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击如狂风骤雨般迅疾,两面冲锋合计七十万大军压境,数十万重骑兵冲击,顿时如数百道利剑般,把东胜国的队形冲的支离破碎,再也难以组成有效的防御。这个时候轻骑兵以更快的速度冲了过来,闪亮的马刀,在雨幕中挥出带血的痕迹。到处都是人头,刺鼻的血腥味让人难以仰止的想要趴在地上大吐特吐。
辅国大将军在数千名亲卫的保护下,狼狈的向南面窜逃。将先逃,对本来已经势气大弱的士兵,更是一个大打击,顿时士兵们也跟着四散奔逃。胡人的轻骑兵就跟在后面不断喊杀,头颅和残破的尸体组成了一条血淋淋的道路。
苍天似乎也悲恸的留下眼泪,雨势更大,如一盆盆的水从九天之上倾倒一般,风更急,如十二级台风一般,似乎要推倒一切罪恶。闪电此起彼伏的响起,简直如世界末日一般的景象。丢弃盔甲,丢弃随身携带的任何物品,甚至连最后的裤衩都想要丢掉,只要逃出升天。上百万大军在付出近一半的伤亡后,终于筋疲力尽的狂奔两百余里,到达山丘地带。轻骑兵无法在这样的地形经行厮杀,他们的马术更是无法冲进山林里。五十万士兵欢呼的消失在山林里,从头到尾都冲在军队前面的努尔哈赤,举起沾染血迹的马刀,仰天发出一声嘶吼:“必胜,必胜,必胜,东胜国的士兵不堪一击。”猛然转回头,努尔哈赤对旁边的将领说道:“就地扎营,统计伤亡,等大军在这里会师。”
冰冷的夜终于过去,天边出现一丝彩红,全身泥泞,几乎看不清本来面目的熬丰,呆呆的坐在山洞里,双瞳赤红,似乎要滴出血来。数百名侥幸逃出来的将领,跪在他的面前:“大人一定要保重身体,你要是跨了,那就真的一败涂地。”
过了许久,熬丰才有气无力的说道:“我早就应该知道,二十万大军怎么可能是用来对付只有几百人的冥营?我们都被蒙蔽了眼睛埃我现在正在考虑如何跟国内说,大军败北,一夜狂奔两百余里,才侥幸逃脱?”冷冷的哼了两下,熬丰胸膛剧烈起伏,用尽最后一丝气力的吼道:“这样我的兵权必将不保,皇上定然会借此机会打击熬家,北疆由其他人接手,到时候北疆才彻彻底底被皇室掌握。我不甘心啊,结局不应该是这样的埃”
一名身穿青衫的军师,站在熬丰的身后,身上的青衫甚至一点泥泞也没有,真不知道他昨夜是如何做到的,一身青衫干净的令人发指。只见他微微弯腰做稽道:“大人何须惊慌,你大可把实情告之朝廷便是。敌军为何出现在我们的身后,我们的右翼当时安然无恙,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敌军凿穿了冥营出现在我们的身后,前后夹击,才使得我们败北。大人你可以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冥营身上去,只要牢牢掌握军权,皇上也不敢怎么样,只有实力才是一切的保证,如果大人交出去军权,只怕凶多吉少。”
熬丰用沙哑的嗓子道:“赵参谋你所言我又何尝不想如此呢?冥营的那群人都是疯子,如果这样说只怕我死的更快啊,没生命要实力做什么。而且我也无法圆说,几百人本来就无法阻挡二十万大军的冲刺,他们败的理由充足,而我们呢?我们在绝对优势的兵力下败了,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熬丰把头转向身后的护卫:“派人把消息送到兰京,沿途个个驿站换人换马,一刻不停,必须在一个月内送到皇宫。”
那名护卫领命下去了,此刻明媚的阳光不能给士兵们带来任何温暖,他们很多人还沉浸在昨日的杀戮和血腥当中。这都是一群很少见血的狼,这样大的战役,这么鲜血还是第一次见到,就连有些老兵也微微皱皱眉头,心里恶心,更不要说才参军没多久的新兵了。
七十万胡人大军把熬丰五十万的残兵败将阻挡在了山林之内,也不继续追击,只是安营扎寨,并派人把大胜的消息送到天赐部落,对于他们来说,战争从来都是政治的延续,这场战争从一开始就是为了一统草原。
