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里的娇新娘(拓拔月亮)
喜宴——幸福的开端拓拔月亮
喜欢参加新人的喜宴吗?
如果是去沾染喜气,我还蛮喜欢的。有没有真的沾染到喜气,倒也不知,但总是喜事一件。
当然,有得吃,这点,更重要。
说正经的,对于吃,我其实挺挑的,有得吃的前提是,一定要好吃。
去年的十二月,三姨家那个当老师的大儿子结婚,娶的新娘子一样是老师,两人是大学同学。
在餐厅里,投影机放映出来一张张两人甜蜜的婚纱照,照片旁,新郎写下一段又一段的深情心语,因两人在日月潭结缘,所以新郎写下——你是我心中永远的月潭。
看了我的新郎表弟写的那些情语,鸡皮疙瘩掉满地之余,其实还挺感动的,甚至觉得他不写小说挺可惜的。
这桩婚姻的媒人是我的四姨丈,原本是要请亮妈当媒人的,但因某些因素,亮妈推辞了。
婚礼当天,在餐厅门口当招待的,是亮家最小的七年级辣么妹和四姨家当国中老师的大女儿。负责收礼金的是三姨的三女儿。站在“入口”的两位男招待,则是四姨家的两位公子,一位是台大的高材生,另一位则是任职于北市教育局。往内走,带宾客入座的是三姨家的二女儿。
场内,负责拍照的有很多人,亮家大妹也在其中。
题外话,亮家大妹小亮两岁,以前很多人误以为她是小弟弟,现在虽然比较不会被误认,但是,很多人看到她常对她说的一句话就是——“妹妹,你今天怎么没去读书?”
明明都已经大学毕业,还在资策会领过N年的年终奖金,外人还常当她是高中生,连亮家最小的七年级辣么妹都常被误认是她姐姐,这点,是亮大妹最乐的事。
话说回来,这是一场圆满的喜宴,更是一场很“成功”、“漂亮”的家族聚会。藉由分工合作,凝聚家族的团结力量。
当天,最高兴的莫过于外婆,所有女儿全到场,外孙、外孙女也几乎全到,乐得她老人家坐不住,这边走走、那边走走。
至于亮,亮负责的工作是什么?
天啊,我的工作是最重要的,表面上看起来我只是坐在位子上吃,其实我肩负着“陪客”的重责大任。
因为当天三姨忙翻了,没空多陪远从台北下来的小阿姨和姨丈聊天,是以,这等工作亮便自动揽下,让三姨无后顾之忧。
有些喜宴,我其实不太爱去,但有时候,人在“家族中”,身不由己。
有些不熟却又有点亲戚关系的喜宴,不到场,很失礼,去了又觉得颇尴尬,偏偏家中长辈坚持一定得去,硬着头皮去,和同桌的亲友勉强乱哈拉几句,真的颇累。
但我想,最累的莫过于我的某位大嫂,她是现任立委,不管早上她人是不是在立法院质询,人在台北或是高雄,只要是亲戚家的喜宴,她一定得排除万难,赶在喜宴结束前到场祝贺。
光想象这样的“赶场”,我就觉得胃部隐隐作痛。
不管是哪种喜宴,每一场喜宴都是一对新人携手步入幸福的开端,希望大家吃得开心之余,别忘了为新人献上祝福!
也祝福亮亮的所有读者,一辈子都有一场属于自己的幸福喜宴。
1
荷兰 皇后节
“映尘,你看上面,好多橘色的气球。”
“真的好多气球。人好多、好挤。”蓄着一头及腰直发的年轻女子,小心翼翼地跟在染着一小撮橘色头发,年纪相仿的女子后头。“佳欣,等我。”
闻声,染着橘色头发的王佳欣回头,把被人群推挤、更显楚楚可怜的步映尘拉到身边。
“映尘,我要是玩疯了,忘了拉你的手,你可要自己拉住我的裙子——就算拉下来也无所谓,我穿了橘色的内裤喔。”王佳欣偏头说着,哈哈大笑,旋即又一脸正色,“万一把你搞丢了,我爸妈很难向你外公交代的。”
闻言,步映尘露出一抹苦笑,低首,水眸中漾着一丝幽幽愁云。
她不敢也不能出个小意外,外公若是知道她来到荷兰有个小意外,那她这辈子都别想再到荷兰,找她唯一的朋友佳欣玩。
没错,佳欣是她唯一的朋友。
因为佳欣的父亲有钱有势,同样富有的外公才愿意让她和佳欣当朋友。从上幼儿园开始,她的外公就仔细调查她交的每一个朋友,比不上她们家世的同学,全都不准来往。比得上她们家世的,外公还要斟酌对方父母的修养,和在商场上的名声如何……
在外公“筛选”后的几个可以来往的同学中,她和佳欣最谈得来,国小和国中她们俩都读一所学校,自然就成了知心朋友。
可惜,佳欣国中毕业后,他们全家移民到荷兰,那段时间她哭得好伤心,因为她的好朋友离开她,外公又不准她离开台湾到国外读书,还好她们后来一直有在通信,她才不至于连个说说话的朋友都没有。
“映尘,你看,有人在卖橘色内裤耶,我的天!”王佳欣拉着她,夸张地大叫着:“步映尘,我买一条橘色内裤给你穿好不好?”
