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在她正准备缓缓闭上眼时,他却莫名的突然问道,“听音,可以吗?”
顿时大煞风景,云听音蓦然睁眼,却对上他焦急却又不安的眼神,无奈道,“你是让听音说可以好呢?还是说不可以好?夫君,真不解风情。”
东方孟章这方知自己的问有多傻气,若是人儿答可以了,那便失了矜持,答不可,又伤了他的心,故而不论如何答他都不妥。
见她低头不语了,他又慌了,“对不起,听音,我……我只是……我下次改,再也不问了。”
可人儿却突然咯咯的笑了,不禁让他也觉得自己好笨哦,可如若能一辈子和她这般,就算今后的日子里会成为一个大笨蛋,但只要能逗她一笑,他也愿意。
“对了,夫君,听他们说,山下秋季集市的日子快到了,那时会很热闹的,听音想去看看。”云听音直接道。
可听闻了她的话,他却倏然沉默了,目光闪烁的逃避着她的期待满满的眼眸。
“听音,那是寻常百姓所去之处,我们是皇族,这等身份岂能去那等人多而杂的地方,且还危险难料。”
“夫君,你是为皇者,岂不知百姓疾苦,就算臣子每日又报,但也难保无虚报或欺瞒,故而最好的办法就是微服出巡,方能得最为真实的民情。而且只要我们易装改扮,就易装成寻常百姓便行了,那样就不会有人认得你我,也就不怕有何危险了。”云听音兴致勃勃的提议道。
“可……可是,听音我很忙,我怕到时,我抽不出……”他未道完,人儿小嘴便嘟起了,让他顿时又乱了,“听音。”
其实他也不忍拒绝她的请求,因他也想看到她能展颜一笑,故而那怕她要的是天上的月儿,他都会想尽办法摘给她。
只是这出游,许是对于旁人来说,是举手之事,可对于他来说,那极有可能都是与人儿分离的前兆。
故而他不能冒这样的险,哪怕只是极小的可能性,他也不敢去尝试。
因体会过与她相伴的幸福后,他怕是再难回到那没有她陪伴的冰冷世界中了,那时就是算是将刀子深深插入他心脏都无法取代失去她的痛苦了。
他也知她如今的陪伴只是他用不光彩的手段得来,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其实他每天都活在担惊受怕中,害怕着人儿突然记起一切,害怕着这如似镜花水月的美好,被驱散殆尽,害怕着人儿依然如当初,就算他就在她面前,她的眼中也永远不会有他……
有太多,太多的这样让他害怕的存在了,故而他只能逃避着拒绝着她了。
人儿挣扎下他的怀抱,走向那正在香炉上酣睡正畅蒜泥,一把揪住它的小尾巴,拎着它就走,气鼓鼓道,“蒜泥,我们离家出走,不理夫君了。”
可怜小家伙,正睡着舒坦,却突然被拎起,而且还是被拎着尾巴,后又被甩得团团转,能下地走后就跟喝醉了一般般,东倒西歪的撞个满头包,最后只能用小爪子抱着头不走了。
见蒜泥不动了,人儿又揪着它的小尾巴一路拖着它走,一路上不依的呜呜大叫,挣脱人儿的手,跑向东方孟章。
“蒜泥是叛徒。”
小家伙委屈呀,它招谁惹谁了,被折腾了半天,还被说成叛徒,于是铜铃大眼水汪汪的闪着委屈看着她,又跳下了东方孟章的怀抱跑向她,咬着她的衣裙,轻轻的低呜着讨她可怜。
人儿低头看它,气呼呼的威胁道,“不许再理夫君了,不然就不原谅你。”
小家伙只能无奈的点点头,才又被她抱起。
“听音。”东方孟章唤着她。
人儿扭头没应,大步走向了宫女们的房中,“翡翠今日我和蒜泥就住你房里了。”
“啊。”翡翠顿时慌了,“娘娘,奴婢那简陋肮脏之所,岂是娘娘金枝玉叶之躯待的地方。”
赌气一哼,“什么金枝玉叶,我也和你们一般只是这个精致牢笼中的囚徒而已。”
“听音。”他虽没她所说之意,但对于她来说也确是如此,可也只有如此,他们方能有一片不为外人所打扰的空间呀。
宫中每个人的房间她早摸清,故而也不用人带,自己便找到了。
虽说只是宫女门的卧房不大,但也算整洁采光良好,走进内,云听音也不用请,便自己坐上了那稍显硬还有点凉的床榻蒙上被子,把自己和蒜泥一同捂在内,便不再动了,任由着东方孟章的如何的柔语轻声的哄劝也不为所动。
入夜的玉宫愈发的冷,且宫女们的卧房当然不及自己宫里温暖,不禁打了个喷嚏,惊得众人不断的加火盆。
东方孟章更是手足无措的坐在她身旁,想不顾她的恼去抱她回宫,可又怕强行抱她,会伤着她了,但在此时又怕她着凉,令他左是为难,右是不舍的,不知如何是好。
看着娇小的她背对他蜷缩在榻上,不吃也不理他,甚是心痛。
夜漫长,对于等待她的心,更是煎熬,手中的羹汤也不知换了多少次了,人儿依然没有理会他。
冷漠,无视,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哪怕是他倾尽所有也得不到她的一回眸。
在品尝过与她的幸福后,再次体会那撕心的感觉几乎让他崩溃了。
低下头,他放弃了,他知道他在她面前永远都是输家,永远都是妥协的一方,永远都是追随她的人。
放下手中的羹汤,缓缓在她身旁躺下,柔柔将她拥入怀中,给予她自己所有的温暖。
凄然淡淡几分,更多是对她的不舍,“听音,我们去秋季集市吧。”
闻言,本对于他的怀抱不依的人儿蓦然不动了,终是露出小脸看他了。
想给予她一抹温柔的微笑,谁想却怆然了,“听音可恼我,可气我,哪怕是杀了我,也别再……别再不理我了好吗?”
不知自己的幼稚的行为,竟然会让他如此,不禁暗暗责怪自己过份了,转身向他,想用手抚去他的怆然,却感觉到自己的掌心无暖意怕凉着他了便又缩了回来,但他却蓦然握住并轻轻的附上他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