我消受不起,也不稀罕!你知道我心里有多恨他吗?恨到……恨到……恨不得即刻将他杀死!将前世的,今生的,他欠我的,一一偿还给他!我是这么这么的恨他,还会想要他的孩子么?不想要!梅姐姐,我恨他,所以,我不会死,不会,我要看着他比我先死,我才能瞑目!”
“卿言……你冷静一下,冷静一下!这些话,你也就在我面前说说,其他的地方,不许胡说,知道吗?”
梅如烟抱着卿言,拍着她的背,竭力安抚卿言的情绪。
卿言也确实是累了,她身子还在发热,刚刚又出了那么多的血,头眩昏得厉害,靠着床头,沉沉的喘着粗气,泪大滴大滴的落在衾被上……
“卿言,你需要静一静,好好的养着,你刚刚失血太多,又冻得够呛,这身子骨已经被你折腾得不像样子了,好好的休息吧。”梅如烟看不下去,扶着卿言躺入被中,自己在一侧坐下,目光一刻不停的望着床上的女子,生怕她再次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