火辣辣的奶酒下肚,数千胡人将领,松开衣领,大声嚷嚷的说着东胜国士兵不堪一击的话题,各种侮辱性的词语,从这些手握大权的将领口中喷出。一丈八个头的努尔哈赤,光着膀子,抱起装满奶酒的坛子,一口气喝了半坛,当真是海量,放下酒坛。努尔哈赤心绪略微有点不安的拍拍桌子:“现在才仅仅是刚开始,各位兄弟千万莫要放松警惕。只有一统草原,才是这场大战役的目的。我现在唯一担心的是哈赤部落,如果他们趁机攻击我们部落,只怕......”想到这个后果,努尔哈赤就感觉浑身冰凉。
一名身材矮小,但却壮实的胡人将领,愤怒的拍案而起:“他们敢,我们草原上的男儿没孬种,我们打东胜国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草原的统一,一致对外。如果他们不识相,那我们就杀的哈赤部落血流成河,反正要统一,就必然伴随着战争。”
努尔哈赤也笑了,草原上健儿的豪爽和守信,让他心里安定下来。可是他却忘了,有一个妖烧的狐狸精,已经出现在了哈赤部落的宫殿里。一共懂得利用人类欲望的妖烧狐狸,用来惑众一个人类简直就是小题大做,就算是在凶猛的猛兽,也会安静的蹲在妖烧狐狸的裙摆下,更何况人类。也许仅仅只需要一个催化剂,明朗的战场就会变的混乱。
烤全羊,荤腻的肉食如流水线一般的送上来,胡人将领们开始沉浸在胜利的喜悦当中。
“你喝高了,你绝对喝高了,你看你走路都不稳了。”
“你还说我,你都有斗鸡眼了,是不是不行,不行别硬撑着,我们草原上的男儿也不是铁啊,这奶酒可烈着呢。能喝几坛下去也要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这个时候,所有的人都忽略了冥营,也许在他们的眼中冥营仅仅只是跳梁小丑,不值得一提。谁都不知道,在未来一段时间,冥营给他们带来的震撼是多么的强烈。
“将军还没有醒过来吗?”狠毒对从军帐走出来的鬼医开口问道。
鬼医摇摇头:“将军体内没有一丝巫力,也许是消耗过巨,所以虚脱了,必须要陷入沉睡当中才能重新恢复过来,你别操心了。”
意识如柳絮一般,在黑暗中飘飘荡荡,温暖而舒适,张志远甚至不愿意醒来。可是一丝亮光却把他从黑暗中扯了出来,他又来到了这个奇特的地方,奇特的世界,一个黑白分明的世界,色彩对于这个世界是很奢侈的东西。此时天下正在逐鹿,部落和部落之间开始出现摩擦,人类就是如此,解决温饱之后,他们就会有时间考虑更多事情。而人首先考虑到的就是权利、美女、地盘,这是最原始的,但也是最可怕的。
首先是小规模的杀戮,巫并没有插手,只是这种战斗在各个角落上演,那黑暗的年代,活着是唯一的奢侈,谁也不敢保证自己可以活过今天,就连部落的首领也是一样。暗杀、利诱、毒酒、各种各样的杀人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张志远静静注视眼前的一切,他无法做出任何干预的动作,身体好似被时空的力量禁锢,只能冷眼旁观。也许是身体渐渐适应了这种禁锢状态,也许是时空默认了他的存在。他开始可以动动手臂,虽然艰难,但好在可以动了,慢慢的他的身体可以移动了。他开始在时空的夹缝中漫游,呆的久了,时空不再把他当成异类,渐渐认同了他的存在,只要不出手干预这个世界的进程,就不会遭受禁锢。
此时的张志远,正走在一条泥泞的道路上,昨夜的狂风骤雨似乎要碾碎整个大地一般。道路的两旁到处都是歪歪斜斜的树木,就连灌木也朝一个方向贴在地上,就好似人被压断了脊梁般,再也直不起来。
张志远摸着光洁的下颚,眼神迷离的望向远处,喃喃自语:“你到底想要告诉我什么?为什么要我出现在这里?谁在掌控我的命运。”张志远感觉自己很窝囊,他感觉自己好像一个残破的木偶,根本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似乎自己的命运总在别人的计算之中,让他难受的想要大叫几声,排解一下郁闷的情绪。晃晃脑袋,努力让自己变的快乐起来,不管命运如何难以琢磨,也不管是谁在掌控自己的命运,但如果不快乐,那还不如赶快去死。嘴角勾起一个邪邪的弧度,张志远冷笑道:“我倒要看看,这狗娘养的命运,可以把我带向何处,是那充满红莲业火的地狱六道,还是那阴暗的另一面,我可是很期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