“佳欣!”听她叫那么大声,步映尘羞地满脸通红,紧张地拉她的手。“你干吗叫那么大声!好丢脸。”
“你干吗那么紧张,这里是荷兰,又不是台湾,人家哪听得懂我在喊什么?”把她的手勾住,两人明显是一副好姐妹、最佳死党的模样,王佳欣笑咧着嘴,“映尘,我爸妈好不容易说服你外公,让你到荷兰来玩,你要开心一点、Crazy一点,来,换你喊一遍‘佳欣,我买一条橘色内裤给你’。”
王佳欣大声说完后,步映尘又羞地垂下头,外加猛摇头。
她不像佳欣那么开朗、那么无拘无束,她自小就生活在外公的“名媛千金”守则中,讲话不能大声,要温温柔柔地当个有教养的淑女。
外公答应她,等她考上他指定的大学后,会让她到荷兰玩,但等她真的考上了,外公却食言——
还好佳欣的父母前阵子回台湾,抽空拜访她外公,并极力说服外公,让她出国见识一下,佳欣的父亲还用激将法,跟外公说哪个名媛千金没出国去玩过?
或许是冲着这一点,当上个月佳欣打电话向她外公问候,并且提议让她到荷兰参加一年一度的皇后节,外公考虑了一整个星期,终于点头让她到阿姆斯特丹来玩。
外公请了两个保镖跟随,是以,她们身后不远处,总有两个人亦步亦趋地跟着。
“映尘,今天是荷兰的皇后节,也是荷兰女王的生日,不过不是现今女王,而是女王母亲的生日。”
知道步映尘不可能放得那么开,大喊买内裤,王佳欣也不为难她。她挽着步映尘的手,边看地摊上的各种“奇”货,边充当导游,和好朋友简单说明皇后节。
“还有,荷兰皇室的代表色是橘色,所以今天到处都可看到橘色。看,橘色的气球、橘色的帽子、橘色的头发、橘色的裙子、橘色的T恤、橘色的……内裤,还有,连帆布都是橘色。”王佳欣东指西指地说着。
感觉身后的保镖逼得太近,王佳欣回过头,做出手枪的手势。“再靠那么近,等会儿我就买一瓶橘色喷枪,把你们两个喷成橘色超人!”
闻言,步映尘噗哧一笑。“佳欣,别为难他们嘛,他们是听我外公的话,来保护我的。”
“离五步远,OK?”王佳欣怒瞪两名保镖。
回过头来,恢复好心情,王佳欣又带着步映尘,东看西看。
“今天摆地摊卖东西都是合法,很多人都把家里不要的二手货拿出来卖。”王佳欣拿起摊贩摆的一只旧闹钟。“明明坏了,还拿出来卖!”
卖闹钟的人用英文告诉她,她手上的闹钟是非常稀有的古物,全世界大概只剩这一个,要她想买就要趁快。
王佳欣露出非常想要拥有闹钟的表情,并且称赞它的好。
“佳欣,如果你想要,就把它买下来。”步映尘说道。
“谁想要!我只是敷衍他一下。”把闹钟放回去,王佳欣一副没钱买它的惋惜表情。
走远之后,步映尘还是不解。“我还以为你真的很想要那个闹钟!”
