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涟猗,今年二十二岁,两年之前,我去到了北方,路过一片荒芜之地。
山是光秃秃的山,山下有一条不大不小的河,几棵树散落在山上山下河边。不远处便是一个村子,沿着河而落,望去只有几十户人家。
“老婆婆,我帮你挑吧。”我在这荒山中走了几天,终于见到了这个村子,沿河而上时,遇见个老妪,挑着一担子水,慢慢行着,我见她有些吃力,就前去想帮她。
她听到我的话,停住了,看了我一眼之后,面露悦色,“不用了,我能行的。”
这老妪面容也有些苍老,鬓也花白,话却说得很利索清晰。
我想她平日里也是经常做这挑水之活,就没继续表示要帮她,只是慢慢的跟着她。
“婆婆,这里是哪啊,叫做什么地方?”我问她。
她回答我,“这里叫做千源村,很少有人来这,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婆婆,我叫做涟猗,在这荒山中走了几天,现在又困又饿,你能不能告诉我这村子里可有吃饭住宿的地方?”我直接向她求助。
“我们这小地方,哪有什么酒家客栈,不过我看你挺面善的,倒可以到我家里休息。”她说。
“那真是谢谢你了。”我说,说着,我就想去接过她的担子,虽说我很困乏,但心想力气总比她一个老妪要足。
“还是我来吧,我家就在前面不远,马上就到了。”她说。
我跟着到了她家,她家的屋子有两层,下层是这附近的山石做成的,墙很厚很坚固,就是不怎么光亮,上层是木头搭建,并没有院子,上楼的木梯也是在屋外,上层的屋子应该挺亮堂的。
“你渴吗?要不要先喝些水。”她问。
“我刚才喝过了河水,不渴。”我说。
“那你先到楼上坐着,楼梯上去最里间是空的,没人住,门也没关,我先烧火做饭。”她吩咐。
“嗯。”
真是出门遇贵人,我心想,我和她本是路人,初次见面她却对我这么和善,大概这偏僻山间的村人,不受外界干扰,都很淳朴友善。我上了楼去,找到了那间屋子,一床,一桌子靠着窗户,一椅子,够了,我也顾不上这没有铺垫的空床,躺了上去。
这床板上,有一层灰,也碍不了我什么,我迷迷糊糊睡了一会。
“娘,我回来了。”
“小奔,回来啦。饭马上就好。”
“娘,今天你这么做了这么多饭菜?”
“家里来了个客人。”
“是我们远房的亲戚吗?”
“不是,是一路过的年轻人,叫做涟猗,你去叫他下来吃饭,他在楼上里间。”
“哦。我先洗把脸。”
原来她还有个儿子,听到他们的对话,我也就醒了,不一会儿,听到了他儿子上楼的重重的脚步声。
他敲了敲门,门未关,就敲开了,
“涟猗,涟猗,下楼吃饭了。”他声音洪亮,这点倒和她母亲很像。
我起身,看到了他,长得又高又壮,粗头圆脸,一脸胡子,全身黝黑,他惊呆的看着我,让我有些疑惑。“你是婆婆的儿子吧?”
“啊哈哈,”他笑了,直挠头,“只顾着看你了,我就是她儿子,叫小奔。”
“我是涟猗,真是有劳你们娘俩了。”我说。
“哪里话,快下楼吃饭吧!”
我见他快有门高,足足比我高了一头还多,又手臂粗壮,腿脚健实,心生感慨。
下到楼去,进了中间的屋子,饭菜都已摆上了桌,满满的一桌,虽说不是大鱼大肉,但是也颇为丰盛,三人就坐着吃饭,我也饿了,很快就吃了一碗,小奔又很快给我盛了一碗,这第二碗我倒是吃得慢些,老妪则一直边吃边看我们。第二碗我吃了不到一半,小奔已经足足吃了四碗,盛了第五碗。
“吃慢些。”老妪对他说。
“唔,知道了,”他边吃边说,“唔。”
“我这孩子,真是让你见笑了,”老妪对我说。
“哪里,小奔他长得这么壮,多吃些也是应该的。”我说。
“哇,呃……”小奔吃完了第五碗一叹,一个饱嗝,向我们嬉笑,“吃饱了,嘿嘿。”
我第二碗吃了大半,吃不下了,我说,“我也吃饱了。”
“多吃点,你走了那么多路,不是说饿了吗?”老妪说。
“小兄弟,多吃点,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啊。”小奔附和着。
我只能说,“我确实吃饱了,谢谢你们的款待。”
“才吃这么点能吃饱吗?”小奔又说,说着还起筷子往我碗里夹菜。
“我的确吃不下了。”我赶紧用手盖住碗。
小奔见状,又夹到自己嘴里吃掉了。
“小奔,你以为谁都像你,这么能吃。”老妪说。
“唉,不过真是,”小奔又说,“我刚见到涟猗,心里也是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什么?”老妪问他。
“你说同样是娘胎里生出来的,我长成这样,涟猗却长成那样,我刚看到他,还以为是哪家的漂亮姑娘,还以为是娘给我找来的媳妇,哈哈。”小奔说。
“真是没有礼貌,乱说话。”老妪责怪他。
“不碍事,”我说。
“诶,兄弟,我想问你多大了。”小奔问我。
“今年二十了,”我说。
“哦,那真是巧了,我今年也是二十岁,你几月生的。”小奔说。
“四月生的。”我说。
“那你还比我大上几个月了,我是八月生的。啧,真是看不出来。”小奔又说。
他话倒挺多的。
“你是哪里人,这么会到这里?”小奔又问。
“我是南方溪州人,现在正在回家路上。”我说。
“哦,原来这样,”他边说边点头,我们那是个小城,我估计他不知道溪州是什么地方。
他接着又说,“我们这里是千源村,村子里人都姓千,我娘是陈氏,他们都叫我小奔。村里人要是问你,你就说是小奔家的亲戚。”
“真是谢谢你们了。”我又向他们致谢。
“涟猗客气了,真是人长得又好,品行又好。”陈氏夸赞我。
“就是,哪像我啊,长成这样,媳妇都难找。”小奔自嘲。
小奔又问我,“你娘也很漂亮吧,不然怎么会把你生成这样。”
“我娘是挺漂亮的。”我说。
“我娘也漂亮,可惜我长得不像我娘,嘿嘿,娘你说是吗?”小奔又说。
“你这孩子,”陈氏又有些责怪地说。
“不说了,我要去干活了,”小奔又说,说着,他竟把桌上的碗筷收了去洗,“等晚上我买些肉回来,涟猗你不要走了。”
“今晚我还要在你们家过夜呢。”我说。
“那最好了,哈哈。”小奔又说。
小奔出去后,陈氏说要帮我收拾下屋子,虽说我只打算休息一两天,或许明天就走了,她还是拿了干草褥子,帮我铺床。
“我这孩子啊,其他倒挺好,就是话多。”陈氏提起。
“小奔他人很不错的,又有力气。”我说。
“就是没姑娘看上他。”陈氏有些失落的说。
陈氏又问我,“涟猗你呢,可成家了没有。”
“还没呢,我要回家再说。”我说。
“也是,”陈氏边铺干草边说,“我就是怕小奔他找不到媳妇。”
“怎么会呢,他那么踏实能干。”我说。
“就是他话太多,乱说话,把姑娘都吓跑了。”陈氏说。
说着,陈氏又在干草上,铺了褥子,还拍了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