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镜神色未变，随手将素绢塞进到袖口，“不，此事便交给我吧。”
江若对培植灵草并无多少经验，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
“方才我说到‘通天之道’，你似乎有不同意见，继续这个话题。”江若摆了摆衣袖，直接向凉亭的方向而去。
八角亭内摆放着花、果，攀爬上木制亭柱上的藤蔓显出几分春意缭绕的意境。
古镜露出了然的一笑，干脆摆明车马，缓缓道：“若儿若是想听我说真话，当先将自己隐瞒的事情也告知我才是。”
江若心头一跳，脸上却露出讶然之色，“隐瞒的事情，我么？”
古镜笑而不语，不再接话。
江若故作平静地回视，却见那人自顾自地斟茶，明显一副若是她不肯说实话，他就不会把所知事情说出来的模样。
比耐心江若自是比不过古镜，心中微微吐了一口气，拍了拍手掌，招来小玉。
“姐姐，你叫我？”小玉听到紧急的命令，当即化为一道流光，直射入到亭内，由于停的太着急，碗底在石桌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江若袖手一拂，将它身上的隐形撤去，这才介绍道：“这是小玉，我隐瞒之事同它有关。”
“一只碗？”古镜疑惑。
“别看我是一只碗，我的本领可大啦。”小玉不满自己如此低的身份，插言强调道。
江若伸手安抚了它一下，示意它安静，小玉略带不满地昂起碗边，似若用眼睛高傲地看着对面的古镜。
“在寻找通天之道前，我答应了小玉一件事，具体是什么我不能说。当然，若是你真的无法将通天之道的事情告知与我，就当我们之间没有这场谈话。”江若说的虽然轻松，心跳却是如雷。
通天之道是长久的事情，一时半会儿也解决不了。
但关于古镜怎么从凡人到了这一步，她着实好奇。再加上对方知晓通天之道之事，就更令人奇怪。
一个山林深处守着陵墓的少年，百年而已不仅成为金禅寺重要的佛修，还能够和金乌山的大妖金羽一战，怎么想这个经历都不同寻常。
如今又是天机宫长老一名，就算为了天机宫的未来着想，也不能什么也不知道地留着如此变化多端的人。
一旦想清楚这些，江若便能够更加清醒地认识到古镜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在隐瞒着自己，但具体能挖掘出来多少，又是另当别论。
“没想到这么多年不见后，若儿也变得狡猾了，懂得以退为进。”
“噗——”江若正在喝他递过来的茶，没想到会被一下识破内心，不由紧张的喷了出来。
古镜脸色一僵，一根茶叶地从鼻尖滑下来，表情无辜地瞪着江若。
喷了美男一脸茶什么的，饶是脸皮厚如江若也满脸涨红，连忙站起身来，连声道歉。
“那个，你还好吧？我帮你擦擦？”江若连忙从袖子中掏出手帕，按着桌子，倾身擦拭着古镜脸上的茶水。
她慌慌张张，又有些毛手毛脚，却是完全不知道古镜在她接近的一刻，陡然屏住了呼吸。
“不……”
古镜本以为自己的自持力已然足够应付一切，哪怕是现在性格变得古怪的江若，他也能够自如应对，却没想到当如此近距离下，他的心竟会不知不觉地收紧。
少女的脸半低着，白玉似的脸颊边上一缕秀发落在耳际，满面云霞，清骨如香。
手指隔着锦帕擦在脸上，柔柔软软的似要浸入到心底。
古镜的眼眸一暗，不由暗暗吸了一口气，却是闻到了一股幽香。
古镜的眉头一簇，眼皮一抬，对上江若的眼睛。
江若并不知道古镜这一系列的反应，如同擦拭珍贵的物品一样把某人脸上的茶水擦干净了，这才微缓了一口气，“好了。对了，你刚才想说什么？”
幽香离去，古镜心中有一瞬的遗憾，但还是很快恢复清明，这才说道，“通天之道不过是一条能够到达上界的通路，世间也并非只有一条。”
“那关闭的理由呢，还有要如何才能找到此条路以外的路？”
“关闭理由有两个。第一：上界资源已经不足以支撑下界再有修士飞升；第二：仙战。”
第一个原因很好理解，江若也能明白，就比如现在的修仙界，已经比最开始的修仙界人数不知道多了不少。
不过，仙战？
江若隐隐觉得若是这个理由的话，也许和小玉所说的仙君有关。
古镜继续说道：“第一点不必多说。第二点则牵扯很广，涉及三族。一为神族，乃是掌有《修仙真诀》的最古老族群，且是仙界的幕后统治者；二为言灵族，具有改变天下形势，一语定乾坤的能力；三为上古妖族，似雪域灵兔、金羽巨雕皆算此类。”
“神族、言灵族、上古妖族？”不管是哪一种，对于江若来说都是第一次听说。这其中竟是和现在的她也有关系。
“这三族并不为修仙界所知，即便是上古妖族，在修仙者看来也不过是比较厉害些的妖类而已。而神族并不涉足修仙界，便可不提。至于言灵族……”
古镜神色微微变了一下，侧转过脸，看向远处的藤架，继续道：“言灵族在仙战中一败涂地，也没什么好说的。”
“是这样吗？”江若审视地看着他，隐隐觉得古镜说到最后的时候情绪似有些低落。像是想起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微微带上了一点气愤。
古镜转过脸来，轻松一笑，“听若儿的语气，似乎是在担心我？”
江若一怔，担心么？确实，古镜说话时的表情和语气，都让人觉得心碎，尽管表现的不明显，可是他的眼底深处似若流动着一种杀气，一股寒意一闪而逝。
但大约是他太会隐藏情绪，也或者是因为江若并不够敏锐，经过这一笑，方才的感觉又仿佛都成了错觉。
江若收回视线，落在小玉身上，小玉正一副好奇的模样在石桌上踱步，不时地打量着古镜，好像知道什么一样，偶尔会沉吟一下点点头。
见江若沉默不搭话，古镜已经明白江若是不会接这个随口一言的玩笑，尽管对于他来说并不是玩笑话。
而是真的希望江若问一问，关心关心。
大概江若变化最大的一点就是他的不理不问吧。
“缘由已经知晓，那么又该如何找到出路呢？”江若问道。
“时机到了之时，我自会提醒宫主。”古镜笃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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