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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神土息壤

辛卯年六月十八黄昏宜城天柱山

空中黑云滚滚翻腾,天昏地暗,狂风怒舞呼啸,飞沙走石,远远望去,天际惨淡,四处灰蒙蒙一片。

呼啸的寒风中,隐隐传来一阵虚无缥缈的吟诵声:“昔者庄周梦为蝴蝶,翩翩然蝴蝶也,自喻适其志与,不知周也。俄而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周与。周与胡蝶则必有分矣·······”

在惨淡的黄昏,万籁俱寂,唯有狂风怒号,吟诵声显得十分突兀,极不协调,却无比空灵,伴随着咆哮的疾风,声音传的很远很远。

“老天爷,问候你妹,太坑爹了吧!”一声响亮的咒骂之声忽然响起,空灵的吟诵声也随停止了。

“君子,怎么了,老天爷是不是得罪你了?你骂他妹妹干什么,这时候说不定他要来问候问候你···”

话未落音,一道闪电陡然划过,将阴霾的天空照的雪亮。

闪电源地不远处,有一幽深的峡谷,侧峭壁如削,林海起伏。一条狭窄蜿蜒的山路上,长草纷摇,尘土弥漫。

丝丝昏暗的光线下,可见两个少年正在漫步徐行,在前面的男孩身材有些单薄,身着一袭月白色的夏日长衫,暗夜中显得十分醒目。

一阵疾风掠过,吹起少年额前柔软的乌发,他的脸虽不是很清楚,但也算是能够看清,那是一张很俊秀的面容:柔美的脸型、弯弯的细眉、似幽水般清澈明亮的眼睛、长而浓密的睫毛,一句话来形容,相貌俊雅,灵动自然。

这个少年如深山中的一道清泉,给人一股清新的感觉,很有自然的味道。

他个子却不是很高,大约1米7左右,背着一个迷彩登山包,包包鼓鼓的,想是装满了旅行生活用品。从远处看背影,像极了一个背负着龟壳的人形生物。

稍后的那名少年个子很高,与前面那名俊秀少年不同,他身材挺拔,眸若星辰,白发如雪,昂然而立,甚是英伟。

他背上同样有一个迷彩的旅行大包,左手上还提着一个黑色小包,虽说在这狭窄的小道中,背负如此多重物,但他神色从容洒落,怡然自得,墨黑色的棉长衫猎猎翻卷,丝毫未受这罕见的夏季风暴的影响。

前面的那名俊秀的少年停下脚步,转身对着身后英伟少年招招手。

“君子,快点啊,别磨磨蹭蹭的啦!”俊雅少年摆摆头,道:“问候老天爷他妹妹不顶用的,刚刚他回礼了,还吓我一跳。”

“半缘,你说我们可以成功吗?我总是估摸着哪里不对劲,你看看诡异的天气,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出现我们决定行动的今天,毫无征兆啊!”被称做君子的英伟男子快步上前,把右手压在叫半缘的少年肩上。

“快把你的猪蹄子拿开啊,我快到极限了。”半缘甩开开在肩膀上修长有力的手,正色道:“君子,这可是旷古朔今的事,事情还算你惹的,我都想了半个月了,好不容易想出这个绝顶妙计,你看我头发都白了不少。”

君子听完负手而立,甩了甩额前的白发,挑了挑眉,嘿嘿的笑出声来,“切,我俩黑白无常的标志你可千万要留神保养啊,可不要学我,我这头银发是我泡妞致胜的无上法宝之一哦”

半缘白了他一眼,不想搭理这情场小浪子,转身向前快步走去。

君子赶忙追了上去,登山包左右摆动,发出一阵叮当之声,在寂静的黄昏显得格外响亮。

大约十余分钟后,怒吼的狂风渐渐停息,不多时空气中没有了一丝急速的流动。忽然空中闪电频现,如银蛇乱舞,“轰”地一声,小道边一棵松树突然被焦雷劈中,烈火熊熊。

轰雷并奏,声声震耳欲聋,豆大的雨点劈劈啪啪地落了下来,抽打在两少年脸上,隐隐生疼。

“半缘,下大雨了,我们赶快找个可以躲雨的地方,顺便休息一下。”

“嗯,看样子是一阵骤雨,我们找个地方躲会吧,等雨停了再走。”

两人说完一边加快脚步,一边左右旁顾,狼牙电筒四处照着,寻找躲避风雨的洞穴。但两侧石崖坚壁,哪有洞隙可寻。

“哗啦啦!”

片刻之后,骤雨倾盆,如乱箭攒集,劈头盖脸地打落下来,山路顷刻间变得泥泞不堪。

两个少年如落汤鸡似的顶着暴雨,在崎岖的山路上深一脚浅一脚地寻找避雨之地,周身湿透,刻骨侵寒,一连打了几个喷嚏。

诡异的骤雨来得快,去的也快。顷刻间,暴雨停歇。

“轰隆”

忽然远方发出一声巨响,如晴天霹雳,地动山摇,蜿蜒山路陡然剧烈震动起来。

巨石乱舞,尘烟滚滚,雄奇巍峨的天柱山主峰天柱峰竟然炸开一道狭长的裂缝,彷如大地陡然张开深深巨口,欲择人而噬。

那个俊雅的白衣少年瞠目结舌,惊魂未定,望着前方裂开的缝隙,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滑坡了?还是地震啊!”