“映尘,你都没去过你外公的公司吧?你没听过‘生意人的嘴脸’吗?想当生意人,就要懂、也要会场面话。”王佳欣嘿嘿一笑。“而且,他说的口吐白沫……”
“不是啦,是口沫横飞。”听到她用词不对,步映尘忙不迭地更正。
“呵呵,我的中文愈来愈烂。总之,谁信他的鬼话,那只闹钟我至少在三个同学家里看过,还说那是唯一的古物咧!”
嗤之以鼻,王佳欣拉着步映尘继续走、继续逛。
步映尘的视线被前方一处小小摊子给吸引住,王佳欣回过头发现,拉着她往前方走。
“走,去看看。”
一个年纪颇大的妇人,摊前摆着许多用过的二手骨瓷盘子,摊子的中间,摆了一个很大的水晶球。
“这水晶球卖多少钱?”王佳欣心想,映尘一定是被这个水晶球吸引住,她要买下来送给她。
老妇人摇摇头,用荷语说:“不卖。”
步映尘站在水晶球前方,好奇地观看,听不懂用荷语交谈的两人在说些什么。
“她说水晶球是她那个曾曾曾……曾祖母女巫留下来的,不卖。”王佳欣嘀咕着:“她要卖的是这些二手骨瓷,水晶球只是摆设品,如果你向她买了一项骨瓷,她或许会用水晶球帮你算命。”
王佳欣压根不信这些,想叫步映尘离开,但是步映尘似乎没听见她说的话,一双水眸着迷似的直盯着水晶球。
这时,老妇人似乎感应到什么,一连串的荷语,从她干皱的嘴巴,像连环炮一般,叽哩咕噜逸出。
回过神来的步映尘,见老妇人神情严谨,嘴皮啪啪地动,她好奇地问身边频频对老妇人点头的王佳欣:
“佳欣,她和你说些什么?”
王佳欣偏着头看她,两手做出花朵绽放的手势,用国中时她们一起演话剧的夸张表情,和她说道:
“她说,你的前世是一颗顶级珍贵的极品郁金香球茎。一位荷兰富商,用一万荷盾的天价买下了你——你知道吗?在当时,一万荷盾足够让一个荷兰家庭一辈子不愁吃穿,可以买到荷兰某个运河区的巨型豪宅,可以买下一整座城堡,买下阿姆斯特丹一座顶级豪宅。你,一颗郁金香的球茎,身价甚至是一位工匠年收入的百倍、千倍之多……”
夸张地转述老妇人所说的话,王佳欣续道:
“原本富商计划买下你,想等待时机,转手大赚一笔更高的天价,届时,他就可以成为荷兰的首富,谁知,人算不如天算——这回我用对词了吧?”
步映尘愣愣地点头,她正专心听着。
“过没多久,郁金香花市崩盘,他用一万荷盾买下的你,身价暴跌,更糟的是,他所有的财产全投入郁金香球茎的买卖,一位本来可以成为首富的男人,一夕之间变成了可能会流落街头的乞丐……”
闻言,步映尘细眉微蹙。
“你曾经是他捧在手里的珍贵宝贝,他宠你、爱你、疼你……可是,你却害他变成乞丐,他恨你,最后他疯了,把你当成洋葱烤来吃,恨恨地把你——一口吃掉!”
王佳欣夸张地激动大喊,把步映尘吓了好大一跳。
“最后,他因为吃你的时候被噎住,死了。”见步映尘吓得瞠目结舌,王佳欣笑道:“最后这一段是我编的啦!她胡诌一通,你随便听听就好,别相信。”
不知为何,听完后,步映尘的心头沉甸甸的。
这时,老妇人又说了一些话。
“她说,只要你全神贯注,想象着你是前世那颗顶级郁金香球茎,或许,你可以看到那个被噎死的男人。”王佳欣耸耸肩,一副不怎么相信的表情,但见步映尘似乎相信这件事,她语调轻松地道:“你想看就看,反正时间还早。”
步映尘的一双眼,再度凝视着水晶球,突然,耳边的嘈杂全不见了,透明的水晶球体,映现出一个男人的脸,一双深邃的眼盯着她直看,那是一张极好看的脸,可,神情却冷峻,令人不寒而栗。
她害怕地垂下头,不敢直视水晶球里那双冷冽的眼——
“什么都没有啊,骗人!”王佳欣嚷嚷着,“映尘,走了、走了,明明什么都没有,还叫我们看……把我们当傻子!”
