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丽醒来时觉得一身疼痛得要命,她微微蹙了下眉,想挣扎着坐起来,却发现手臂钻心地疼,一点都使不上劲。想起昏迷前的遭遇,她不禁苦笑,从这么高的崖上摔下来还没有死,她是不是该庆幸自己的命硬呢?
这时,楚施然的声音从她头顶上方传来,他平淡无波地问道:“你没事吧?”
“没……没事!”她有些困难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只是有一些轻微的擦伤便微微地松了一口气。身上的痛楚尖锐地刺激着她,她略略喘息,咬牙忍住全身的疼痛,艰难地坐起来。
因为这一连串的动作消耗了她原本就不多的体力,她脸色苍白,额头上冒出一串串汗珠,剧烈的痛楚让她差不多又要晕过去。
他及时拉了一把,帮她坐好,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脯剧烈地上下起伏,似乎下一刻便会窒息而死般。
他惊讶地看着眼前不肯哼一声的女子,脸上流露出欣赏,能吃苦,冷静,很不错。
他扳过她,将她的衣服撩开,赫然发现她裸露的肩膀已经肿得很高了。
果然是这样。
从她爬起来的动作来看,她似是受了重伤,没想到竟然重成这样!
骨折。
他有些惊讶,她的关节处骨折了,可是她居然连吭都没有吭一声!
这女子,这么能忍?看来将来可堪大任……
“骨头脱臼了。”他看着她冒着汗的白净脸庞,无波无澜地说道。
天丽嗯了一声,眉梢紧紧皱起,苍白如雪脸上汗如雨下。身子有些颤抖,她咬紧牙关,眼眸瞥向一旁的楚施然,极其艰难地说道:“那么……可否……劳……劳烦王爷一下?”
楚施然明白她的意思,没有说话,伸手一拧,按住她的肩膀,只听“咔嚓”一声,脱臼的肩膀终于复原。
她疼得脸色惨白,牙齿紧紧咬住下唇,唇齿缝隙间有些破碎的呜咽声。另一只没受伤的手下意识地抓着地面,雪白手指深深陷进身下泥土之中。
“好了。”他拉过她的衣服,看到她的唇已泛着缕缕血丝,他的目光凝固了。
只一刻,他察觉出自己的失神,微微咳了咳,轻轻地掉转目光。这一转便转到她的身后,那里她的长袖之下,藏着一只沾着泥土和草汁的手。
楚施然的眸子又动了动,她明明不会武功,又受这么重的伤,居然叫都不叫一声!
她还是女子吗?跟他见过的女子太不一样了。
“痛就叫出来吧,这里又没别人。”楚施然说道。
天丽笑笑,强撑着站起来道:“我已经……麻木了……哪里感觉到痛?走吧,我们先离开这里。”说完,自己当先走着。
她一边走一边仰头看四周的地形,这里是山脚,四面都是高山,还非常地陡峭险峻,又因着是夏天,树木草丛非常茂密,一眼望去,到处都是树林,看不到一条路。
不过也亏得是夏天,他们落下来时有茂密的树枝垫着,要不然从那么高的悬崖之上滚下来不被摔死才怪呢!
看着她一瘸一拐的瘦弱背影,楚施然心中莫名地升起一阵怜惜,他上前便一把将她打横抱起。这引来她惶恐的瞪视,她挣扎着要下来便被他的话生生打断:“你能不能别这么犟?都伤成这样了还不吭一声!别说话,这样走会快一点。”
话音刚落,却见她的头一歪,倒在他肩头。
却是她疼晕了过去。
她眉头紧蹙,手指紧握,喉间不断地呻吟和呓语着。
又是这样。这个女子,这个身上没有几两肉的女子,明明是那么脆弱,可是从不会在人前显现出来。只有在昏迷的时候她才会泄露她的脆弱和疼痛。
他摸摸她的额头,烫得要命,他这才想起昨晚两人晕迷了一夜她又多处擦伤,极可能是受了风寒。
“天丽……天丽……”他一遍一遍地唤着她,希望她能够醒来。
突然,她抓住了他的手呓语:“爹爹……爹爹是你吗?你跟我们走……走……不要抛下……天丽……天娇……我怕……好怕好怕……”
她似乎陷入了极痛苦的梦境里,因为她不停地颤抖,不停地流泪,声音破碎而凄惨无比,宛如一只被遗弃的小猫,在下着雨的冬日夜里蜷缩在长街一角,瑟瑟。
那破碎的泪痕,那凄楚的样子任世上最无情最冷漠的男子看了都会心痛,纵使百炼钢,也都化成绕指柔了。他心中一紧,手臂环过她的腋下,环住她的身体,搂了她轻拍着安抚着:“没事,没事,我在这里。天丽乖乖地睡吧,睡了要早点醒来哦。”
这一招很管用,她脸上的愁容和痛楚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甜美宁静的笑容。她的手穿过他身体两侧,回抱着他安稳地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