一袭黑衣的英伟少年也是被眼前陡然出现的裂缝吓到了,脸色煞白,半响才喃喃自语道:“真给力啊,墨爷我福大命大,差点被活埋了!”

话音未落,“撕啦啦”一阵刺耳脆响,那道地缝急速裂变,瞬间绵延出数米,越扩越大,同时向南北两侧蔓延出万千缝隙,彼此交叉迸舞,蜘蛛网似的急速龟裂。

“君子快跑!”

白衣少年回过神来大吼一声,拽着在一旁的黑衣少年飞快的往回跑,心里怦怦一阵狂跳,冷汗涔涔。

几乎在声音响起的同一瞬间,交错纵横的龟裂地缝中蓦地激射起万道霓霞绚光,整座山峰岩体陡然朝下崩塌!

尘土翻滚,如蘑菇云似的朝上层层翻滚,方圆一里内被遮天的尘土遮蔽,什么也看不见了,只看到万千道霞光破空喷射,又迅速转化为诡异的紫火,窜起数百米高,似狰狞獠牙般吞吐跳跃,整个天空显得绚丽而又诡异。

两个少年不敢回顾,没命的往山下狂奔,听见那轰鸣声越来越小,这才渐渐放慢下来。

两人气喘吁吁,本已湿透的衣服竟然在狂奔中吹干,对视一眼,都苦笑地摆摆头。

忽然,虚空之中蓦地探出一双如黄金浇灌般坚硬的金色大手,直接向两人抓去,气浪滔天,遮笼天空。

两个少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大手拎起,没入虚空中,半缘只觉得眼前一黑,脑中嗡的一响,天旋地转,气血乱涌,然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在两人消失同时,夜穹紫光大盛,不知何时裂缝上空出现一个紫衣女子,白发似雪,眉眼如画,衣带飘飘,翩翩若仙,然而双耳却各悬挂着一条赤练蛇,合着万千发丝随风摆舞,显得圣洁而又诡异,身后两个娇俏女童怀抱长剑,踏空相随。

“圣女,这就是万年后的三天子都山吗?一点都不像啊!”

“对啊,这里天地灵气异常稀薄,皮母地丘怎会在此解开封印呢?”

紫衣女子翩然立定,衣袂飘飞,宛如天仙,然而柳眉微蹙,像是在思考什么,对旁边叽叽喳喳的女童置若罔闻。

“圣女,我们奉神帝旨意划开时空,来到未来,如何重新镇压皮母地丘呢?”

紫衣女子从袖中取出一个青铜密匣,脸容淡定如秋水,瞧不出半点涟漪,檀口轻启,呵气如兰,柔声道:“天地裂,九州离。”

顿了片刻,才一字一句继续说道:“混沌天土,封补地壑,镇伏妖魔。”

“九州第一神土”,两女童全身一震,齐齐失声。

“混沌天土”又称为“息壤神土”,相传是盘古大神开天辟地时残留的神泥,遇风膨胀,大至无穷;一旦凝固之后,如玄铁般坚逾,任何神兵利器也难以破开。

传说女娲神帝补天之时,便曾借用息壤神土,后感天土威力太大,稍有不慎,祸害无穷,于是仅留九尺见方,分别存在九个青铜密匣之内,藏于大荒九州的禁地之中。

“趁皮母地丘尚未完全挣脱,我们尽快施法重新封印吧!”

紫衣女子踏风飘致天柱峰顶,望着下方出现地裂缝,轻叹一声,翩然飞舞,默念法诀,虚空陡然出现一枝巨大的圆形铁扇,叱道:“东南西北,天下皆风”。

两个女童齐声呼叱,乾坤双剑破匣冲起,当空交缠飞绕,光芒大炽。

“轰!”

万道剑光枪芒交汇一处,虚空中顿时响起一声震耳霹雳,狂风怒号,霞云汹涌,天地震颤。

“砰!”

紫衣女子挥扇狂舞,轰隆连声,一篷乌紫色泥土闪电般的冲入地缝之中,遇风陡然膨胀迸鼓,瞬息间便涨大了千万倍,朝着四周地缝急速蔓延,从虚空往下俯瞰,犹如一个乌黑的饕餮瞬间张舞触手,狰狞咆哮。

顷刻间,霓霞黯淡,裂缝消失不见,天柱峰坍塌的土石岩体也恢复原状,彷如一切都没发生过一般。

“我们回去像帝尊复命,时空通道维持不了多久了!”

虚空中陡然出现一扇青铜巨门,云雾氤氲,霞光万丈,两女童抱剑同时跨入门内,消失不见。

紫衣女子秋波流转,妙目凝望着两少年消失的虚空处,若有所思,意味深长地轻叹一声,转身踏入青铜巨门中,嘴角却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