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能做的便是微微躬身,向他道喜,也让自己那一席青丝垂落在身前,掩去自己的眼中已夺眶而出的泪珠。
“恭喜师父师叔,愿二位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音儿。”他那清冽的声音,携着浓浓的不舍,唤着她,那牵着红绸的手,也早已掷下那红绸欲伸手却触碰于她,可她却避开了。
他今日是故意为之的,他无心要娶岳秋兰,只是想藉此试探人儿,若是明了她的心意,他就算为那不孝忤逆,有悖伦常之人,也要带她离开,寻一僻静之地与她双宿双栖。
“听音,还有要事在身,不便在此多做停留,庆贺之礼,听音日后一定补上。”
顾不得自己此番有多狼狈,不敢看任何人一眼,便飞身离去。
“音儿。”
望着人儿毫不留恋的飞身离去,他凄厉的呼唤着。
难道他做错了吗?只是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自己想与她一起的心意明了,可她的呢?
他深知要做这样的决定,需要多大的勇气,因那是会被世人所唾弃,故而他害怕了,他怕她并未准备好,更怕她也同世人一般唾弃他。
如今一切明了了,她无心于他,就连他要娶另一女子了,她都能这般镇静的向他道贺,他还能在幻想些什么,该心死了,随缘了。
然,就在云听音转身时,一滴泪珠飞落在她青丝之上,随之又被甩动的发丝,飞旋甩出,如电驰一般飞向了他的手背。
突然而至的一点清凉,让他诧异,垂眸只见晶莹迅速滑落手背,令他倏然一喜。
不再顾及任何,他撕破红袍,朝着人儿离去的方向追随而去,不再回头,就算身后那个无辜的空等他十多年的女人,如何厉声的叫唤他。
就这样不知该何去何从,毫无头绪的一通狂奔,直到了那悬崖峭壁之边,她方停下了脚步。
从那半空飘然如同此时的纷纷落叶,黯然归于地面。
泪早已被风干,心也早已麻痹,一阵狂风袭来,寒了身子,令她不禁挑落那顶上的束发,青丝如流水般倾卸而下,轻轻将她笼在内,也抵挡了寒意几许。
倏然,风却停了,一阵温暖的清新从后将她轻拥,柔而清冽的声音将她轻唤,“音儿,音儿,音儿。”
在那一瞬间她欲放纵自己,贪婪一回他的温柔,故而她没有动,也没有抗拒着他的拥抱。
“音儿,我们归隐山林吧,不要再过问这人世的繁华了。”
闻言,云听音全身一震,片刻后,慢慢的推开了他的怀抱,可却依然不敢望向身后的他。
“师父,你这话……不该同听音说,该与师叔说。”她冷然清幽道。
“音儿。”她的倏然清冷,让他顿觉无措。
“今日是你大喜之日,你不该追来。”
“那你为何要哭?”
闻言,云听音默然了,环手将自己轻拥,几分凄凉染上她单薄的身躯。
“音儿。”他欲给予她依靠,却被她避开了。
深吸一口气,也下定了一刀两断的决心,“师父……喜欢我娘吧。”
西门监兵微微一震,没有隐瞒的轻应,“嗯。”少顿片刻后,“但那也只是年少轻狂时。”
云听音却凄然一笑,“师父,莫要哄听音了,听音知道,师父心中一直都有娘,哪怕是看听音,都是在透过听音去找寻娘的影子,所有予听音的温柔,也是想想经由听音给予娘的。”
“不,音儿,我对你娘……”
“那如今你能分清我和娘了吗?”
西门监兵被她的问,无言了。
因他知道,那在心中的倩影,至今他仍未看清是谁,也不愿去看清是谁,因他害怕看见的是那早已香消玉殒的人,而非眼前的人儿,故而他逃避了。
“你分不清,因你一直就把听音当做是娘了,可是,师父呀,听音便是听音,永远也不可能成为娘,也代替不了你心里的娘,听音也不要做任何,也不想成为任何人的代替品。”末了,她如发泄般的大叫着,声音回荡在悬崖之下,久久难以散去。
言罢,她不愿再听闻任何他的话语了,留下淡淡的馨香缠绕着他的呼唤。
如雪般的长发,在那月光下更显晶莹柔亮,除了那一双黑色的瞳眸,这男人一身的白,且比两年前更为阴寒了。
一支白莲被其轻掂指尖把玩,那指尖滑过时顿成残花之相,令人惋惜那莲花之美好,更恼那不懂惜花之人。
略显虚弱的妖魅男人轻靠在床榻边上,几分嘲讽淡淡在内,道,“你初登大宝,此时微服来此,就不怕有人乘机夺你千机算尽得来皇位?”
白发男子微微上扬唇角,“皇叔,在这之前,是否该关心下你那好女儿之所作所为,她似乎要助东方孟章登基了。”
“哼,”冷冷的哼笑在那也不再显红艳的薄唇之上,“陛下,尊龙国之事我历来有分寸,你还是顾着你的大宝为好。”
白发男人微微侧目向他,那手中的残花顷刻凝结成冰棱又粉碎殆尽。
“如若皇叔下不了手,朕愿意代劳。”
闻言,那床榻之上的男子一震,焦急上了心头,“不许你碰她……”顿时气血攻心,一股腥甜涌上喉头,忍俊不住喷涌出口,而那白发男子也早已消失在房中。
回府躲进厢房想暂避现实,可心中的烦忧还在搅扰着她心绪难平,坐立难安,终于难耐推门走至院中,却见管家黄伯倏然闪现。
“小姐,相爷病重。”
云听音一惊,“怎么可能,他伤势虽不轻,但已及时调息,只要静心休养,过些时日便可慢慢痊愈,怎会又病重?”
“只知相爷突然气血攻心,如今气血大乱。”
美目顿时一立,“是否有人去看过他了?且还刺激过他了。”
“一直遵照小姐的意思,没让任何人进去。”
“大夫来了吗?”
“来了,已开了方子,药也煎好了,只是……”黄伯话末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