步映尘被拉着走,仍回头望着那颗水晶球,眼底有一丝依依不舍。
“不,佳欣,我看到了,我真的看到了……你没看到吗?你真的没看到吗?可我真的看到了,真的,我看到那个男人了,我真的看到了……”
“我看到了,我真的看到了……你没看到吗?你真的没看到吗?可我真的看到了,真的,我看到那个男人了,我真的看到了……”
“我看到他了——”
惊喊地弹坐起身,发际边薄汗微渗,步映尘微喘着气,一双眼呆滞无神地盯着覆在身上的薄被。片刻,呼吸渐趋平稳,缓缓回过神来,方知自己又做梦了。
不,那不是梦!
虚脱地斜靠在床头,她余悸犹存。
那是她大二那年的四月下旬,到荷兰和佳欣参加皇后节发生的事,事后她问佳欣真的没看见水晶球里有影像吗?佳欣一改夸张的神情,很认真的告诉她没有,并且认为一定是那个老女巫传人施了什么怪魔法,才会让她看见影像。
她们没有再回去找那名老妇人,因为佳欣担心她真的被施法,才会一直喃喃吶吶,说看见那个男人。
之后,她回到台湾,时常作噩梦,梦里全是那个冷峻男人的身影。保镖跟外公禀报了这件事,外公很生气,下令以后不准她再到荷兰去找佳欣。
两年了,她有两年没见到佳欣,虽然偶尔会用E-mail联络、传传照片,但佳欣有她自己的新生活、新朋友,所以她们的联络次数屈指可数。
敲门声传来,自小把她带大的保母芸妈,走了进来。
“小姐,你醒了。怎么又冒一头汗?”年过五十的周芸,一身福态,说话慢条斯理,一副慈母样。抽来几张面纸,细心帮步映尘擦着汗之余,低声问:“你又作噩梦了,是不?”
点点头,步映尘的心事,从不瞒她。
芸妈虽然没有她母亲步雨荷貌美年轻,也比不上她母亲的温柔贤淑,但自从去年她父母亲双亡之后,芸妈的怀抱,顿时成了她最温暖的依靠。
从荷兰回来频作噩梦的事,她是先告诉芸妈的,因为她怕事情一说出,会把她母亲吓得不知所措。
她和她母亲太像,柔弱无主见。在外公层层的保护下,年过四十的母亲,依旧像个搪瓷娃娃,活在只有外公、丈夫和一个女儿的天地中。
“这佳欣小姐可把你给害惨了。”芸妈低声咕嚷,心疼在眼底泛开。
她家小姐可不像一般活泼好动的年轻人,一点点小惊吓就能把她吓得个把月,偏偏……
“芸妈,不要怪佳欣……”眼底的忧愁窜起,她只有佳欣这个朋友,如果大家都责怪佳欣,那她一定不敢再跟她联络了。
“我没有怪佳欣小姐,都怪我,要是我当时跟着去荷兰,说不定就不会发生这事。”芸妈自责不已。好巧不巧,那时她脚受伤,没法跟着去。
“芸妈,不怪你,只怪我……”步映尘猛摇头。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事情都已经两年了,她非但没忘记那个水晶球里的男人,他冷峻的面容她反倒记得更清楚。
她其实也不是作噩梦,只是常常在梦里,看见那男人的脸一直逼近她,把她给吓醒——
对于那个男人,除了害怕他冷峻的神情,她其实怀有一丝好奇,好奇今世的他,会在何方?还是在荷兰吗?或是其他的国家?如果有缘,会不会她还能遇见他?
“那些无稽之谈,千万别信!”芸妈握着她的手。“小姐,如果人真有前世,前世的你,一定是个公主,很美很美的公主。什么郁金香球茎,真是乱编一通!”
步映尘淡淡一笑。
她想找那个荷兰富商,见他一面,这个秘密,她没有告诉芸妈,因为她知道她没有办法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外公不会让她离开他的视线的,尤其是在母亲死了之后。
想到母亲,步映尘心头难过了起来。
“啊,糟糕!”芸妈的大叫,让步映尘吓了一跳。“没吓着你吧,小姐?瞧我,一直在这里跟你说话,都忘了老爷在楼下饭厅等你吃早餐。”
“外公等我吃早餐?为什么?”
