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休带着部下已经退到了岸边,摆好了背水一战的姿态,见王双单刀匹马的从正面冲来,不禁觉得王双太过鲁莽。
不过,他对王双那密集的刀网也佩服不已,单从王双用大刀劈斩射向他的箭矢来看,武力就已经是不俗了。
他的嘴角上扬起了一丝笑容,看着从两翼的土堆上涌下来的秦军骑兵,便喝令道:“弟兄们,我们的后面是黄河,已经到了没有后路的地步了,要想活命,只有死战。”
“死战到底,绝不退缩!”五百名虎豹骑的积极性一下子被提了起来,大声地呼喊道。
“抽刀!”曹休率先抽出了自己挎在腰里的马刀,亮出了寒光闪闪的白刃,同时对身后的骑兵喊道。
“唰!”
整齐的响声,曹休背后的五百名虎豹骑同时抽刀而出,紧紧地握在了手里,目光中带着一种炙热,身上的血液也似乎在一瞬间沸腾起来了。
虎豹骑,是魏国最精锐的一支部队,不仅装备精良,每一个士兵都是经过严格挑选的,而虎豹骑的统领,只有曹操的亲族才能担任。曹休虽然年少,却已经在虎豹骑中担任了一年多的都尉,每逢战阵,首先冲在最前面的便是他,就连统领整个虎豹骑的校尉曹纯都敬让他三分。
王双正在急速奔驰,看到敌人已经排列整齐了,二话不说,立刻将手中大刀扬起,在空中做了一个虚劈,大声地吼道:“杀!”
一声令下,从左右两翼冲过去的秦军骑兵纷纷从背后拿出了长约半米的梭枪,在距离河岸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便借用他们手臂的力量,将梭枪向前投掷了过去。
曹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打法,敌人明明背上背着弓箭,却不射箭,反而投掷梭枪。他丝毫没有感到害怕,一夹座下战马,便立刻喊道:“迎战!”
呼啦一声,五百名虎豹骑迅速分成了两列,向着左右两翼的秦军将士冲了过去,而曹休则独自一人挥舞着手中的马刀去迎战王双。
“噗!噗!噗!”
几十个冲在最前面的虎豹骑本想用刀拨开梭枪,哪知道梭枪看似巨大容易遮挡,实则速度飞快,而对方似乎是十个人投掷一个目标,刚拨开一个梭枪,身上其他几处要害便立刻中枪,就连坐下战马也都被梭枪刺死。
“哇……”
几十声惨叫在曹休的耳边响起,曹休没有扭头,只是咬紧了后槽牙,怀着一颗悲愤的心向着王双冲了过去。
“轰!”
一声巨响,秦军的骑兵和虎豹骑完全混战在了一起,只一个对冲,便人仰马翻,都是清一色的穿着秦军衣服的骑兵,一经混战在一起,连他们自己都搞不清谁是自己人了,一时间惊慌失措中,互相以脸熟者为自己人,激烈地在河岸上展开厮杀。
这边王双和曹休刚交上手,王双大刀用力向下猛劈,曹休举刀便挡,奈何只感觉似有千斤重力向自己压力,若非他膂力过人,肯定会被王双一刀劈死不可。
“当!”
