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碗砰然摔在地上,漆黑的苦涩洒满一地,他冷然离去。
“这便是你要的婚姻吗?”阴柔的冷从窗外飘来。
云听音幽幽抬眼,只见那镂空的窗叶雕花中,几许银丝寂寥的飘渺而过。
“小龟子,让你担心了。”
北堂执明一震,连那几许寂寥的银丝都不再轻盈,“谁……谁担心你了。”
“呵呵,口是心非的小孩不乖。”
“朕已经不是小孩了。”他讨厌她把他当小孩,他可是一个男人呀。
一声轻叹后,云听音突然道,“小龟子,听音知道你一统圣地大陆是天意,听音应该顺应天意助你一臂之力,可听音……”
末了,她不再语,他也未说话,就这样一个在内一个在外,静静的感觉着彼此的存在。
北堂执明拿出一支通体雪白的玉笛来,笛声清脆悠悠,如似一片辽阔天地间飞翔的鸟儿,欢快的鸣唱。
这样悦耳的笛声传遍王府,云听音听见了,北堂残月也听见了,但他想来赶走又一个将人儿放在心上的男人,可他却怕了,怕人儿又似那夜般,宁愿他打伤她,也不让他伤那些男人。
就在那笛声中,云听音悠悠入梦,东方孟章依然在梦中守候着她。
日子每天就如此,北堂执明每天都来为她吹奏乐曲,东方孟章也总在梦中,唯独北堂残月不再出现。
伤愈下床来,她迫不及待的欲去感受那难得的阳光。
闭眼将那暖暖的光芒细细的品味着,让那暖意渗入肌肤,让其驱走心头的落寞一点。
这些日子以来,听闻了不少消息,南宫陵光终是大婚了,娶的正是妖凰绝韵,而北堂残月也早已沙场点兵,挥兵南下已势在必行了,只要战火燃起,他和妖凰定会来个里应外合,将雀屏打个措手不及的。
但她并未担心,因雀屏有东方兰馨在,她可不是省油的灯,当年她能于沙场上大败北堂音残,可知她并非只会纸上谈兵。
且雀屏富庶不比尊龙,可谓兵强马壮,故而短时间内月还奈何不了雀屏几分,但若是不能速战速决,雀屏是绝对不敌骁勇善战的真武。
就算是虓虎也加入了战局,局势的发展也不过有所减缓而已,因虓虎地广人稀,物质缺乏,战斗力更是贫乏。
但如若虎君与南宫陵光亲征,又将会是一场长年累月的拉锯战了,但经由尊龙一战,东方兰馨定是心有余悸,绝对不会让南宫陵光再亲赴战场的,而虎君,西门监兵,她的师父如今音讯全无,怕也是不可能亲征了。
“师父。”云听音轻声低唤。
想起那曾经忧郁而温柔的男人,她感慨颇多。
“音儿。”
如似听闻了她的唤,那清冽蓦然在身后响起。
是那么近,近到她能感觉到他清新如风的气息与温暖。
一阵风起,几许如雪的发丝随着风飞扬而起,柔柔的抚过她的侧脸。
当风停,那发丝飘然落下,她伸手接住那几许飘然在手心。
指尖轻抚那如雪的白,柔而顺滑,就似曾经记忆中她指尖曾穿梭在他发间的感觉,真的是他,真的是他,西门监兵。
“师父。”云听音回首,却愣了。
白发虽依然,衣衫也依旧胜雪,可那记忆中娇艳如花的容颜被藏在了一狰狞的面具之下。
“师父?”
“是我,音儿。”
他欲取下那面具,云听音紧忙阻止他,她要用自己手去掀开那面具。
他低下头来,让她接下那系于后的丝带,当面具被慢慢的掀开时,他一如记忆,双眸璀璨而浩瀚,如似星空,双靥娇艳可比花娇,双唇明艳而晶莹,只是那曾经缭绕在眉眼间的忧伤不复,一青玉的花钿镶嵌在眉间。
云听音踮起脚尖,去轻抚那封印,“师父,还是不愿记起吗?”
“记起了又如何,你便会随我浪迹天涯吗?”他蓦然道。
云听音未答他,垂下眼眸,可他却不允许她逃避,轻挑起她下颚,星眸满是思恋瞬间将她包围。
“你看你都做了些什么?本以为你找到了你的幸福,故而我便不来见你,知道你在此幸福便够了,可你都做了些什么,这般待自己,将自己弄得这般的伤痕累累。”
倏然紧拥着她,指尖轻轻的挑起她颈后的发丝,露出一道细痕,那是她硬是拔出情根的伤痕,他用吻轻抚着那道伤痕,极其的温柔,仿佛那道伤便痛在他心头。
忽然间,西门监兵的话让云听音有种孤独感,一种孤军奋战无人懂的凄凉感。一人全副武装屹立在沙场中,独自面对着千军万马,纵然害怕在心头,可她仍要强迫着自己去面对,强迫着自己冲锋陷阵,然,可悲的是,每当她浴血奋战归来,却无人明了她的苦心。
曾经她找到了可与她一同并肩作战的男人,曾经她找到了可为她挡去刀光剑影的男人,曾经她找到了懂她呵护她的男人,但一切都已成了曾经,如今又剩她一人孤独的回到战场,独自一人去承受那些让她害怕的厮杀。
想罢,一份苦涩与心酸由心而生,进而漫上鼻尖,让水雾迷蒙的双眸,当一滴清泪滑落脸庞,她再也控制不住那份一直压抑的痛,深深的埋首在这个如今唯一能给予她温暖怀抱与呵护的怀中,低低的哭泣着,发泄着。
可她的眼泪却似腐蚀他心的酸液,每一滴都深深的穿透他的心,让他的心千疮百孔。
抬手轻轻拭去她的泪,但却不知为何让她的泪愈发的汹涌了,慌乱中他只能用吻去承接她所有的泪水。
每一滴都充满了她的苦涩,却让他欲罢不能,吻在她眼泪的引导下,从那沾满了细小泪珠的眼睫处,沿着泪痕缓缓而下……
他的唇是那般的柔软,淡淡清新如似沾染了露水的清风吧,温润又是那般的清新宜人,泪水不知何时在他吻中停止了。
此时的她是需要温柔的备至的呵护,这样才再有勇敢面对未来更为艰难的险境与抉择。
有那么一刻她想放纵自己,忘却自己是他人妻子的身份与那一直在催促着自己勇往直前的使命,欲跨越那道理的界线,去触碰那伦常的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