自从去年父亲过世,外公又重执公司董事长的职务,她有一年的时间都没和外公一起吃早餐,因为外公总是很早就到公司去。
“因为你大学毕业了,老爷说要送你一份很棒的礼物,所以他特地等你。”
闻言,步映尘淡然一笑。
外公会送给她的礼物,不外乎是一些珠宝首饰,她的珠宝盒里早已塞得满满的,放不下了。
“芸妈,帮我拿衣服,我去刷牙、洗脸。”急急下床,她不想让外公等她太久。
“好。”芸妈走向衣柜,帮她挑了一件雪纺洋装。
当着了一袭雪纺洋装的步映尘,步履轻盈地从楼上走下来时,满头白发、身材略显臃肿的步霸天,正要出门,一见外孙女下来,他顿住脚步,望着眼前的雪白天使,眼底露出骄傲的神色。
“映尘,我的宝贝,你真是漂亮。”
“外公,早。”步映尘走下最后一个阶梯,乖巧地站在外公面前。“外公,对不起,让您等那么久。”
“不要紧。不过外公还真的得走了,等会儿公司有个重要会议,我得去主持。”年已七十的步霸天,虽已满头白发,但头脑比任何人都精,身体也还算硬朗。
走到外孙女的面前,步霸天两手搭在她的肩上,圆又有肉的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
“映尘,你是外公的心肝宝贝,外公要送你一个很棒的毕业礼物。”
抬眼,弯翘的睫毛眨动了下。“外公,我……我不需要礼物。”
“傻女孩,这是一个能让你获得终生幸福的礼物。”说完,步霸天开心大笑着。“先去吃早餐,等会儿我让司机回来载你去试婚纱,我的宝贝外孙女,一定是世界上最漂亮的新娘。”
婚纱?新娘?
步映尘愣住了,外公在说什么,她怎么都听不懂?
“外……外公……”
等她回过神,外公早已经坐上车离开。
“芸妈,外公说……”回头,步映尘美丽的脸上填上茫然、慌措。
“我也不知道。”周芸一样感到震惊不已。“我从没听老爷提过你……你的婚事。”
往外走,步映尘愣站在屋外,一双眼茫然地望着外公离开的方向。
外公要把她嫁出去——
可她一点都不想嫁人……
她不要这个毕业礼物,她可不可以不要……
泪珠刷地滑落,她知道外公决定的事,绝不会更改,可是,她真的不想要。
“妈——”无力地倚在门边,她仰首向天低声喊着。
纵使知道即使母亲还在,母亲一定会要她乖乖听外公的话,因为对母亲而言,外公的话就是她的生活准则,而她,也依循着母亲的宿命,一样活在外公的指令中。
就算母亲无力帮她争取些什么,此刻,她也想跟一般的孩子一样,在仿徨无助的时候,依偎在母亲身边,即使只能获得短暂的安慰也好。
“小姐——”
“芸妈,我不要嫁、我不想嫁。”转身,步映尘投进芸妈的怀中。
“小姐,别哭。”芸妈拍着她的背,安慰道:“老爷那么疼你,他哪舍得把你嫁出去?说嫁,只是顾及男方的面子,肯定是招赘,就像你父亲一样,他和你母亲结婚后,还不是都住在这里。”
“可是……我真的不想嫁,我……我还打算继续读书。”步映尘哽咽道。
“这个……读书是好事,我想老爷应该会让你去读的。”
“可是我……我……”
脑里突然浮现水晶球里那个男人的面孔,步映尘心头一惊,此刻,她终于明白了一件事——她竟然一直怀抱着想找到他的希望……
但找到他,她能做什么?
嫁给他?
不,她没有想那么多,也许自己只是纯粹想见他一面……
可是,为什么她不想结婚,会突然想到他?
脑里一片紊乱,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小姐,先吃早餐。别担心,老爷一定会帮你挑一个疼你的丈夫,就像你父母亲一样,结婚之前,他们也不认识呀,可是婚后,他那么爱你母亲。”周芸一面安慰她,一面扶她走进屋里。
步映尘眼神茫然空洞,任由芸妈扶着她走,芸妈笃笃喃喃说些什么,她全没听进去,脑里唯一存在的,是水晶球里那个男人的面孔。
冷峻的脸,冷魅的气息……迷惑着她……不知何时开始,她竟深深地……迷……迷恋上那张脸?
手中不知何时握住的刀叉,瞬间滑落,垂着眼,细眉微蹙——
原来,她爱上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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