一声巨响,两个人转瞬即逝,曹休的手臂被王双震得发麻,而王双则若无其事地骑在马背上,正冲着曹休笑,丝毫没有一点事情。
“此人果然不简单,马超帐下看来还是有猛将的。”曹休只一个回合,便感觉对方在武力上的功夫远在自己之上,他看了一眼混战的士兵,登时傻眼了,只看见八九百名穿着清一色秦军服装的人在互相厮杀,至于哪边是他的部下,哪边又是王双的部下,早已经分不清了。
他急忙吹响了一声口哨,哨音迅速得扩散开来,传遍整个旷野,虎豹骑们一听到这声哨音,便立刻明白了过来,纷纷揭去了背上披着的白色披风,撕毁了外面穿着的秦军服装,露出了黑色的玄甲,在玄甲的正中间有一块圆形的图案,图案上绣着一头老虎和一头豹子在呲牙裂嘴的进行对决。
局势瞬间明朗了起来,虎豹骑和秦军士兵分得一清二楚,一方都系着白色的披风,戴着的头盔上面还有白色的盔樱,而另外一方则是黑色的玄甲,胸前虎豹争斗,背后“魏”字狰狞,正在互相缠斗。
王双立在马背上,打量了一番曹休,他甚至连头都没有回一下,光听着背后传来的惨叫声,他整个人就觉得很兴奋。他将大刀放在了面前,寒光映着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他双目中如同火烧一样的鲜红,伸出了腥红的舌头,****了一下大刀的刀刃,白色的刀刃上顿时出现了一丝血红。
曹休见后,只觉得王双除了面目狰狞、身材魁梧以外,更觉得他此举很恶心,让他浑身起鸡皮疙瘩。
王双瞪大了眼睛,“驾”的一声大喝,立刻策马朝着曹休奔驰而出,举起手中的大刀,便猛地朝曹休劈了过去。
曹休对王双有点发怵,加上刚才那一刀劈下的力道让他心有余悸,所以他这次不敢再接王双的刀,而是改为躲闪,轻松避过后,再寻机而动,想以柔克刚。
可是,王双并没有给曹休机会,一刀劈下见曹休不接,第二刀、第三刀、第四刀便绵绵不绝地劈了出来,将曹休周围笼罩在了无限的刀光之中。
“叮叮当当”的一阵响声后,曹休只觉得王双刀法毫无破绽,让他根本找不到任何反击的机会,而他自己的遮挡也显得越来越无力,有一种被死亡笼罩着的感觉。
王双的眼睛瞪的像铜铃一样,嘴巴张得大大的,一条腥红带血的舌头就那样的从嘴里吐了出来,自然地垂在嘴边,面部表情时而狰狞,时而缓和,像极了一条正在扑杀猎物的猎狗,那种凶狠的眼神和嗜血的表情,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很可怕,可怕到一接近他便有一种死亡的气息逼近。
“姓曹的,你别再做无畏的抵抗了,你是打不过我的,我王双天下无敌,盖世无双,你还是早点放下兵器,乖乖的让我砍掉你的脑袋好了,不然的话,我就一刀一刀的把你凌迟了!哈哈!哈哈哈!”王双也感到曹休的遮挡没有之前那么紧密了,而且力气也越来越小了,就连曹休手中握着的刀也都被他砍卷了,他便兴奋地说道。
曹休没有回答,斜眼看了一眼正在混战中的虎豹骑,这一看不要紧,竟然赫然地发现,五百名虎豹骑已经所剩无几了,黑色正在被白色包围着,白色的骑兵队伍居然还有四百多骑,这是何等的战力埃
“这……这怎么可能?”
曹休看到自己最引以为傲的虎豹骑在王双的部下面前简直不堪一击,剩余的二三百名骑兵已经被秦军骑兵全部包围在一起,正在被秦军骑兵逼向黄河,不时有虎豹骑连人带马全部掉进了黄河里,被滚滚的黄河水给冲走了,很快便消失了踪迹。
王双见到曹休的表情,便冷笑道:“曹姓小娃,实话告诉你,就你们魏国的虎豹骑,根本不够我们幽灵军塞牙缝的,若是秦王来了,根本用不了那么久得时间,你们都得统统的跳进黄河去喂鱼鳖!哈哈哈!”
曹休闹又成怒,本来悲痛是人最大的力量,可是此时曹休光接王双的招式都有点吃力,那里还有什么力量去救那些虎豹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虎豹骑一个接一个掉进黄河被冲走,又或是死在了秦军士兵的刀下。
此时,秦军的士兵都已经被鲜血染成了红色,白色的披风都成了鲜红色的,浓稠的血液在众人的脸上滴淌着,正在将最后的一百多名虎豹骑赶尽杀绝。
“嗖!嗖!嗖!嗖……”
就在这关键的时刻,无数支箭矢从黄河中央射了过来,一艘巨型的船从上游乘风破浪的而来,箭矢落在岸上混战的人群中,立刻倒下了一大片。毫无遮拦的双方骑兵顿时停止了战斗,纷纷找地方进行遮掩,一哄而散,留下的只有一地的尸体和鲜血染红的河岸。
王双战斗的正酣呢,忽然看见黄河上游驶来了一艘大船,那壮观的景象让他前所未见,连曹休在内,两个人停止了交战,惊呆地看着河中央的大船,不禁同时叹道:“好大的船!”
一声叹息后,两个人互相怒视了一眼,便急忙地分开了,躲在了不同的地方。
黄河的中央,确实有一艘大船,大船的船身通体漆着朱漆,在太阳的光线下,大红大紫的。大船足足有五六层楼阁那么高,在大船的侧面有着一个巨大的轮子在旋转着,轮子上有许多凹槽,正舀着黄河里的水将大船向前慢慢的推进。
大船的船桅上一面黑底金字的“燕”字大旗迎风飘扬,大船的最顶层布满了燕军的弓箭手,一员虎将身披连环铠甲,携弓带箭,钢盔上面插着一根鸟羽,手腕上、腰上都悬着几个铃铛,在风的吹拂下,铃铛发出了悠扬的声音,从河中央向四周传开。
“放箭!”
那员虎将将手臂一抬,铃铛呼啦地响个不停,随着他的一声大喊,无数支箭矢在此向岸上射去。
弓箭手连续射击了四五通箭后,整个岸边已经没人敢再靠近了,这时,那员虎将拿起一面青色的小旗,在高处挥动了几下,只见一个拥有着同样巨大的船队缓缓地从上游驶来,而第一艘大船正在靠岸。
那员虎将扫视了一下岸边,见周围的草丛或者岩石、山坡后面有人影浮动,便深吸了一口气,大声地吼道:“我乃燕侯帐下平南将军甘宁,率领燕军雄兵十万渡河,闲杂人等全部走开,否则格杀勿论!”
风声呼啸,如同惊雷的吼声传向了岸边躲在暗处的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加上声势浩大的船队,震慑着每一个人的心灵。
山坡后面,曹休目睹着正在登岸的燕军,又扫视了一番躲在对面的秦军,暗想道:“燕军果然从这里登岸了,没想到竟然是如此大的阵势,这样的船只,让我见所未见,如此大的巨船,燕军到底是怎么造出来的,而且船上没有升起帆布,难道光靠着那两个在船两侧的大轮子?”
想了片刻,曹休始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他见燕军已经登上了岸,正在岸边集结,而大船则停靠在离岸边还有一定距离的水中央,船顶层林立的弓箭手丝毫没有松懈,张弓搭箭,一旦有人露头便射过去。
“已经无法阻止燕军登岸的脚步了,我又受到秦军攻击,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退兵了,回官渡向大王请罪,并且将燕军渡河的消息告诉给大王!”
一想到这里,曹休立刻吹响了一个暗哨,暗哨一经吹响,剩余的一百多名虎豹骑纷纷向后撤离。
在虎豹骑躲藏处的对面,王双眼睁睁地看着曹休和那残余的一百多名虎豹骑离开,只觉得到嘴的鸭子又飞了。可是他不敢公然出来,面对骤然而来的燕军,他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压力,他只带了五百名骑兵,经过和魏军的一阵拼杀后,还剩下三百八十多名,而燕军的人数要远远地高于他们十几倍,加上燕军箭阵的厉害,让他们也不敢露头,露头,只有死。
王双在关中的时候,就曾经听闻过燕军的厉害,横扫北方,驱逐蛮夷,简直是战无不胜。只是他一直没有机会亲眼目睹。今天他亲眼目睹了一下燕军登岸的阵容,让他感到很震惊,心中也不禁佩服起高飞来。
“我军从未和燕军交战过,不知道我军比燕军如何?此地不宜久留,燕军势大,当避之,也应该将此事禀告给大王才是,请大王做定夺。看来,燕军声势浩大的而来,不单单是朝见天子的……”
王双想完之后,便立刻带着属下悄悄地离开了这里,等走了约莫一里路,便开始策马狂奔,朝虎牢关奔驰而去。
曹休、王双都走了,卷县一带的黄河沿岸上一篇寂静,燕军登岸之后,迅速对遗留的尸体做了处理,收集兵器、马匹、战甲、钱财,将尸体进行集体的焚化。等到处理完毕之后,甘宁率领已经登岸的部下开始清扫岸边,但是并未在此扎营,而是放出哨探,他带着骑兵向前奔驰了差不多十里地,选择了一个较为空旷的地方,才立下营寨。
傍晚时分,甘宁已经将所有的准备工作做好了,立下了一座前军大营,至于后面的营寨自有其他将军去做。
夕阳西下,太阳的余晖照射在黄河上,一艘通身金色的大船缓缓地从上游驶来,在船的最顶层,高飞身披五花战袍,内衬龙鳞铠,头戴一顶金盔,腰缠狮蛮玉带,显得极为尊贵和威风。
在高飞的身边,分别站着荀攸、郭嘉、许攸、司马朗四个人,四个人都穿着文官的服饰,侍立在高飞的身边,随时听后吩咐。
“主公,五虎将都已经按照主公的吩咐安下了营寨,从岸边一直延伸出去,足足绵延十里,每两万人屯驻在一起,前部先锋甘宁已经做好了一切防御,五座大营每隔两里下寨,互相依托,互成一体。”书记官陈琳走了上来,来到高飞身边,躬身拜道。
“很好,此次登岸成功,甘宁是首功。孔璋,你在功劳簿上记下来,等回去之后,再另行封赏。”
陈琳道:“诺!”
自从高飞称王之后,他便将所有的军政大权平均的分派下去,让手下的人去办事,他自己忙里偷闲,只做出重要的决定即可,不再像以前那样亲力亲为了。
从某种意义上说,高飞网罗了许多猛将和谋士,可是真正用到他们的时候却很少,以至于忽略了他们的重要性。所以,他从有了女儿之后,就做了一个决定,做一个倾听者,开发自己部下的潜力,让他们去想办法,他只做一个决定即可。
事实上,从上次战前军事会议开始,他就已经看出了一些端倪,让各位将就各抒己见,他只是旁听,这种转变,或许在以后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的过渡。于是,他便给全军下了一道命令:“凡临战,必先开会!”
开会,自然开的就是战前军事会议,谋士、将军都参加,各抒己见,正所谓人多力量大,众人拾柴火焰高嘛。
以前高飞是一个人在战斗,以后他将是一群人在战斗。
大船无法靠近浅水的地方,高飞只能让人放下小船,坐着小船到了岸边。
等所有人员全部上岸之后,高飞便命令一字型停靠在河中央的大船开始返航,如有需要,另行通知。反正现在有李玉林训练出来的信鸽,传递消息已经方便多了。
上岸之后,高飞带着荀攸、郭嘉、许攸、司马朗、陈琳等人一起朝前走,直接到了位于中军的营寨。
中军营寨的门口,文丑带着士兵站在那里,见高飞等人来了,急忙道:“属下恭迎主公大驾!”
“免礼!文将军,此次我以你为中军将军,而没有让你担任先锋,你可别生我的气埃”高飞笑着说道。
文丑道:“主公此言折煞属下了,属下自从投效主公以来,无论主公让做什么事情,属下都绝无怨言,前军先锋,让给其他年轻人去做好了,多给他们一些立功的机会,也好为主公发现更多的良将。”
“说的好,不过,护卫中军,也是同样的大事啊,文将军任务艰巨埃走,我们进帐说话。”高飞说着便拉着文丑的手走进了营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